“所以,最好的办法是……”
杜长乐转变念头,眼中闪烁着阴险的光芒,
“我应该去找李涵虞,想方设法给这个女人提一点醒?”
杜长乐在心头盘算利弊,重新恢复弥勒佛似的笑容。
李涵虞若不信,最多当自己是挑拨离间的小人,无伤大雅;可她若是信了,哪怕只信半分…….
第588章 监狱长的新人选
当然,李涵虞这个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杜长乐不可能贸然冲到医院去讲,那会被人当作失心疯了。
他尚需得寻个合适的时机再去见一次李涵虞。
杜长乐心头转动,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他沉声吩咐道:
“派人秘密调查下王聪和冯睦,给我查清楚这两人的真实底细,注意手段,这两个人很危险!”
他本还想再强调几句,可另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是王新发议员的电话。
杜长乐连忙挂掉通话,转接议员。
“议员,您”
电话那头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二监的事出了岔子,你现在立刻过来。”
…………
执政府七楼,第三号会议室。
厚重的吸音地毯将一切杂响吞噬殆尽,只余下中央空调系统低沉而规律的嗡鸣。
长条会议桌由整块深色胡桃木打造,光可鉴人,倒映着天花板嵌入式灯带投下的冷白光芒,也映照出围坐其间的每一张神色各异的面孔。
娄断端坐在左侧第三把交椅上,眼神阴鸷。
主持会议的是刘博,坐在主位,银边眼镜后的目光平静无波。
“情况大家都清楚。”
刘博的声音不高,他环视了一圈监狱系统的各个高层,
“钱欢情况很不乐观,但二监不可一日无主,天光投资那边已经递上了他们的推荐人选。”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捕捉着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然后缓缓吐出一个名字“杜长乐”。
二监,因其背后盘根错节的利益纠葛和特殊的“合作”模式,监狱长的任命权,需要双方共同认可,或者说是完成角力。
只不过近期围绕二监的桩桩件件,让监狱系统已经近乎投子认输。
故而,今天的会议,更像是走个流程。
在座众人都心知肚明,无论天光投资推举的是杜长乐,还是阿猫阿狗,他们能做的抵抗都微乎其微。
“杜长乐?”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略带迟疑的声音响起,
“他既非咱们监狱系统的人,也不是天光投资的职员,这程序上,是否有点不合适?”
他故意在“程序”二字上加重语气,这是监狱系统最后的倔强和颜面。
然而,不等刘博回答,坐在他对面的监狱高层幽幽道:
“杜长乐,我听过这个人,好像是王议员的人吧?”
刘博这时才开口补充道:
“嗯,名单是侯秘书递过来的,听说王议员待钱欢如待亲生儿子一般。”
会议室里的空气愈发压抑。
方才提出质疑的人表情一僵,随即身体向后靠进椅背。
他扯了扯领带,喉结滚动了两下,终究没再出声。
程序?
那是什么东西!
刘博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毫无波澜。
他打从心底不想插手二监这滩浑水,钱欢的惨状,二监近期的血雨腥风,都让他敏锐地嗅到了其中令人不安的深度和凶险。
远离漩涡,明哲保身,才是上策。
“既然大家都没有其他意见,”
刘博拿起笔,准备在文件上签名盖章,
“那么,就任命杜长乐同志为二监的监……”
“等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声音来源,是娄断。
“咳……”
娄断用力清了清嗓子,沉声打断道:
“各位,我觉得,杜长乐并不合适。”
刘博握着笔的手停在半空,微微侧过头,看向娄断,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清晰可见的错愕。
在座的监狱高层,也都是用你疯了的表情看着他。
否决杜长乐等同于当面打王新发议员的脸,而王新发近些年在执政府内的呼声愈高,是下一届首席议员的热门人选呐。
娄断也觉得自己是疯了,却是被李涵虞逼疯的。
他但凡有一丝退路他是绝对不愿意正面恶了王新发议员的,但是,他一闭上眼就是两瓣白花花的.滋水声。
他此刻是不得不疯啊!
娄断猛地站起身,椅腿在地毯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他双手撑在会议桌上:
“二监近期接连发生恶性事件,有诸多同僚牺牲,证明二监局势非常复杂且危险。”
“在这种情况下,将一个毫无监狱工作经验的人推上去,既是对二监上万在押人员的不负责,是对二监全体狱警的不负责,更是对杜长乐本人生命安危的漠视!”
娄断深吸口气,狠声道:
“所以,我反对此任命,并希望刘总站长和诸位同僚,重新考虑一下。”
会议室里陷入了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刘博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笔,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沉默了足足三秒钟。
“你的建议是?”
刘博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娄断迎上刘博的目光,硬着头皮狠声道:
“我觉得,二监监狱长的位置,可以优先从二监内部提拔。”
“二监内部?”
刘博的语调没有任何变化,目光转向其他人,似乎在征询。
旁边立刻有人接话,语气狐疑:
“我记得二监原本的几个监区长,好像都出事了吧?”
会议室里响起几声克制的轻笑。
在座众人心照不宣地交换着眼色,没人提起王聪或冯睦。
在他们眼中,这两个名字甚至不配出现在讨论中。
一个管着空荡荡的死监区,连个活人都没有,有名无实罢了;
另一个的内察部,不过是钱欢一时兴起的玩物,现在钱欢倒了,很快也会被继任的监狱长随手抹去。
娄断继续道:
“如果不能在二监内部提拔,那就应该从其他监狱调人过去主持大局,比如……第五监狱的监狱长凌颂。
他这些年在五监做的很出色,我私下跟他谈过,他主动表示,愿意平调去二监,挑起这副重担。
我个人认为,凌颂才是当前最合适的人选!”
刘博的目光再次扫过在座的其他人:
“你们觉得呢?”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倾向性。
短暂的沉默。
监狱系统的高层们眼神飞快地交流着,无声的信息在空气中传递。
他们不敢直接去顶撞王新发议员,那无异于政治自杀。
但如果有人愿意顶在前面吸引火力,他们只需在后面摇旗呐喊,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毕竟,如果一丝可能,能把二监这锅“肉”继续捂在监狱系统的锅里,谁又真愿意把锅里的肉拱手让给外人?
一位监狱高层缓缓沉声道:
“凌颂,在五监这几年,确实做得不错,没出过太大的乱子,监狱产出的效益也不错。”
另一位高层接过话道:
“的确,五监的风评一直很好,凌颂的能力肯定是没问题的,平调过去,似乎也不是不行啊。”
又有人补充道:
“难得的是凌颂愿意调过去收拾二监的烂摊子,这种勇于任事做事的风格很值得赞扬。”
会议室里的气氛微妙地变化着。
虽然没有人旗帜鲜明地高喊支持凌颂,反对杜长乐,但话语间流露出的倾向,傻子都听得明白。
刘博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钢笔的金属笔夹。
他屁股底下的位置决定了他必须以监狱系统的整体利益为最高考量,这无关个人好恶,而是职责所在。
下属们如果都当缩头乌龟,那他可以保持沉默,作壁上观。
但如果下属们有人冲锋陷阵,有人摇旗呐喊,那他就不能再保持沉默了。
无论他愿不愿意,他都要为集体利益站台。
然而,作为刘博个人而言,如果他今天真的否决了杜长乐,支持了凌颂,那么,作为拍板的人,王新发议员的怒火,一定会不可避免的倾泄到他头上。
这显然又与刘博一贯不粘锅的处事方针是相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