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懒得搭理你们俩!”朱彭肩头一缩,甩开了朱澄的肩膀,跑到树下仵作那里,去看周渭的尸体去了。
大理寺的人马已经在院子内外,搜查了起来,段融瞄了几眼,便发觉果然手段细腻,都是专业人士。
朱澄在屋内开始搜查起来,段融也跟着在房间里逛了逛,他毕竟是被调来协助办案的,总得做做样子。
大理寺的人,办起案来,显然很是仔细,眼见两个时辰过去了,天已经大亮了。房屋内外,还有许多身影在忙碌着。
段融打了个哈欠,他只是做做样子,已经熬了一夜了,他实在不想继续熬了,便和朱澄打了招呼,准备回驿馆睡觉去了。
朱彭见段融要走,他也说要走,他本就是来看热闹的,压根不怎么会查案,他的职责其实是在必要时,调兵协助朱澄而已。
朱澄摆了摆手,不想搭理他。
朱彭走出门外,发现段融早已经没了人影,朱彭咧嘴嘟囔道:“这家伙,属鬼的吗?一闪就没影了。”
朱彭说着,便打着哈欠,往巷口那边而去。
段融在街边吃了些早点。
老实说,这神云府的馄饨和包子,还真不是盖的,虽然贵点,可那味道真是没得说。
段融抹了抹嘴,胃里暖洋洋的。他往驿站缓步走去。这再好好睡一觉,别提多舒服了。
他刚走到驿馆,却忽然发觉驿馆门口那地方,竟然有不少人。那些人似乎等了大半夜了,都或蹲或坐在那里,互相靠着,睡着了过去,脸色疲惫。
段融走到驿馆大门那里,门口的那个兵丁,也拄着长矛在那里打瞌睡呢。
段融推开了驿馆的大门,把那兵丁给惊醒了。
“段大人,你回来了!”那兵丁见了段融,叫了一声。
段融嗯了一下,扭头看向驿馆门口的那堆人,问道:“他们都是干什么的?”
那兵丁还来不及回答,只听人群中已经爆出了一声大喊:“快!是段雷神回来了!快!”
段融闻言一愣。
“段雷神!?”
他几乎一个瞬间,就反应过来,那就是说他的。
那些人们已经向他围了过来,有人递拜帖,还有人送东西给他,还有不少姑娘最是热烈奔放,扑过来就要搂他,不过那模样大都一言难尽。
段融立马关了驿馆的大门,隔着木栅栏,嘿嘿笑了一下,道:“你们认错人了!”
却听一人答道:“你就是段雷神。我们已经打听清楚了,这驿馆就住了你一个姓段的,方才我听见那兵士喊你段大人了!”
人群听了那人的话,更加欢呼推搡。
“拦住他们!”
段融大喝一声,已经蹿了出去,往自己的房间而去。
门口就一个守卫的兵士,那里拦得住那许多人呢。
早有眼尖的人,看到了段融蹿入的房间,一群人蜂拥而去,挤断了门栓,却发现房间内,早已经人去楼空。
段融已经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从窗户那边跳了出来。
他身形忽闪,连过了两个巷口,才停下了脚步。
抹了额头的冷汗,他真有些后怕。
太危险了!?
实在太危险了!
要真被那群人围住,还指不定出什么事呢?特别是跑在最前面的那个女的,又胖又丑,而且脸上还涂了一层厚厚的脂粉,想想那样子,段融都不寒而栗。
唉!
看来,驿馆是不能回去了!
但也得找个地方睡觉啊。
段融目色一动,他现在这种情况,客栈也不安全的,还是去朱彭那吧。
段融背着包袱,刚走到了朱彭的府门前,便看到朱彭从那头巷口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他也是刚吃过早饭,准备回府睡觉,竟忽然看到段融过来了。
他一看到段融背着包袱,便哈哈一笑,搂住了段融的肩膀道:“怎么?驿馆住不下去了吧?我刚在茶楼吃早茶就已经听说了。他们都叫你段雷神呢?还有那说书的,把你给编的,跟三头六臂似的。”
段融闻言,顿时满脸黑线。人怕出名猪怕壮,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
朱彭大咧咧地说道:“没事。驿馆住不得了,以后咱俩睡。”
段融立马推开他,道:“谁跟你睡?你府里这么大,给我找个房间。”
朱彭道:“开个玩笑,你怎么还急了?府里有上好的别院,我带你去,又清净又干净呢。”
“这还差不多!”
段融在朱彭府里的别院睡了一觉,俩人睡醒后,又一起吃了午饭,只待午后时分,才懒洋洋地往大理寺而去。
他们估计朱澄应该是还在忙呢,他们过去替班,也好让朱澄休息一下。
俩人一边闲聊一边走到了大理寺门口那里,只见门口的石阶旁,那麻子脸正在收拾文书。显然是直到这个时辰,大理寺预约的事务才算是办完了。
那麻子脸收好文书,抱在了怀里,刚好看到段融和朱彭从远处走来,便弯腰一礼后,扭身沿石阶而上,准备回大理寺内。
段融原本正在和朱彭说笑,看着那麻子脸的背影,却是忽然眉头一蹙。
这背影和走路的姿势,怎么越看,越好似很熟悉一般!
段融忽然心头一跳。
他想起来了!
那是昨晚吞噬那射杀周渭的黑铁梭子镖器灵里的背影!
一模一样,走路姿势也完全相同!
段融心念催动,神识陡然笼罩而出,穿透了前方正跨过大理寺门槛的麻子脸的丹田。
只见那麻子脸丹田内的盘踞着的那团真气,观其雄厚程度,正是真气境第三重的境界!
“果然,正是真气境第三重!”
“射杀周渭的,就是他!”
第405章 登楼
段融和朱彭跨过大理寺的门槛时,那麻子脸早已经抱着文书,拐入了一条走廊里。
段融目色转动,忽然语气随意地向朱彭问道:“那在门口处理预约的麻子脸,来大理寺几年了?”
“啊!”朱彭给段融问得一愣,想了一下,才回道:“具体我也记不清了。原来是一个老头在那,后来就换成他了,怎么也有四五年了吧?”
段融道:“是吗?那时间挺长了!”
朱彭目色古怪地看了段融一眼,道:“你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
段融笑了一下。“我就随便问问。”
虽然他发现了那麻子脸就是射杀周渭的人,但这事他不准备说出去。
查出了尚书令朱时中的真正的死因,而且抓了那批匠人,他的任务基本就已经完成了。再深挖下去,真把那麻子脸给抓了,被朱澄在大理寺的地牢内,审出了背后之人。
这事越闹越大,牵连越扯越深,朱澄和朱彭毕竟是朱鹤的血脉,那些人还有些顾忌,他可是无甚根基啊。一个搞不好,说不定倒把自己给折这了。
犯不上去捅这个马蜂窝,这案子查到这个程度,他基本就能在朱鹤那交差了,接下来段融就准备打打酱油,再混几天日子,估计这事也就应付过去了。
这也是他来之前就想好的方案,就是一个度的问题。既要在朱鹤那,能够交差,也不能把案子挖得太深。万一搅动了这背后角力的各大势力进一步介入,他估计死得连渣子都不会剩下。
而麻子脸的身份,显然就是这个度的边界。
再进一步,搞不好就要出事的。
段融已经决定,就在这里停下来。
他和朱彭走进了朱澄办公的房间,发现朱澄正埋头在几案上的一堆文书里。
两人走进去时,朱澄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朱澄从文牍前抬头时,只见他两只眼都熬红了。
朱彭走了过去,一把按在了他面前,道:“别弄了,你看看你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回去休息一下吧。”
朱澄一把打开了他的手,道:“起来,我都弄好了。”
朱澄拿着手中的几本文书,摊在段融身侧的空桌子上,道:“这是验尸报告和初步的调查详细,你俩看看能不能挖掘出调查的思路来。我是顶不住了,先回去睡觉了。”
朱澄虽然口中说着你俩,但他的眼睛却是只看向段融。
朱彭压根不会查案,但他知道段融却是个中高手,他是想让段融好好看看卷宗,也许他能捏沙成团,理出一个头绪来。
段融瞄了那些文书一眼,道:“我等会儿研究一下。”
朱澄点了点,拿起几案上的冷茶,一股脑灌进了喉咙里,这才大步走出了门外。
朱澄走后,朱彭只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用一把矬子在那修指甲呢。
段融坐在那,随便翻了翻,才没多大会儿,他忽然抬头看着朱彭,道:“这神云府有什么地方好玩?带我去逛逛吧。”
朱彭闻言,立马将翘着的腿放了下来,讶然道:“现在吗?”
就是段融不说,等这案子结了,他也要带段融好好玩玩,尽尽地主之谊,但现在案子还没查完,段融就让他带他出去逛逛,着实是有些过份了。
段融却是满脸理所应当地说道:“对,现在。”
朱彭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道:“不是让我们好好看看卷宗,找找思路吗?”
“我看了啊!”段融道:“不过,这找思路是需要灵感的。我这人在好玩的地方,灵感是最汹涌的。”
“是吗?”
“当然,我们这不是去玩。我们这是出去找查案的灵感。懂吗?”
朱彭给段融糊弄地一愣一愣的,不过他也有点想出去玩了,既然是段融提议的,他刚好就坡下驴了,出了事,朱澄骂他,还有段融顶着呢。
朱彭支起腰来,道:“这神云府的第一好玩之地,自然就是焰月楼了!”
“焰月楼?”段融目色一动。“和朱时中一起被雷殛死的李慕瓶不就是焰月楼的吗?”
“对。不过这李慕瓶已经过时的名妓了。明日黄花而已,要不然就算是尚书令也不见得能娶到手。焰月楼现在最红的是秦雪吟。神云府里,现在有一句话,叫做千金难得一面雪。就是花一千两金子,都难以见到秦雪吟一面。”
段融冷笑了下,道:“说到底不就是个青楼的婊子,还一千两金子呢?一千两金子,我能把焰月楼买下来!”
朱彭道:“你就是个土包子。这就是个说法。”
“说法就得有个由头吧?”段融道。
“当然。”朱彭道:“要见这秦雪吟,第一关就是秦楼赛诗!”
“秦楼赛诗?”
“对!在秦雪吟的绣楼下,各位恩客们都得把做好的诗稿提前交给丫鬟。收了诗稿,秦雪吟会一一过目。被选中的诗稿,才能得见她一面,而是还是隔着帘子。”
段融啧啧称奇,问道:“诗稿被选上,还隔着帘子见?”
“是。”朱彭道:“诗被选上,才有资格上楼。通过聊天对琴,要是秦雪吟相中你了,才能留下过夜。这是第二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