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还不明白这句[命格]的意思,现在我倒是隐隐有些猜测了,那个‘幕’字,或许代表的就是庇佑冯雨槐的人吧。”
罗辑见二人同时死死盯住桌面,补充道:
“那人的名字里很可能就带一个‘幕’字?!!”
张璃釉瞳孔猛然暴缩,压低声音道:
“我记得冯雨槐有个哥哥,好像名字里就带个‘mu’,没错,我想起来了,她哥哥叫冯mu,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幕字?”
翠翠也像是被点醒了一般,赶忙不迭地点头,附和道:
“没错,我也记起来了,冯雨槐提到过他哥哥,是叫冯mu来着。”
“等等!”罗辑脸色愕然,失声道:“你们方才说她哥哥叫什么?冯mu?!”
………
“郑航!!!”
会议室里陡然响起一声惊呼,打断了一众捕快的忙碌。
角落里的技术员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照片跟资料库里比对上了,这个男人,哦不,[假面]的真实身份叫作郑航!!!”
技术员手指着投影仪上的人脸,激动的声音都在发颤。
空气瞬间凝固。
特派员坐在旁边的宽敞沙发上,原本富有节奏敲击桌面的食指都停了下来。
所有捕快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向幕布,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冯矩鼻梁上还缠着固定夹,整张脸显得滑稽又狼狈。
可此刻没人笑得出来他霍然起身,三两步冲到幕布前,双眼死死盯着那张脸,看向上面的比对结果。
投影仪的冷光映照着一张冷峻的脸,数据库的红框如枷锁般紧紧箍住他的五官特征,右侧信息栏里,“郑航”两个黑体字森然矗立。
“哪个案子?”冯矩扭头朝技术员喝问。
技术员慌忙的操作电脑,投影画面随即切换,一张通缉令清晰地投映在幕布上。
通缉照片上的郑航穿着个校服,眉眼间还带着未褪的青涩。
与直播画面中那个癫狂的[假面]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但机器不会说谎。
眉弓的弧度、鼻翼的宽度、下颌的棱角所有生物特征在算法面前无所遁形。
屏幕右下角,鲜红的“99.4%”匹配率像法官落下的审判锤,将[假面]与郑航死死钉死成一个人,一张脸!
技术员赶忙又将案件资料调取出来,投映到大屏幕上。
技术员说道:“郑航!47中邪祭案的在逃嫌疑人!”
特派员眯了眯眼:“邪祭案?”
冯矩愣了半秒:“47中?”
投影屏幕上,相关的资料在屏幕上快速滚动,血腥的现场照片一张接一张闪过。
最终定格的特写镜头中,水泥地面上用凝血勾勒出的逆五芒星的祭坛泛着诡异光泽。
仰卧其上的女学生尸体呈现出不自然的灰白色她的颅骨凹陷大半,全身血液被抽取得一滴不剩,干瘪的皮肤上爬满暗红色咒文。
特派员蹙眉看向冯矩:“邪祭案,这么重要的线索,为何会被忽略掉?”
冯矩脸色阴霾,这的确是他办案的疏漏。
他硬着头皮,强装镇定地解释道:
“特派员有所不知,我们下城,每年发生的被冠上‘邪祭’的案件其实不在少数,只不过大都只挂个名而已,是只有献祭仪式,而没有真的邪祭降临,所以……”
以下城巡捕房固有的经验来看,下城的“邪祭”案,大都是些疯子或邪教徒的一头热,属于是徒有其表的单相思。
故而,巡捕房从未把“邪祭案”太当回事儿。
但现在事后来分析,显然,郑航跟那些虚假的“邪祭案”不一样,邪祭是真的回应他了。
特派员冷哼一声:“这个案子谁经办的?”
冯矩瞥了眼技术员,技术员心领神会,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迅速调出案件侦办人的签名,然后急忙回答道:
“案件发生的时间是3月18号前后,侦办人是李晌李队。”
第475章 假面围着我家打转?
听到“李晌”这个名字从技术员口中报出时,特派员的面色骤然阴沉如铁,指节在桌面上叩出沉闷的声响。
冯矩心底则长舒口气,知道自己算是侥幸过关了。
职场生存小技巧之领导的怒火不会消失,但可以转移。
接下来就是对案件的复原讨论,以及从中挖掘出更多关于郑航的线索。
冯矩一边凝神思索,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诸多疑惑,如同乱麻般缠绕在一起:
“47中,这不就是冯睦的高中吗,假面郑航,跟冯睦竟然是校友?”
“3月18日,好像正是冯睦退学的时间,如此巧合吗?”
冯矩在心底反复问自己,可又觉得似乎有些牵强,不禁摇了摇头,暗自宽慰自己:
“或许只是我想多了。”
“可是,郑航后续的多起作案,是在八中,又是在女儿冯雨槐的学校,这也是一种巧合吗?”
之前不觉得这种巧合有问题,现在却不容冯矩不多想了。
冯矩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一种莫名的不安在心底悄然滋生:
“[假面]的活动轨迹,不是和儿子冯睦重叠,就是和女儿冯雨槐重叠,这也太不吉利了。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假面]是故意围着我家打转呢!”
冯矩将这份惊悸死死压在舌底,一个字都没敢在会上吐露。
他的脑海中,一个惊悚而荒诞的念头正如破土而出的毒藤,扭曲着、攀附着神经末梢疯长,可却始终差那么一点点,没能完全长出完整的形状。
莫名的心慌如潮水般将他紧紧淹没,让他坐立难安。
此刻,他只想立刻飞奔回家,一把拉住儿子或者女儿,问一问,他们之前是否认识一个叫作郑航的男人。
会议结束时。
特派员专程留下冯矩,又跟他重申了一遍,最后期限以及女儿“飞升”上城的许诺。
冯矩面露难色,但迎上特派员冷酷的眸子,哪里有讨价还价的勇气,只能一口答应,却也将锅提前埋好。
冯矩冷笑一声道:
“特派员,现在看来,[假面]根本不是八中的师生,李晌给的那份名单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严重误导了我们啊。”
冯矩看了眼左右,压低声音道:
“若不是相信李队的为人,我都不得不怀疑,李队是在故意给[假面]打掩护呢。”
特派员不知道是否听进去了,他五指在冯矩漆黑的肩膀上重重一按,表情纹丝不动,语气却像裹着冰碴子:
“记住,七天,我不需要你抓住他,你给我找出他藏在哪儿,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冯矩忧心忡忡的坐在驾驶座上时,方向盘被掌心的冷汗浸得打滑。
后视镜里,巡捕房大楼的轮廓恍似在地上映出狰狞扭曲的剪影。
他猛踩油门,仪表盘蓝光映出他死死抿住的刀刻般的细线。
就在他的车影消失在街角的一瞬,一辆出租车缓缓停在了巡捕房门口。
车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只破破烂烂的手臂探了出来,青紫色的血管在皮下狰狞地蜿蜒。
那人踉跄着跨出车门,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摇摇欲坠。
他的身影被路灯拉得老长,如同一道被拖行的鬼影,缓缓没入巡捕房的大门。
………
餐厅里,暖黄的灯光如融化的琥珀,缓慢地流淌在米色桌布上,将每一道折痕都镀上一层柔和的釉色。
桌布洁净如新,却因年岁久远而微微泛黄,像是被时光浸泡过的旧信纸,无声地记录着无数个相似的夜晚。
王秀丽系着那条用了多年的碎花围裙,围裙上的碎花图案早已有些褪色。
她在厨房与餐厅间来回穿梭,将一道道精心烹饪的合成菜摆上桌。
当她最后解下围裙时,额前的碎发还沾着细密的汗珠,在灯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她抬手轻轻拭了拭汗,随后在餐桌旁缓缓坐下,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
餐桌中央的饭菜冒着热气,白雾袅袅上升,在三人之间织出一层朦胧的纱。
墙上的挂钟指针不紧不慢地走过10点,机械的“咔嗒”声有节奏地来回摆动着。
这声音,让一切都恍若从前,恍若曾经一家人整整齐齐坐在桌前,等待父亲和丈夫回家的日子。
冯矩推门进来时,看见的就是如此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幕。
冯矩缓缓走到餐桌旁,坐到主座位置。
他伸手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菜肴放入口中,随着他这第一筷子的落下。
随着他的第一筷落下,其余人才陆续动筷,一切如旧,宛如排练过千百次一般。
王秀丽向来胃口不大,吃饭时也总是安安静静的。
她坐在一旁,眼神温柔地看着家人,手中的筷子却不停,习惯性地将菜夹到每个人的碗里。
冯雨槐低头搅动着碗里的汤,她小口啜饮的样子像个精致的瓷娃娃,可低垂的眼睫却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冯睦则只低头扒饭,也不说话,来者不拒的将母亲夹来的饭菜,全都一口口认真咀嚼着,咽入进肚子里。
饭桌上的谈话断断续续,大多是冯矩在问,冯雨槐轻声细语地答,而冯睦始终沉默,仿佛只是这场父女对话的旁观者。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可冯矩心底的不安却如潮水般蔓延。
他握筷子的手微微发紧,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终于,他放下筷子,目光扫过茶几上的摄像机,声音陡然沉了下来:
“摄像机……你们打开看了?”
冯雨槐的筷子在半空中顿了一瞬。
她的睫毛轻轻颤了两下,再抬眼时,脸上已恢复了那副乖巧温顺的神情。
“爸,你捡个破烂回来干什么呀?”
她歪了歪头,唇边的梨涡浅浅浮现,语气天真又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