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恩回到安保公司，发现前台的罗珊换成了伦纳德。
啧，怎么个事啊？小姐姐变成大老爷们了。
伦纳德用充满激情的眼睛注视着克莱恩，给他看的菊花一紧，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下午好，罗珊呢？”克莱恩一手脱帽打招呼，一手悄悄捂住皮鼓，若无其事的问。
“她今晚轮值武器库。”
武器库不是查尼斯门，不需要非凡者看守。
不等克莱恩再问，伦纳德仿佛在思考什么问题般道:“克莱恩，我有件事情一直很疑惑。”
“什么事情。”克莱恩一脸茫然。
伦纳德站了起来，语气舒缓地笑道:“为什么韦尔奇和娜娅是当场自杀，而你是回到家里?”
“应该是那未知的存在想让我将安提哥努斯家族的笔记带走，隐藏起来。”克莱恩说着公认的推测。
伦纳德踱了几步，忽地转身靠到克莱恩身前，直视着克莱恩的双眼:“如果让你们自杀是为了灭口，抹去线索，那为什么不直接让你当场毁掉那本笔记?”
与伦纳德激情四射的眼神对视，克莱恩缩了缩脖子。
真可爱，拿远点。
“这个克莱恩，问题不小啊。”伦纳德如此想。
“这个伦纳德，不会真是南通吧？”克莱恩如此想。
稍微交谈了几句，克莱恩指了指武器库的方向：“我要去取子弹了。”
我要远离这个南通！
“愿女神庇佑你。”伦纳德微笑着在胸前画了个绯红之月。
看着落荒而逃的克莱恩，伦纳德喃喃自语：“老头，他果然有问题。”
伦纳德耳边传来苍老的笑声：“呵呵呵，他以为你小子是南通。”
“什么？我……啊？”
“叫的这么放荡，怎么？给他猜中了？”
“哼，老头，没想到这都被你发现了，看来我是留不得你了。”
“呵。”
…………
在恶龙酒吧内有个“黑市”，野生的非凡者通常会在这里进行交易。
这是个大约阶梯教室大小的房间，这里有人摆着地摊，上面堆满瓶瓶罐罐，也有人行走于前者之间，或审视，或交流，或比价。
这个黑市可能并没有一般人所幻想的那样神秘、阴森。但其实这很正常，毕竟总不能指望野生的非凡者们包下一条街来买卖违禁品。
“你确定这是来自苏尼亚岛金色泉的泉水吗？”老尼尔打量着手中的玻璃瓶。里面是一瓶淡金色的水。大约在100毫升左右。
“当然了，我可是我们好不容易从海上带回来的。诶，老家伙你不会是要赖账吧？”在他对面的，是一个穿着水手服，皮肤黝黑、粗糙的中年人。
中年人双手抱胸，目光凶恶的看着老尼尔。
老尼尔小心的举了举手中的玻璃瓶，道：“不会，但是我需要带它去做鉴定。”
“行。但是我得跟着你。”中年人又向前走了一步。
“当然。”老尼尔没有拒绝，带着中年人来到角落的一个摊位。摊位老板同样是个老年人，他穿着考究的皮夹克，内衬却是打了许多补丁的衬衣。
他没有坐在地上，而是带来了一套桌椅，坐在椅子上看书。
老尼尔敲了敲桌子，放下五镑：“嘿，瓦伦特，来生意了。”
老瓦伦特放下书，仔细看了老尼尔好久，才恍然大悟一般，指着老尼尔笑道：“尼尔，你多久没来找我了？”
老尼尔嘿了一声：“我上个星期才来过你现在就给我忘了？”
老瓦伦特皱着眉用指关节敲了敲脑袋：“算了，这不重要。说吧，要鉴定什么？”
“这个，看看是不是产自苏尼亚岛金色泉的精灵之泉。”老尼尔一只手将玻璃杯放在桌子上，一只手扶着这摇摇晃晃的桌子。
老瓦伦特凑近去看，眼中冒着白色的光。
片刻后，他关闭非凡能力：“鉴定结果为：准确。这就是你要的精灵之泉。”
老尼尔长呼了一口气，转头将一个纸袋拍在了中年人手里：“里面是200镑，你可以走了。”
中年人接过纸袋，点了点面额，没说什么扭头就走。
老尼尔跟老瓦伦特打了个招呼也准备离开，老瓦伦特突然叫住了他：“诶，老尼尔？你多久没来找过我了？”
老尼尔先是看着老瓦伦特怔了怔，笑着说：“嘿，我上周才找过你的，你就又给我忘了？”
“哦，一周啊，”老瓦伦特点了点头，“那记不清也正常。你要鉴定什么？”
老尼尔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一个通识者途径的非凡者开始健忘了，这说明什么不言而喻。
“不，”老尼尔轻拍老瓦伦特的肩膀，笑着开口，“见见老朋友嘛，聊聊吧。”
“聊什么？有什么好聊的。”老瓦特轮挥了挥手。
“就讲讲你在机械之心时跟战友冒险的故事吧。”
“嗨，我应该跟你讲过的才是。”
“我不记得了。”
“嚯，那我可得跟你说道说道……”
…………
离开恶龙酒吧，老尼尔思考着还差什么材料。
“燃素有了，赤铁矿也有了，黄金……这个好买可以最后买，那就星水晶……这个还差点。”他轻声念着记忆中的配方。
老尼尔灵性忽有触动，一抬头，见到有人正挥着手跟他打招呼。
是上次那个扛着自己爬楼梯的少女。
他没有为上次的事情生气，笑呵呵的跟星打招呼：“是你啊桑博女士，好久不见。”
顿了顿，他以开玩笑的口吻道：“这次可不需要送我爬楼梯了。”
星点头，如果对方不愿意，她也不会强求。
突然，星眨了眨眼，又偏了偏头。
“怎么了吗？”老尼尔询问，语气中满是不解。
星摇头表示没事。
老尼尔不解：“你为什么不说话呢？”
“因为我是灰毛小哑巴。”星非常认真。
严肃脸。
老尼尔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好一会，才说出了一个：“好的。”
第20章 一场关于垃圾桶的传教
可能是顺路，也可能是星压根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星和老尼尔决定一起走。
走这么一趟可以说是给老尼尔开了眼了。他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有活力的姑娘。在她面前罗珊简直就是一个乖乖女。
这一路上，星会时不时去翻一下垃圾桶，又会走着走着突然去跟路灯对话。
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老尼尔也是逐渐的理解了星的脑回路。
只要有光打在什么东西上，产生了反光，那么在星看来就是有了“可交互选项”。甚至有时候没有光，星也会认定某个东西“可交互”。
老尼尔不知道什么是“可交互选项”，但大致能理解，大概率就是可以“交流”、“互动”的意思吧？
虽然老尼尔不太理解为什么星甚至可以跟路边的石头互动半天，但这并不妨碍他觉得跟星待在一块很惬意。
果然人老了就会喜欢跟有活力的小辈待在一起，这会让他们感觉自己也变年轻了，感觉自己的血管里流着的依旧是血液而不是迟暮的烂泥。
老尼尔突然很好奇，好奇在这孩子眼中的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
窥秘人总是会对新奇的事物感兴趣。
他叫住了星，并询问她为什么会喜欢垃圾桶。
星显得很是兴奋，像是个要将朋友介绍给长辈的孩子。
她拉着老尼尔来到路边，在垃圾桶中挑挑拣拣，选了一个在星看来最合适的让老尼尔亲自观察。
“刚入门的新手可以先从这种较为干净的垃圾桶入手。”星教的很认真。
看得出来，她是真心想要教会老尼尔怎么赏玩垃圾桶。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垃圾桶，普通到路边随处可见。平平无奇，毫无特色。它的里面甚至没有垃圾，因为它太常见了，常见到满大街都是，连垃圾都分不到它身上。
“你看到了什么？”星问。
老尼尔认真的思考了一会：“我看到，这个垃圾桶上有很多铁锈，它应该用了很久。”
“它是个老人。”星肯定了老尼尔的话，她的眼睛中充满了鼓励，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而且它很干净？我的意思是相比其他的垃圾桶，它的里面没有垃圾。”老尼尔尝试着用星的思维去理解，“这应该是它的优点？对吗？”
“不对！”星立刻反驳，“没有垃圾的垃圾桶就像没有钱的人。”
“嗯……所以它是个又老又穷的垃圾桶……”老尼尔说着。
它毫无特色，就像自己一样，一把年纪了也才到序列九。一时间，他突然觉得这个垃圾桶跟自己有点般配。
他试探着伸出手，入手冰凉。
他发现，不只是内部干净，它的外表同样干净。就像一位衣着得体的绅士。
这是个毫无价值的东西，但它毫无价值的样子却是那样美丽。就像是一位穿着打着补丁但衣着得体的绅士在告诉他：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天生的垃圾，永远都要相信自己。
或许它有一个梦想，就是让城市中再无垃圾。这是个艰难的、几乎不可能完成的梦想。
“原来如此，他也有自己存在的价值……他也有想要完成的事情吗？”
他感受到了这个垃圾桶的尊严，很难想象垃圾桶为什么会有尊严。不过它的尊严真的相当沉重。
他的生活烦恼着、幸福着。他的命运从未公平。
可偏偏希望无价。
他有些理解了，理解了垃圾桶，理解了星。
他摸着垃圾桶，感受着它的外表。他发现垃圾桶似乎变了，变得不再锈迹斑斑，变得平整了许多。
入手的手感也不再冰冷、粗糙。它变得温暖、变得光滑、变得细腻。
“你也变得年轻了啊，是因为内心的坚守吗？”老尼尔小声对垃圾桶发出询问。“即便你的理想不可能实现，你也不会放弃对吗？
垃圾桶没有回答老尼尔。这种毋庸置疑的问题没有回答的必要。
反射着阳光，太阳快要落下了，但它依旧屹立不倒。在没有完成它的理想前，它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