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既跃上那条水龙,向深渊中俯冲而去。
“我陪你!”
嵇向明大喊了一声,展开羽翼,追向白既。
深渊当中,一只兽正被卡在两块巨石的夹缝当中,发出害怕的鸣叫,两个堪地师被挂在一根绳索上晃晃荡荡,吓得大哭。
缨摇、悠悠正在试图救他们出来。
白既只往那边扫了一眼,没有去帮他们,而是径直乘着水龙冲向深渊底部。
他并非漫无目的,而是看到了他父亲的异能,还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在他下方,一条更大的水龙正呼啸着撞向一个置身于火焰中的红发男子。
“任双飞!”
白既一眼就认出任双飞。
这个满头赤发的虞国国师与白雨泽是宿敌,曾经交手过无数次,可惜,白雨泽虽擅控水,却也不是擅于控火的任双飞的对手。
仇人相见,白既二话不说,驱水龙浇向任双飞。
事实上,哪怕白既不出手,任双飞已然不是龙须水的对手,周身火焰已被浇灭得差不多,失了防护。
水龙无情地从他小腹贯出,将他击穿在地。
“该死。”
任双飞脸色颓败,冷冷瞥了一眼白既。
败在龙须水手里他能接受,被这么个竖子偷袭,他却很生气,一挥掌,一阵烈风击在白既胸口。
白既登时吐出一口鲜血,从空中飘落下来。
他捂着胸口,挣扎着想要起来,然而,几次都爬不起来,遂恨恨地盯着摔在另一边的任双飞。
“狗贼,是你害了我爹?!”
“小兔崽子。”任双飞讥道,“你爹还不值得我出手。”
他伤势虽重,却犹有余力,准备出手除掉白既这个碍事的。
此时,深渊上方,又一条水龙在盘旋,逐渐变大,随时准备扑下来。
却有一道身影踉跄着站了起来。
“杀白将军的凶手,与杀他的……该是同一个人。”
说话的是顾经年。
任双飞、白既目光看去,只见顾经年已抬起手,指向了龙须水的尸体。
“白将军的死状,与他相同,都被炼化干净了。”
随着顾经年这一句话,龙须水的嘴角微扬,似乎不屑地笑了一下。
那一双睁着的眼睛里没有喜怒哀乐。
任双飞咳了咳,道:“他真死了吗?”
“他死了。”
说话间,顾经年已俯下身,将手探进岩浆当中。
有火焰在他手背上燃起,形成了火翼,火翼展开来,保护着他与白既,准备随时应对上方的水龙。
一边做着这些,顾经年一边向任双飞道:“还没看出来吗?有人炼化了他们控水的异能,通过水,控制着这具尸体。”
“原来如此。”任双飞勉强起身,同样伸手在岩浆里,道:“且合力应付了此人,如何?”
深渊中火势更烈,但要烤干上方的大水,却显得很难。
“兔崽子。”任双飞又转头,看向白既,道:“你都听到了,杀父之仇,你要不要报?”
白既闻言,咬了咬牙,终于站起身。
他抬起双手,专注精力,试图控制上方的水龙。然而,也许是实力差距太大,他根本无法撼动那水龙哪怕分毫。
“顾经年。”白既深深皱着眉,道:“你的药丸,一点效用都没有啊。”
顾经年没听懂他在说什么,正在全力保命,并不理会。
下一刻,嵇向明落在白既身旁,拿出一枚红色药九,道:“吃这个。”
白既没有犹豫,张开了嘴,将它吞服而下,登时,一股暖流在心肺间涌开,他蓦然睁开眼,感到上方的水龙被他扯动了一下。
第224章 地陷
深渊中忽响起了琴声。
不知何时,胡静楠已坐了起来,抱着断琴,弹奏出了音调十分简单,可依旧悠扬的琴音。
顾经年与任双飞合力燃烧着岩浆,使得深渊中烈焰冲天,但要把上方的水蒸干,无异于天方夜谭。
汗水从白既的额头上不停滴下。
他吞服了那枚红色药丸之后,意外地感到实力飞跃了好几层,竟有能够控制那水龙之势。
也许,今日要击败强敌,就只能靠他了。
可下一刻,水龙还是呼啸而来。
“噗。”
白既口吐鲜血,颓然倒地。
他此时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对那水龙的控制,就好像用一条细线牵着一只猛兽,对方一挣就能挣脱。
无力感瞬间袭来,他却还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撑起一面水盾,保护着顾经年与嵇向明。
至少不辜负那颗红色药丸吧,白既心想。
“滋”
水龙与烈火相撞,化作水汽。然而,火焰还是被浇灭,水龙带着强悍之力,砸向顾经年、任双飞等人。
他们几人合力,竟还是敌不过那个根本还未露面的对手。
龙须水的嘴角还挂着那一丝讥笑。
终于,任双飞小腹的伤口迸裂开来,在水龙砸下之前就脸色灰败。
“嘭!”
又是一声巨响,深渊的两壁剧烈摇晃,更多巨石砸下。
但,顾经年抬头看去,却见到了让他诧异的一幕。
他的上方,缨摇凌空而立,挡住了水龙,身后的双翼招展,十分漂亮。
可缨摇挡住水龙的方式却不是用火翼,而是拳头。
那拳头不大,而由熙河之水形成的水龙仅直径就有十数里,长更是上百里。
然而,小小的拳头击在水龙之上,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水龙瞬间被击碎,化作漫天的雨。
深渊中仿佛回响一声愤怒、不甘的龙吟,之后是天崩地裂。
缨摇的拳风未尽,击在岩壁上,于是岩石碎裂,轰然坍塌。
似乎是地陷再次发生了。
一拳轰散水龙,打得山崩地裂,缨摇本不该有这样的力量,这是朴父之威。
顾经年来不及细想,脚下的岩石已然裂开,河水、岩浆随着裂缝滚滚而下,流向地底深处。
“轰!”
“轰!”
“轰!”
一只兽冲天而起。
它脖子上还挂着一根绳索,两个堪地师一人捉着绳索的一头,被带着直冲云霄,发出尖利的叫喊。
而在下方,大地正在不停地往下陷,填进那深渊之中。
在大地陷落之前,一辆飞车仓促升起,异人们保护着殷景亘险之又险地离开了深渊边缘。
可他们也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直到很久很久之后,当尘埃落定,下方已没有深渊,只有一片低矮的山谷。
“殿下,成业侯他们还在下面。”
顾经年睁开眼,眼前是一片无尽黑暗。
也很安静,听不到水声,亦感受不到炙热的岩浆。
只有沉默的石头,一块一块,搭建了破碎的地下空间。
他试着动了动,发现脚被卡在了巨石下面,于是花了很大的工夫,一点点将脚拔出来,任由皮肉被刮得血肉模糊。
想必旁人不像他有自愈的能力,会被直接困死,比如任双飞。
只是白既与嵇向明有些可惜。
但顾经年真正在乎的只有缨摇。
好在,倘若缨摇真有了朴父的力气,该不会被困住,也许还能救他离开。
顾经年摸索着,试图寻找缨摇。
他的呼吸还很顺畅,可见地下应该还有颇大的空间。毕竟是那么大的深渊,当不至于一下就被石头埋得水泄不通。
摸索了良久,他竟还真找到了一个缝隙,勉强容一人通过,挤过缝隙,他却是往下一摔。
“砰”的一声轻响,他身上剧痛,但却像是摔在了空心的木头上。
伸手一摸,顾经年摸到了细绳,很快反应过来,那是胡静楠的琴弦。
“别动。”
下一刻,女子轻柔的叱喝声起,一柄匕首抵在了顾经年的后心。
“敢动一下,我杀了你。”
顾经年根本不怕匕首,但没动,也没说话。
这里很黑,胡静楠还没认出他来,他没必要主动暴露了身份。
胡静楠见他果然一动不动,问道:“你是谁?”
顾经年嘴里含着沙,也不吐掉,道:“我是屈公安插在顾经年身边的眼线。”
胡静楠遂伸手,在他背上摸了一遍,没有摸到羽翼,遂道:“你是白雨泽的儿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