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曾经买过一头黑太狮来研究,一时也有点收获。
太狮‘火魁星’熄灭以后,并非就只能拿去贩卖,当无用之物来处置了。
我写下这个方法,杨大兄可以拿去试验,可以这个方法中的‘业火’,再度催燃了太狮熄灭的火魁星,不过此法催燃了火魁星,固然能使太狮凶性更炽,但也会导致一头太狮的寿命大大缩短。
杨大兄一定要谨慎运用。”
周昌所谓精熟驭火之术,其实是因为他天生一身孽气可以化作业火。
他对业火颇为熟稔。
今下写给杨西风的办法,亦是设法将人的业力与太狮交通,用业火催燃太狮熄灭的火魁星之所以他能想出这个办法,其实此中还有《业火烧身大转轮经》的功劳。
“太狮极为珍贵,是我们这些赶尸匠的护命之宝。
白纸坊一年也生不出百十头太狮来,近年来,白纸坊频遭劫数,产出的太狮也愈来愈少,我们手里‘死太狮’也跟着愈来愈多,新太狮愈来愈少。
长此以往,终有一日,我们这些赶尸匠便再也发不了‘僵狮子’了。
周兄弟送给的这个办法,确实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杨西风捧着那张纸,仔细看着其上的字迹,随后将之小心翼翼地叠起,收进了怀里。
他大抵是觉得周昌赠送的礼物,实在过于贵重,便左右寻摸着,想再送些别的东西给周昌。
这时周昌却笑道:“已经足用了,杨大兄!
如此我送你礼物,你觉得贵重,便一定要再赠送价值与此相当之物,这般循环下去,还有甚么意趣可言?
不必再为此纠结了!”
周昌既出此言,杨西风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再坚持多送周昌一些东西。
这时候,一个声音忽然插了进来:“这样送来送去的你们,难道就没有想到,周兄弟到底缺少甚么吗?
他们五六个人,离了咱们车队,就只能用脚往前走哩!
骡马车啊!
缺少骡马车啊他们!”
随着声音响起,罗布顿珠牵着他的骡马车,探头探脑地走了过来。
他把自己那头骡子的缰绳往周昌眼前一递,道:“骡马车要不要的?
卖你!便宜!”
“倒是忘了这件事了。”王铁雄一拍脑袋,便预备去自己队伍里拉一辆骡车来,同时与周昌说道,“别买他的骡子。
骡子病了,拉了两天稀了,不知还能不能活得下去。
我去给你寻头好牲畜来!”
周昌看罗布顿珠拉来的那头骡子,果然病恹恹的模样。
这头骡子先前识出了被漆皮诡寄生的那头驴,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它在此后便害了病,一直不停拉稀,罗布顿珠都给它吃了不知多少藏药,一直也未有见效。
若非如此,这个密藏域的奸商,怎可能愿意把一头好骡子卖给周昌?
但是,周昌却觉得,这头骡子虽然病得厉害,然若能医治得好,或许能当大用!
彼时那么多匹骡马牲畜,只有它识出了驴子被漆皮诡寄生的事情!
是以周昌见罗布顿珠拉着骡子过来,一时就心动了。
他虽有些心动,神色却没有丝毫表露,而是看向了杨瑞。
杨瑞也看着那头病骡子,眼神奇异:“这骡子害了这么大一场病,在你手里,肯定活不过半个月了,折价卖给我们吧!
我有个方子,还能治它一治!”
杨大爷也看出了这头骡子的不同凡响之处!
罗布顿珠连连摇头:“我拿命护着的好畜牲,不能贱卖了,不能贱卖了”
“十个银元,不卖你就拉回去,留着半个月后吃骡子肉。”杨瑞直接开始报出了一个比正常驴骡低了十倍的价格。
“不行!
十个银元怎么行?
我要八十个!”
“再给你添两个!”
“不行不行,我买骡子都花了一百三十个银元……”
“你买的时候,这骡子还是个好骡子,如今它已经害了病,不是好骡子了。
再过些时日,它连坏骡子也当不得,只能当个死骡子!
十五个银元,你看着办罢!”
“……”
如此,杨瑞与罗布顿珠一番讨价还价之后,终于以二十个银元的价格,从罗布顿珠手中买回了这头病骡子。
周昌自然也就婉拒了王铁雄赠送的那头壮驴当交通工具。
杨瑞二十个银元给罗布顿珠,从其手中接过了病骡子的缰绳。
罗布顿珠数着银元,眉开眼笑。
正如杨大爷所说,这头骡子在他手里,只能被他治死,病死的骡子十个银元都没人要。
如今趁着骡子还活着,卖出二十个银元,罗布顿珠已极为满意。
为了表示自己的满意,他拿出了一粒葡萄大的核桃,赠给了周昌:“这时赞界里长出来的菩提,品相不好,但是真的东西。
送给你了!
以后有生意,我们还做!”
周昌接过那颗像是核桃一样的‘赞界菩提’,一将之拿在手中,他就明白,此物与罗布顿珠挂在脖颈上的那一捆捆菩提念珠,有天壤云泥之别!
正如罗布顿珠所说,这颗‘赞界菩提’,是真东西!
第124章 寻核人,铜钱斑(4K,祝大家新年快乐,好运连连发大财!)
王铁雄曾与周昌说过,这个罗布顿珠,不仅是密藏域的行脚商,更是一位‘寻核人’。
依靠其‘寻核人’的这个身份,罗布顿珠能出入上流社会,结交达官显贵。
他出身在荒蛮诡秘的遥远密藏,却与京沪之地的上流人物、明星大家都有联系。
那些高贵人物就是看中了罗布顿珠‘寻核人’的身份。
所谓‘寻核人’,顾名思义,就是寻找核桃的人。
‘核’者,其实并不鲜见。
譬如寻常蜜桃、酸枣、杏子等果类的果核,又或是核桃、野山核桃,皆可以称之为‘核’。
京城燕山之上、燕赵山峦野地之间,又或是晋地、东北等处,常见有野山核桃树,树上落下来的山核桃铺满山路,因其内里的核桃仁极少,没有任何食用价值可言,是以此物哪怕遍处泛滥,也少有人捡拾,根本也一文不值。
罗布顿珠这样的‘寻核人’,踏破铁鞋费尽苦心寻找的‘核’,显然不是以上种种。
他所寻找的‘核’,密藏域僧人称为‘赞界菩提’,内地人称之为‘法性念珠’。
自古至今,佛法就在世间遍有流传。
虔听佛法、信持三宝者,更在世间数不胜数。
而‘佛陀’常言,世间万物生灵,其实皆有慧根。纵是在佛门外的居士信众,日日念经,参禅拜佛,潜心修持下去,总会有几分收获,得些许利益。
天下万众虔心修持佛法,他们在修持过程之中,于某个刹那产生的‘证悟’,他们自身都无法将之抓住。
但这稍纵即逝的‘证悟’,日积月累地沉淀于密藏域人士所称的‘赞界’、亦或是留存于‘冥冥’之中,于机缘巧合之下,就能在世间‘开花结果’。
赞界菩提树会盛开于某些隐秘无人之地。
如罗布顿珠一般的寻核人,掌握看家本领,能够找到这些赞界菩提树的所在,摘取其上的菩提子,制成念珠手串,或将之贡献于僧院之内,成为一些大和尚、上师、呼图克图手中的念珠法器,或将之贩卖给那些上流人物,被他们日日把持盘转,以消灭自身的灾障罪业。
这些上流人物,却没几个是真正干净的。
似此般空性具足,能消灾障罪业的念珠,常为他们所喜。
而密藏域的佛法,能镇压一切外道敌众,凶猛可怖,同样在上层之中广有市场。
罗布顿珠在密藏域之中,只是个不起眼的行脚商、寻核人,但在内地上层那里,却还担当着‘掮客’的角色,帮助内地名流权贵,与密藏域的僧侣牵线搭桥,互通有无。
内地其实也有如‘寻核人’一般的行当,多被称之为‘憋宝人’。
憋宝人周昌还不曾见过,当下这个寻核人却是现成的。
他摊开掌心,看着掌心里的‘赞界菩提’。
形如野山核桃的菩提子上,一道道筋脉交织成神秘的纹路。
仔细看去,那些纹路似是构成了一个梵文里的‘’字。
周昌手里拿着这颗赞界菩提,心里无端地生出些胆气来正因为自心里忽然勇气鼓舞,才叫周昌认定,这颗核桃乃是真东西,是所谓的‘赞界菩提’。
只不过,这颗赞界菩提上的‘’字筋纹,实在有些扭曲抽象,菩提子本身也干瘪不均匀。
这种种因素,都影响了这颗赞界菩提的价值。
所以那般抠门的罗布顿珠,能在一桩交易完成以后,大方地将它赠送给周昌。
这颗菩提珠,本身的价值应该也没有半个银元。
周昌依旧向罗布顿珠道了谢。
罗布顿珠此次与赶尸班同行,要往京城去一趟。
众人就此在大道上作别,各自分道扬镳。
站在高岗上,周昌目送着众人的身影在视野里消失,他转而看向了正在往那头病骡子身上套车架子的杨大爷,出声问道:“它都病成这样了,不先给它把病看好,再叫它拉车?”
杨瑞把手里的车架一放,看着周昌:“那这车你来拉?”
“……”周昌顿时闭上了嘴。
“左不过是一副排子车,它就是生了病,拉起来也跟玩儿一样。
咱们不坐在车上就行了。”杨瑞又道,“它先前都还能拉着那藏地人满载货物的排子车跑,这会儿便病得连个空车子都拽不动了?
没那么娇气!”
“也是二十个银元买回来的。
病死了总是可惜。”周昌咋舌道,“杨大爷有给这骡子治病的方子?
它这究竟是害了甚么病?”
“命里边带的病。”杨瑞把车架子在病骡子身上组好,向周昌回答道。
“嗯?”周昌微微皱眉,“大爷爷什么时候会给骡子算命了?”
杨瑞呵呵一笑:“我给人算命都算不明白,几时有这给牲口算命的本事了?
但这骡子的病,确实是‘命里’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