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为首之人,立马抱拳而去。
此人,亦有不少的狱卒从碉堡那边涌入了此处巷内,只是这些家伙们,都是满脸疲惫,睡眼惺忪。
那便服之人看着他们,吼道:“有人闯狱!将各处监牢全数排查一遍,看有无异常!”
他一边对着众人吩咐,注意力却一直扫视着周围,手也按在了腰间的兵刃上,他怀疑那个杀死了熊伊的人,并未退去。
汝阳府,东城门外,十多里地的官道上,在蒙蒙亮的天色中,一辆马车正疾驰而去,段融早就嘱咐过西门坎坎,让他那车赶到桐柏县西郊二十里的一处破庙里。
早年,段融在源顺镖局,走过多次汝阳府的镖路,对沿途的各处落脚点,早已经很是熟悉,而且桐柏县西郊二十里不远处的另一条相交的官道,就是沈觅芷她们回汝阳府的必经之路。
第394章 求死
当府里的管家带着地牢里的人来通报,说有人闯入了府城地牢,而且还杀了熊伊时,陈循顿时大惊失色。
地牢内有三位真气境的强者坐镇,而且碉堡如林,强弓硬弩!
何人竟能闯入,而且还斩杀了熊伊?
彼时,陈循正在和杨稷、李洪商量着天亮后,如何对处决沈焰柳的法场进行明暗的布防。三人听得此消息,立即就中断了商议,一起赶往地牢去了。
在灰蒙蒙的天色中,地牢各处已经点起了火把,火焰熊熊燃着,照得地牢内外,亮如白昼。
陈循阴沉着脸,看着熊伊的无头血尸。
李洪拔出了扎在地面上那枚柳叶刀,就着火光眉头微微一蹙,看向陈循道:“是飞刀技!一刀爆头,出手的人,恐怕至少是真气境第二重的境界。”
听闻此言,站在不远处的两个穿便服之人,都身体一颤,互望一眼。此二人,就是另外两位坐镇地牢的真气境强者。
他们都是真气境第一重的境界,对方既然能默不作声地杀了熊伊,如果出手,同样可以杀了他们!
火光映照下,陈循的脸色难看至极。
那两人都噤若寒蝉地站着,他们也都是常年跟着陈循之人,自然能感受到陈循此时的盛怒。
陈循扭过头去看向两人一眼,他脸上的肌肉跳了一下,差点就把嘴边的废物二字给骂了出来。
陈循压着心头的怒火,微微喘了口气,看了身后的牢房一眼,只见火光斜射的阴影里,一个身穿囚服,浑身血污的人,躺在干草堆上。
陈循冷道:“把牢门打开!”
那在碉堡门口打麻将之人,立马从腰间摸出一串钥匙,捏住一把钥匙,将牢门上那拳头般大的铜锁打开,取下铁链子,推开了牢门。
陈循缓步走入。
李洪见陈循走入地牢内,立马从不远处兵士手中接了一火把,跟了进去。
借着红亮的火光,陈循打量着躺在稻草堆上的“沈焰柳”,只见其发丝凌乱,双目紧闭地昏迷着。
看守地牢的两人,方才已经向陈循禀告过了,这片区域内的囚犯,都中了烈性迷药。
陈循探身弯腰,撩开了沈焰柳凌乱的发丝,火光映照下,他看清了那张脸。
他心头顿时一缓,虽然有人闯入了地牢,好在此案最紧要的犯人并未被劫走。
看来,那劫狱之人,是冲着汤万红来的。
陈循看着“沈焰柳”的满身血污的身体,目色微微一动,他忽然探手,捏了捏他的脚踝和手肘的几处关节。
那熟悉的错骨手法和力道,更是让他确信无疑。
陈循大步走出了牢房,目色一扫,冷道:“汤万红的牢房在哪?带我去看看!”
那个瘦长马脸的人,立马引着陈循往汤万红的牢房走去。
而另一人则拿着钥匙,重新将沈焰柳的那牢房的牢门锁好了。
陈循走到了汤万红的那间牢房前,见牢门已经打开了,铁链和打开的铜锁,挂在木栅栏的一处横梁上。
陈循瞄了眼那打开的铜锁,问道:“这牢门是劫狱的人打开的?还是你们打开的?”
“回府主,是我等发现此牢房里没了囚犯的人影,才打开进去察看的。”那拿着一串钥匙的人,此时已经走了过来,立马接话应答道。
陈循闻言,没有说话,便走入了牢房内。
李洪依旧举着火把跟了进去。
那两人站在门口处,都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陈循看着牢房中央的那个地洞,顿时如同吃了一个苍蝇一般,他从未想过他亲手打造的固若金汤般的府城地牢,有一天竟被人用这种方法给攻破了。
陈循在那地洞旁站了一会儿,再次缓步走到了牢房的木栅栏旁,站在那里,望向不远处的熊伊那里,他发觉要从这里射飞刀过去,角度很是刁钻。
李洪就站在他身后,他看着陈循站得方位,就明白他在想什么。
李洪道:“牢房门是关着的。那劫狱之人,可能就是站在此处出手的!”
“应该是。”陈循的声音低沉。“只是角度有些刁钻了!”
李洪道:“说明那人的飞刀技法心经颇为惊人!”
陈循扭头看着他,道:“附近府县的江湖好手中,可有人是擅长飞刀技的?”
“擅长飞刀技的,倒也有几人。但境界到达真气境第二重,能一刀就将熊伊给爆头的,恐怕就是只有早些年的郭二先生了。”
“郭二?”陈循略一沉吟道:“此人退隐,怕是有十来年了吧?”
“十一年!”李洪语气肯定道。
陈循再次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你与此人有故?”
李洪微微一笑,道:“往年倒是有些交情,但也算不上朋友。”
陈循点了点头,道:“找人查一查,看这个郭二,是不是和汤万红有过恩情。”他说完,顿了下,继续道:“你既然早年认识他,可曾听说他还有这打地道的本事?”
“这倒不曾听说过。”李洪略一沉吟,道:“也许劫狱的是两个人。”
陈循闻言,目色一闪,扭头再次缓步走到了那牢房的中央的地洞处,忽然看向牢房外,问道:“这地洞是从哪里挖过来的?”
“是从地牢不远处的一座废弃多年的民宅里。手下已经派人将那民宅给围了,正着差役们在那民宅周围的住户间排查。看这几日,有没有人看到过异常的人?或听到过异常的动静?”
陈循点了点,淡淡地看了那门外之人一眼。
他又在那站了一会儿,便轻叹了口气,走出了牢房。
此时,外面火把烧起的火焰还在呼呼作响,但天色已经大亮了,陈循看了一眼不远处沈焰柳的牢房,扭头斜睨着李洪,道:“再过三个时辰,就是午时处决的时辰了。沈焰柳这里,你亲自看守,不要再出任何岔子了。”
“府主放心!”李洪在陈循身后抱拳应道。
李洪是真气境第二重的强者,而且此时天色已然大亮,陈循料想这里应该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了。
虽然地牢遭遇了劫狱,但好在最重要的案犯沈焰柳并未出问题。
陈循想想就一阵后怕,如果沈焰柳被劫走,他岂不是白忙乎了一场,要知道沈焰柳不干净,他其实也干净不到哪去,不过他是有心算无心,先下手为强了。
还好那些人劫狱的人,显然是冲着汤万红来的。
之前,他亲自给汤万红作局时,就曾经调查过此人。
这汤万红原本是一个古董商出身,但因为精明世故,便被沈焰柳相中。
两人二三十年的交情,汤万红早已经成为沈焰柳最重要的心腹。
此人混迹江湖市井,所结交的人,本就鱼龙混杂,跟了沈焰柳后,更是替沈焰柳奔走各方,交际之广,就更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这些交往的人中,也许就有恩情义气的血勇之辈,知道他遭此大难,便设法搭救。
至于杀掉熊伊,很可能是他们那边的动静,惊动了不远处的熊伊。
熊伊所在的位置,原本是他特意安排是看守沈焰柳的。
至于沈焰柳,经过此案,两人已然反目,他与汤万红已经近乎仇家,那些人既然是救汤万红的,又怎么会再去管沈焰柳呢?
陈循打马回府城衙门的路上,心下已经不那么焦急了。
汤万红在此案中,其实已经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了,当初拿下他,为的就是咬出沈焰柳。沈焰柳既然已经拿下,他的价值就发挥完了。
虽说如此,毕竟是劫狱的大案,他还是会全力稽查的,不过那要等他此日午时处决沈焰柳之后了。
不杀了此人,他心头的那块石头就卸不掉。
最初,他听闻府城地牢被劫,还以为是沈焰柳出了问题,故而在赶往地牢的路上,他便问李洪沈觅芷那边的消息。
李洪说不久前他刚收到那边发来的消息,沈觅芷是昨日傍晚后,才从边驿站离开的,算行程的话,最快也要今日上午才能到汝阳城这里。
桐柏县二十里外的一处野林里!
荒凉的野林,人迹罕至,此时却有辆马车辚辚而行,不多时,便停在了一破庙门外。
西门坎坎“吁”的一身,拉住了缰绳。
车厢一震,将已经睡着的段融给震醒了。
段融起身,拉看车帘子,看着眼前这处颇为熟悉的荒林破庙,正是往年走镖的落脚之地。
他背着沈焰柳下了车,走进了破庙内,将其放平在一角的干草堆上。
这时,西门坎坎栓好马车,也走了进来,凝目向沈焰柳看去。
只见沈焰柳浑身血污,脸色苍白,右脸上还有一小片血痂子。
之前一直是在黑暗中,西门坎坎并未看到过沈焰柳,只是听段融说,他已经将人救了出来,此时一看,果然是沈焰柳躺在这里,心里顿时很是服膺。
那可是府城地牢啊!
而且这一府是按察使又是何等要犯?!
段融扭过头去,刚好看到西门坎坎颇有些惊愕地看着他的眼神。他笑了一下,道:“怎么样?是不是对我的敬佩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西门坎坎闻言,震惊的脸色,瞬间就变作嬉皮笑脸状,嘻嘻笑道:“对!我就是你的敬佩之情,就如同一泡憋了一晚上的大尿,马上就要滋你脸上了!”
西门坎坎说完,立马躲到了庙门那里,生怕段融趁机踹他屁股。
段融只是瞄了他一眼,他哪里有空跟西门坎坎打闹。
他先手一翻,就摸出了一颗药丸,这还是沈平留下的,段融决定给沈焰柳吃一颗,他浑身是伤,丹田也被毁了,可谓受伤颇重,他费了这么大周折,把他从地牢里弄出来,万一再死了,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吗?
接着,段融便聚集神识,穿透了沈焰柳周身的各处骨关节,他忽然探手,向沈焰柳身体各处,捏点而去。
他是在将沈焰柳各处错位的骨头给复位了。
周身骨头一阵咔嚓响动,沈焰柳显然颇为痛楚,他闷哼了一声。
方才他吞下的那颗药丸,本就有解毒的功效,再加上此时身体的剧痛,沈焰柳顿时就悠悠醒来。
他的头脑先是一阵昏沉,随即便看向身侧的段融和周围的环境。
沈焰柳的目中陡然一凝,立即环顾四周,他看到了站在庙门处的西门坎坎,和这座破庙,而且透过庙门也看到了外面的野林。
这里显然不是府城地牢。
“这是哪?”沈焰柳的喉咙干涸嘶哑,他看着段融问道。
段融道:“这是桐柏县郊外的一座破庙。”
沈焰柳的眼眸一动,桐柏县已经离汝阳府有些距离了。“是你救我的?”
“嗯。”
“是觅芷让你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