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顾经年面前放了一个屁之后,她早已不再吃任何可能让她放屁的食物,包括萝卜与豆类。
正为这点小事发脾气,有侍婢匆匆赶来,行礼道:“公主,梁采星带着沈姑娘出了庄园。”
“我去看看,动作快些。”
魏婵催促着,让侍婢们给她穿上软底鹿皮靴,系了个轻便简单的发髻。
最后,她接过了一件披风,拿在手上。
临出门前,她不忘对着铜镜看了一眼,对自己的装扮颇为满意。
穿过院子,外面立着两个高高瘦瘦的宦官,穿得颇为华贵,却披着黑色的披风,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神秘气息。
“公主。”
“跟着我。”魏婵道,“我要跟踪灵舒,且不被任何人发现。”
“是。”
魏婵将手里的披风披在身上,加快脚步,两个宦官则跟着她,走了十余步之后,三人的身影渐渐模糊起来。
“咦。”
走过沈灵舒的院子,魏婵忽然停下脚步。
她目光看去,前方,正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沈灵舒的屋子出来,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着,踮着脚往外走去。
从梁家别业到霜枫山有一条小路,两边是茂密的树林。
小路是之前有两个梁家子弟在崇经书院读书时铺的,不算太远,步行半个时辰。
阿莞一路都有些紧张,时不时回头看上一眼。
好不容易,前方终于看到了一条石阶,顺着山势蜿蜒而上,通往霜枫山的主路。
阿莞提起裙摆,加快脚步。
她却没有上山,而是探寻了一番之后,找到一条被半人高的草木隐藏了的小径,一直往里,见到了一间隐在竹圃后的小屋。
屋门没锁,她犹豫了一会,推开门。
“吱呀。”
阳光透过竹圃照进屋里,屋中陈设简单,只铺了张小榻,上面的被褥也没叠,旁边的架子上挂着几件衣服,其中便有顾经年上次扮婢女时穿过的那件。
这大概是顾经年的藏身处,倒也整洁。
“你人呢?”
阿莞看了一圈,不见有人,有些害怕地开口问道。
“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你还不现身?”
顾经年似乎不在。
阿莞于是走近床榻,伸手往枕头下摸索了一下,想看看能否找到什么秘密。
“你在做什么?”
身后忽然响起了问话声。
阿莞吓了一跳,“啊”地一声叫出来,往后一退,撞在顾经年身上。
这一撞,她更害怕,反而往前一倒,摔在榻上,害怕地拿手捂住脸。
“别别别杀我……”
倒也不知她是胆大还是胆小。
顾经年站在那看了一会,问道:“木牌带来了?”
“带了。”
阿莞这才反应过来,往后缩了缩,双手保护着藏在怀里的木牌,道:“但你先说,姑娘怎么被挟持了,要怎么办?”
顾经年若要抢夺,就凭阿莞这细胳膊显然是护不住。
可顾经年却颇为耐心,道:“我到沈家,是受沈季螭所托,把一枚玉佩与亲笔信交给薛举举,至于那木牌,是沈季螭承诺给我的,拿来吧。”
说罢,他上前两步,伸手去拿开阿莞的手。
“不行!”
阿莞护着木牌,嚷道:“你还没告诉我怎么帮姑娘呢。”
偏偏她这个丫鬟犯了傻,此时还如何拦得住顾经年?
很快,手臂被拉开,顾经年径直掏出她藏着的木牌,握在手中。
“假的。”
木牌入手的一瞬间,顾经年便下了判断。
他掂了掂木牌,随手丢在一边,放开阿莞,道:“你看着老实,原来是个诡计多端的。”
“我……我没有!”
阿莞辩解道:“我就是从姑娘那偷到的木牌,哪会是假的?”
她再说也无用,顾经年非常确定这木牌是假的,因为此时他也是假的,乃是传影,而真的木牌传影是握不住的,只能用真身来握。
阿莞见顾经年不语,十分心虚,不由道:“那我……我就只是一个丫鬟,好不容易才偷到这个。”
说话间,顾经年忽然转头。
屋门正在微微扇动。
门外的杂草有了被踩踏复又弹起的变化。
“谁在那?!”
顾经年一声轻叱,很快,有个女声带着讥诮之意开了口。
“顾经年,你逃不掉了。”
说话的是魏婵,但顾经年与阿莞并不能看到她身在何处。
直到魏婵掀开了头上的披风,她的身影才出现在小屋当中。
贵为公主,亲自跑来捉顾经年这样的恶徒,她也知道危险,露面第一件事便是威胁道:“我劝你不要妄动,开平司的天罗地网已布下了,你一旦施展异术,惊动了他们,看你怎么办。”
顾经年不以为意,身形渐渐模糊起来。
“喂!”
魏婵连忙大呼。
她放了不少狠话,可真当顾经年要逃,她能做的也就是大呼小叫两句而已。
“你要走了,这小丫鬟可就犯了通敌大罪,你休想再利用她拿到你要的东西!”
魏婵说着,转头看向地上那枚被顾经年抛掉的木牌,恍然大悟。
“哦,你要的就是这个……你走了,休想再得到!”
说实话,对于顾经年而言,这个威胁实在有些弱。
奇怪的是,他竟然真就没走。
那本已变得黯淡的身影重新变得鲜明起来。
顾经年侧头看向了魏婵,问道:“看样子,你对我在找什么很感兴趣?”
那剑眉星目落在魏婵眼里,总能让她回想到当日在藏书阁中的情况,彼时顾经年分明扮成了魏的模样,可在魏婵的记忆里,却能清晰地看到顾经年的眉眼。
上次相见,顾经年在找《风物志》,一别经年,再相见,顾经年的实力已成倍提升,魏婵确实对他是怎么做到的很感兴趣。
她太了解开平司了,知道开平司轻易不会如此慎重地埋伏一个人,这次这么做,必是顾经年身上有特别的价值,很可能与她一直想要追寻的炼术有关。
“是啊。”魏婵干脆承认,道:“我很想知道你在找什么,何不告诉我那木牌的用处?”
顾经年道:“为何要告诉你?”
“我没有敌意。”
魏婵分明很有敌意,誓杀顾经年,此时却表现出了合作的态度。
“也许,我可以帮你拿到那木牌呢?”
第328章 手刃
对于魏婵的提议,顾经年很干脆地点了头。
“好,告诉你无妨,这木牌可用于去一个地方。”
“那里有什么?”魏婵问道。
顾经年能从她眼神中看出她的渴望源于什么,略略一顿之后,给出了一个回答。
“炼术的秘密。”
“真的吗?”魏婵不假思索,立即就问了一句。
也就是这一句话,彻底地暴露了她的目的。
她追着顾经年,不是为了帮开平司办差,而是想要得到炼术。
这层心思既被顾经年得知,顾经年便知道该如何拿捏她。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轻蔑一笑,道:“等拿到木牌,你会知道。”
“哦?”魏婵道,“你会带我去那个地方?”
“可以。”
“好,我会带着木牌来找你。”
魏婵这句话说罢,顾经年点了点头,身影很快消失,显得颇为高傲。
“呵,有什么了不起的。”
魏婵冷哼了一声。
因她觉得方才这情形,倒像是她在求着顾经年办事一般,遂撂了一句话找回场子。
见屋中有铜镜,她第一时间走过去照了一眼,以确定自己方才的形象好不好看。
待铜镜映出她姣好的容颜,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再回头看向阿莞,脸色便冷了下来。
“好你个不要命的死丫头,敢偷了你主子的东西来见顾经年,也不怕被她生吞活剥了。”
“公主恕罪!”
阿莞吓了一跳,连忙下榻跪倒,道:“是他说姑娘被挟持了,我担心姑娘安危,这才……”
“好了。”
魏婵懒得听这些,捡起地上的木牌,问道:“这是你仿造的?”
“不是。”阿莞道,“我看姑娘仿造了一个假木牌,就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