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千悟,从杂役弟子开始 第166节

第257章 暴露

  此时,天色刚黑,魏雨田的这座宅院,早已经被衙门兵丁接管。

  原本一到夜晚,便黑的后院,此时也亮如星火,各处的路口都有兵丁提着灯笼把守着。

  秦书办领着阮凤山,到了假山旁的凉亭内。

  凉亭内的石桌上,并无他物,只有一壶清茶,两个茶盅。

  沈焰柳一身便服,坐在石桌前,左手单手斟茶,右手则负在背后。

  阮凤山走入凉亭,躬身抱拳道:“凤山见过县尊。”

  沈焰柳面无表情,抬手向座,道:“阮掌柜,请坐!”

  阮凤山在沈焰柳对面落座,沈焰柳左手捏着一盅茶,递向阮凤山,笑道:“我新学的茶道,软掌柜尝尝,多批评指正。”

  阮凤山立马微微起身,接了茶盅,才重新落座,道:“岂敢?岂敢?”

  阮凤山落座后,双手捧茶,微微呷了一口,便大赞好茶。

  从阮凤山走进这凉亭内,沈焰柳的一双眼睛,没有一刻离开过,阮凤山的脸。他仔细地看着阮凤山表情的细微变化,起码从刚才开始,他还没看出什么破绽。

  自家镖局的总瓢把子竟然是秽血教教徒,他原该紧张谦卑,如果太过镇定,反而是有问题的。

  沈焰柳道:“不过是隔年的陈茶而已,倒也称不上好。”

  阮凤山抹了把额头的汗,道:“是吗?倒是没喝出来。”

  他当然没喝出来,此时他如坐针毡,哪有心情品茶?

  “阮掌柜,再喝一盅!”沈焰柳笑道。

  但这次沈焰柳并未将茶盅递向他,而只是半举在自己的身前,阮凤山只得起身,微微欠身向前,去接沈焰柳举着的茶盅。

  就在阮凤山双手接住茶盅的瞬间,沈焰柳一直背于身后的右手,忽然探出,那右手上赫然穿着钢套铁爪。

  沈焰柳的右手一探出,便攥爪成拳,向阮凤山的胸口轰去。

  阮凤山大惊,身形陡然暴退,他的轻功颇好,身形瞬间便如大鸟般,向后倾斜着,倒飞出了凉亭。

  沈焰柳却是如影随形,在凉亭外的半空中,一拳砸向了阮凤山的丹田处。

  阮凤山被这一拳砸中,顿时便口鼻溢血,被砸落在了凉亭外的草地上,滚了几下,他刚一稳住欠身,沈焰柳的如钩的铁爪,便向他当头抓来,直如长鹰扑兔,避无可避。

  “秽血余孽,本县废了你!”

  沈焰柳目眦尽裂,真气鼓荡,铁爪如钩,抓在了阮凤山的头颅上。

  阮凤山戴着的那顶方巾帽,瞬间爆碎,破布纷扬,他的发髻在真气鼓荡之下,也瞬间暴乱,如同蓬草乍起。

  沈焰柳的铁爪抓进了阮凤山蓬草般乍起的发丝里,似乎下一刻就要抓爆阮凤山的头颅。

  但就这此时,沈焰柳的功力忽然一散,阮凤山头顶乍起的蓬草瞬间耷拉下去,沈焰柳的铁爪鹰钩一瞬间迅疾抬起,沈焰柳虽然迅疾散功,但他那铁手的如鹰钩般地手指上,还是钩掉了阮凤山的三块婴儿拳头大小的头皮。

  那头皮血淋淋的,而且都耷拉着一长溜的头发。

  沈焰柳真气一鼓,那三块头皮,便从铁钩上崩散了。

  阮凤山坐在草地上,虽然头皮吃疼,但眼神中却尽是后怕,他知道自己刚才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他的丹田受伤,传来的丝丝隐痛,但阮凤山清楚,他的丹田并未毁坏,只要休养一段时间,好好调养,就能恢复。

  沈焰柳笑了一下,用未戴钢套铁手的左手,拉起了坐在草地上,脸色难看的阮凤山。

  阮凤山挣扎着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红着眼,道:“县尊要杀我?”

  沈焰柳道:“我若真想杀你,你现在已经死了。”

  沈焰柳拍了拍阮凤山的肩膀,道:“好了!别摆着一张死人脸了!你源顺镖局的总瓢把子是秽血教的教徒,而且此人还是你亲自从外面请来的。出了这么大的案子,你不蜕层皮,就想脱身吗?”

  阮凤山声音嘶哑道:“县尊明鉴!镖局是吃江湖饭的,没人镇场不行,我自己坐困内息境多年,突破无望,这才请了一个真气境的高手,来镖局做总瓢把子,这也是为了镖局的业务发展,谁能想到,此人竟是秽血教徒?”

  阮凤山说着,竟然抹起了泪来。

  “行了!”沈焰柳道:“就算如此,你起码也有失察之罪,受这点委屈不算啥吧?你镖局内部,自己清查好,特别是栾敬付的亲信,好好给我清一遍。”

  “是!”阮凤山道。

  沈焰柳见阮凤山神色终于恢复了些,便道:“你去吧。”

  

  阮凤山躬身抱拳,脚步蹒跚地离开了。

  阮凤山刚走,假山后面,便闪出了一个人影,正是沈焰柳的心腹,汤万红。

  沈焰柳叫了汤万红来,给他看了魏雨田的那密室坛城,想和汤万红讨论下,这案情后续如何善后,以及如何将办案的成果夸大,两人讨论的差不多时,忽然有人来报,说阮凤山回城了。

  沈焰柳便立即叫来秦书办,让他去请阮凤山来此。

  源顺镖局的总瓢把子是秽血教的教徒,阮凤山作为镖局的掌柜的,沈焰柳焉能不怀疑?

  不过方才那一番试探,沈焰柳已经疑虑尽除,他几乎可以断定,阮凤山并无问题。

  他在凉亭内,突然发难,一拳砸在了阮凤山的腹部丹田处,沈焰柳这一拳其实是控制了自己的功力的,他只是想试出阮凤山内功境界的深浅,并不是真的要废了阮凤山。

  如果阮凤山真的是坐困内息境,那么,那一拳,他的丹田会受伤,但不会损坏,用名贵药材好好调养,是可以恢复的。

  但如果,方才那一拳下去,阮凤山丹田没受伤,那说明他的内功,早已经突破了内息境的桎梏,进阶真气境了。

  那一拳下去,阮凤山口鼻溢血,显然丹田受损!

  这是其一!

  其二,是他方才那当头一抓,却是真气全开,只要再晚一霎,他就要捏爆阮凤山的头。

  但在这生死关头,阮凤山并无爆出秽血神功!

  由此两条,就可以看出阮凤山并无问题。

  阮凤山口鼻溢血地回到了镖局内,他一走进镖局后院的房间内,原本悲戚的神色,瞬间变得冷硬如霜。

  “沈焰柳!你这个婊子养的!我早晚杀了你!”

  阮凤山说着,一口血沫子吐在了地上。要不是他出镖局时,吞了颗药丸,散去了自己一半的真气,方才沈焰柳的那一拳,他就暴露了!

  比那一拳更凶险的是,在那生死一线之时,他拼命压着体内的秽血神功,没让他爆出来。

  这秽血神功,在许多场景下都会自行运转,正常生死间,这种自行运转是可保命的。

  但他方才那种情况,只要的心神稍一松懈,没能压住秽血神功,不让它爆出来,那他就完了!

第258章 结案

  汤万红站在假山旁,目色深邃的看着阮凤山蹒跚离去的背影。

  沈焰柳看了他一眼,道:“万红,看来此人果然不是。”

  “若是阮凤山也是秽血教的,这案子就大了。”汤万红道:“不过阮凤山的曾祖也曾是太一门的外门弟子,数代士绅,他这样的身份加入秽血教的可能性,本就不高。”

  沈焰柳点了点头,他看向自己的铁手,自己亲手试过的,他再清楚不过。“那这案子就按我们商定的,结了吧。”

  翌日,腊月二十三。

  天刚蒙蒙亮,衙门里的几个书办,便在衙门口和城门旁,都张贴了结案的告示。

  栾敬付和魏雨田都是秽血教的教徒,其亲族家仆皆按同罪论处。

  告示中隐去了段融告发一节,改为了沈焰柳布下的暗探,混入魏雨田的府邸做杂役,暗中发现了魏雨田的秽血教教徒身份,这才掀出了此次的秽血大案。

  这是汤万红的建议,如此一来,此案的功劳,可尽归沈焰柳。

  原本的偶发之事,变成了沈焰柳广布暗探,主动出击,摧毁了秽血教的一处重要据点。虽然只是一处细节的变化,整个案件的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了。

  告示中的另一点,是特别提到了孙煌。

  栾敬付其实是被九重分舵的舵主余烈庭所斩杀,但是在告示中,栾敬付和魏雨田都是被沈焰柳亲自擒杀的,这自然是为了进一步夸大沈焰柳的功勋。

  而且栾敬付被杀,是在荒郊野外,没有任何目击者,到底是谁杀了栾敬付,还不就看衙门里的一支笔吗?

  但,这样处理后,还有一个漏洞,就是孙煌的问题。

  孙煌其实,也是被秽血教九重分舵的人所杀,但是,既然将诛杀栾敬付的功劳揽到了沈焰柳的头上,那么,秽血教九重分舵的人,就不能在案情中出现。

  而若说孙煌是栾敬付的同谋,显然又证据不足。此案重大,而且按照惯例,凡是秽血教有关的案子,宗门一定会派外门弟子,复查审核。若把孙煌算为秽血教同谋,显然有诬陷之疑问,如此处理,就有些不妥了,万一因为此点,被复查者责难,就得不偿失了。

  此案对于沈焰柳的升迁,很是重要,不能出现一点差错。

  而告示中,关于孙煌是这般说辞的。

  沈焰柳逼得栾敬付使出了秽血神功,孙煌识出了栾敬付秽血教教徒的身份,行大义而不惜身,立即和沈焰柳一起夹击栾敬付,不想却被栾敬付临死扑杀!

  此时时令,正是腊月滴水成冰的季节,栾敬付、魏雨田、孙煌的尸体,原本都被冻成了尸冰,以备宗门钦使复审时查验。

  但,现在孙煌的处理有变!

  既然孙煌无罪而有功,他的尸体就不能这样处理。这样,就太不近人情了。

  衙门当日便准备了棺椁,融合尸冰后,缝合了孙煌的尸体。

  孙煌尸身完好入殓后,由秦书办带着兵丁,亲自送到了孙煌家里。

  刘娥英见了夫君的尸体,她只感觉跟做梦一般,几日前,还好好的,忽然间就阴阳永隔。今天正是小年,左邻右舍,都是一派过年的热闹场景,偏偏她家飞来横祸,遭此劫难,刘娥英越想越难过,扶着棺椁,哭得悲痛欲绝……

  段融自然也看到了告示,虽然孙煌的死,让他唏嘘不已,但告示中所陈述的案情,总算是没有提及他的名字,这让段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他还真怕,因为这事,被秽血教给盯上了。

  段融现在,最关心的反而是阮凤山的动态,因为他很清楚,阮凤山就是秽血教贤古分舵的舵主,只是阮凤山见了沈焰柳之后,便一心养伤,闭门谢客,连萧宗庭去拜访,都吃了闭门羹。

  段融一时揣摩不透,阮凤山的心思。

  就在衙门贴出结案告示的这天中午,解道寒带着杨震,打马回城了。

  解道寒的脸上,毫无征尘之色,反而红光满面的。

  他带着杨震,说是去府城公干,其实根本就是公费游玩吃喝,在按察使衙门公干完毕后,两人竟还在府城逗留了两天,游玩了几处景点,吃了好几处的酒楼。

  往回赶的这一路上,也是毫不亏待自己,吃住都是最好的。

  解道寒也算是精于算计,他是掐着日子,就是要在腊月二十三这日回来,在家里过小年夜的。

  两人打马进了城门,解道寒一眼便看到不少人围着城门口的告示,在那议论纷纷的。

  解道寒和杨震随即下马,向那告示看去。

  这一看之下,解道寒顿时大惊。

  “秽血教?”

  “魏雨田?栾敬付?”

  解道寒看完告示上的案情,顿时悔恨得直拍大腿,在外享乐几天,没想到错过了如此大案,这真是得了芝麻,丢了西瓜。

  他身为贤古县的捕头,这秽血大案的结案告示上,连他的名字都没有。

  解道寒和杨震,立即赶回了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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