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诡 第41节

  一缕缕藕丝从她身上飘散而出,缠绕住周遭村民扎过来的种种武器。

  这般举动,反而惹来了村民更猛烈地反击!

  “只要你们愿意放我的爹爹离开这里……我任凭你们处置,我任凭你们处置……”

  白秀娥满面泪水地向周遭叫喊着。

  周遭人无一回应她的苦苦哀求。

  只有抱着她的父亲,垂下那张遍布血污的脸,污秽血腥,让那张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更加深刻:“可是女儿,爹爹想你活啊……”

  父亲忽然松开了她,蓦然转身,迎向周遭刺来的明晃晃刀枪!

  “爹”

  白秀娥顿时呼喊出声,一缕缕藕丝随着她的呼喊,一齐缠绕向父亲的身形。

  但这时候,有人却比她更快。

  那人手持锋利的柴刀,越众而出,一把按住了白父的肩膀,便叫其动弹不得。

  穿着一身黑色衣衫的青年男人,越过四周密集缠绕若蛛网的藕丝,他朝前一尺,那些藕丝便后退三尺,所有藕丝尽皆缩回了白秀娥周身。

  他走到白秀娥跟前,手里那把磨得锋利的柴刀,刀尖挑起了白秀娥的下巴,迫得白秀娥不得不仰头与他对视。

  白秀娥看到那男人惨白的脸,肩膀跟着颤抖起来。

  一行行泪水顺着她眼角向下淌落,摧开面孔上遍布的血污。

  那个男人眼里并没有甚么情绪,他紧皱着眉头注视着白秀娥,冷冷地开口说话:“你怎能如此软弱呢?”

  “身怀利刃,杀心自生。”

  “你分明有杀光他们的手段,为什么要把它藏起来呢?”

  “假若手持神兵利器,却不能用它来杀生,只是将它雪藏,岂不是辜负了神兵利刃的美意吗?”

  “来,来,站起来,别跪着……”

  白秀娥被那柄柴刀抵着下巴,感受着刀刃上的力量,她从地上慢慢站起了身。

  在她眼里,那脸色苍白、身形瘦削的男人,好似被漆黑得化不开的血浆包裹着,俨然成了这天地间最凶怖的诡了。

  “来……”

  周昌平平淡淡的面孔上,忽然流露出一抹热烈的笑意。

  他一手端着从周围村民手里夺来的柴刀,刀尖缓缓垂下,另一只手上铁念丝震飘张扬,倏地缠住了一道扎向自己的铁枪,将那枪头折断了,调转过方向,猛地扎穿了持枪者的头颅:

  “来……白姑娘,今夜我带你杀人放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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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第51章 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周昌将手中柴刀递给了白秀娥。

  他让开身子,四下白家坟村民险恶的神色、憎恨的言语,便似潮水一般毫无阻碍地扑向了白秀娥。

  与他们的狂叫咒骂一齐冲刷而来的,还有他们手中的各种武器、工具。

  然而,迎着这些村民直奔自身要害而来的种种兵刃,白秀娥却眼神茫然,手足无措:“我、我……”

  “因为受了冤屈,便期待一位青天大老爷出面。

  因为遭到坑害,便祈求明辨是非的鬼神来为自己做主。”周昌声音冰冷,“你自降生至于如今,便是一路这样走过来的。

  婚配也好,死丧也罢,皆是他者做主。

  不过,你莫非不记得了么?你也曾为自己做过主为了不嫁给城里的温少爷,你选择把自己吊死在新娘潭前。

  你连死都不怕,却怕伤了他们一根寒毛?

  他们要杀你,你为什么不能杀他们?!

  为什么要叫自己心里这样挣扎?给自己做主,叫他们自去挣扎岂不更好?!

  杀人者,人恒杀之!

  只要自心里有了觉悟,今时是你杀了他们明日他们若有机会,就还回去,让他们也来杀你就好了!

  但最好还是别给他们留下机会!

  动手!”

  周昌一手按着白父的肩膀,他既没有将白父遮护在身后的意思,也没有放白父自生自灭的迹象,只是按着白父的身躯,叫他站在自己身畔。

  四下那些村民手里的兵刃,纷纷往三人招呼了过来。

  刀剑无眼,周昌、白秀娥各有手段来阻挡那些刀兵,但白父一个普通人,又哪里拦得住这乱纷纷的刀枪剑棍?

  白秀娥眼看着那些兵刃疯狂地往父亲身上招呼,再兼周昌在旁断喝,催逼着她动手她心里那根无形的弦,在这一刻终于绷断!

  唰唰唰!

  一道道招呼向三人的刀枪、铁叉等等武器,尽皆被白秀娥指尖迸出的藕丝紧紧缠绕住。

  白秀娥十指挑动,似穿针引线,那看似柔弱实则强韧非常的藕丝,便迫得各种兵刃陡转矛头,从哪里来,尽往哪里去了!

  人群里,霎时绽出一朵朵血花!

  顷刻之间,便有数具尸体留在地上!

  顿开杀戒之后,白秀娥直觉得心里亮堂堂的,积压在心神间的嘈杂念头,都在这一刻被血雨腥风荡涤一空!

  她指尖转动更快!

  然而四下里,原本凶恶至极、见鬼显形亦毫无畏惧的村民们,此时陡然见鬼动手杀人,一个个骇得亡魂大冒,大呼小叫着,狼奔猪突,各相逃窜!

  “啊!”

  “鬼!恶鬼!”

  “跑啊!”

  ……

  不消片刻时间,白家坟的村民们俱作鸟兽散,只在原地留下了十余具尸体。

  刺鼻的血腥气充斥于黑夜中,地上横七竖八的躺满尸骸。

  白秀娥站在尸体堆里,身上却没有沾染一滴血迹,一缕缕藕丝好似银光一般被收拢回了她的指尖,比起先前,此下的藕丝似乎生出了质变。

  父亲站在她的身旁,呆呆地看着满地狰狞的尸首。

  看着父亲的神色,白秀娥有些畏怯地垂下头去。

  却在此时听到父亲畅怀的大笑:

  “哈哈哈哈!

  杀得好,杀得好!

  这些清妖,这些纳兰狗把一个村子大半的边白氏都祸害完了,祸害得我们家破人亡……报应!

  好报应啊!”

  白父面庞涨红,激动不已。

  他旋而紧紧抓着白秀娥的手掌,连连道:“幺女,你做得好,你有这个本事,早该这么干了啊!

  他们害死了你,你变成鬼,你就是该来跟他们索命的!

  干得好啊,幺女子!”

  父亲说着说着,忽又悲伤地流下泪来。

  他亲眼见到了女儿施展出那般非人的手段,已经打心底里认为,自己的女儿就是变成鬼了只是白家坟饱受欺压一赘婿的白父,也分不清鬼与诡的区别,只是觉得,女儿成了鬼,与自己便是阴阳相隔了。

  “爹爹……”

  白秀娥轻声安慰着父亲,她神色柔弱,只是眉眼间却有了些丝飞扬的神采。

  她劝慰过父亲以后,目光看向四周先前还在她身旁的周小哥,这时怎么没了踪影?

  ……

  另一边。

  早在白秀娥顿开杀戒之时,白母便与她那个‘义子’一道,领着一部分村民惊惶逃窜。

  一行人急慌慌地逃跑,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这群人里,混进来了一个外人。

  那人就跟在白母与其义子身后,白母几次转头,都没有察觉到有任何不对。

  直至众人走出一段路,身后再听不到甚么哀嚎与人声之后,白母心神松懈下来,慢慢停住脚步,站在原地喘着气,调整呼吸。

  她的义子纳兰融真一屁股坐倒在地,咧着嘴呼哧呼哧地哈着气,却比白母表现得更不堪些。

  纳兰融真将目光投向来时的小路,路那边黑漆漆的,甚么也看不见。

  

  但他看着那片黑暗,又害怕满身生出藕孔的白秀娥会从中走出来,笑着以丝线扎穿自己的喉咙他挣扎着,几次想从地上爬起,却几次都不能成功。

  好在旁边人给他搭了把手,他才成功站起来,犹自哆嗦着道:“白、白秀娥,不会追来了吧?”

  “应该不会了。”

  身旁扶着他的那人回了一句,声音比他沉静得多。

  “那就好,那就好。”纳兰融真稍稍安了心,转头一看是谁好心扶了自己一把他一转头,便正对上周昌那张惨白惨白、没甚么表情的死人脸!

  “啊啊啊”

  纳兰融真一下子就记起了这个人!

  这人只动了一次手,可纳兰融真却已经把他的模样都刻在了脑子里!

  “鬼!鬼!”

  纳兰融真身体抖若筛糠,周昌在他眼里,俨然如同一尊大邪祟!

  他想摆脱周昌,但周昌扶着他胳膊的那只手,此时却怎么都无法被他甩开!

  “哪里有鬼!”

  “白秀娥来了吗?”

  “在哪里?在哪里?!”

  周围人听得纳兰融真惊惶大叫,顿都惊惧不已,匆忙忙捡起地上的刀兵,仓皇环顾四下,却对那抓着纳兰融真胳膊的周昌视若无睹。

  也只有白母,当下最为着紧自己的义子。

  她看到了扶着义子的那人的侧脸,顿时心头一凛,眼神挣扎刹那,拿起一根铁枪,就朝周昌后心扎来!

  “咔嚓!”

  周昌这时候蓦地松开了捏着纳兰融真手肘的五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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