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千悟,从杂役弟子开始 第164节

  沈焰柳随即,将栾敬付和孙煌的尸体,拴吊在了一匹马的马鞍两侧,然后自己骑上了另一匹马,骑一匹牵一匹,向来路狂奔而去。

  两人的尸体都是证据,特别是栾敬付的尸体,有秽血神功的痕迹,秽血大案只要报上去,宗门一定会派特使亲至,案情是大是小,就靠拿这些证物堆积出来的说辞了。

  沈焰柳打马进城时,天色已经大亮,街上的人群熙攘,人们看着沈焰柳身后的那匹马鞍上吊着的两具残尸,顿时都是满脸的惊惧之色,在加上早晨已经在坊间传开的魏雨田和栾敬付被抄家的事,一时间各种流言都开始发酵。

  街市上有一个跨着菜篮子的妇人,大约四十岁,已经有些发福,她在豆腐摊前买豆腐,忽然便觉得周围人们议论纷纷的,她扭头一看,就看到沈焰柳打马而过,人们纷纷避让,她也立马躲到了一边。

  她看见沈焰柳还不觉得如何,待看到沈焰柳手中牵那匹马的马鞍上吊着的残尸,差点就吐了出来,她就欲跑开,豆腐也不准备买了,但她却忽然驻足了,因为她觉得那马鞍这边吊着的断成两半的尸体,好似有些眼熟。

  她忍着惧怕和恶心,仔细看了看那人的样貌,再看看他的衣服,不就是她家的邻居孙煌镖头的尸体。

  那妇人妈呀的叫了一声,扭身往巷子里跑去了……

  沈焰柳打马回了县衙,将两具残尸,交给衙役收好。

  这边叫来了李重,询问了一番,苏堤和栾豹都已经关入了地牢,有专人看管。

  其他人等,就在魏雨田和栾敬付的府邸内,各自关押了起来。

  沈焰柳点了点头,对李重的安排颇为满意。

  “苏堤和栾豹,我会亲自审!其余人等,你会同秦书办,一起审!”

  “是!”李重抱拳应道,回身走了出去。

  沈焰柳此时,才取掉了自己的那副颇为沉重得铁手,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呷了口几案上,已经放冷的参茶,便快步走进了地牢,他还要好好地审审栾豹和苏堤,说不定能挖出些东西来。

  大约一个时辰后,沈焰柳脸色疲惫的走了回来,他的脸上和官袍上,都溅了不少血点子,他拿起几案上的茶盏,才发觉里面已经喝干了,但他也没喊人上茶,一般早晨他很少这般早就到书房来,下人们也就没有一早就给书房上茶的习惯。

  沈焰柳不住地在几案前,踱着步,反复思量着这宗大案。

  

  栾豹那里,没有任何关于秽血教的消息,他甚至听说他爹是秽血教徒时,破口大骂、矢口否认。

  沈焰柳看的出来,栾豹情绪激愤,不是在演戏,他是真的痛恨秽血教,看来栾敬付一直保护着栾豹,不让他接触秽血教有关的事。

  苏堤那里,也没有挖掘出什么来,魏雨田那个密室坛城,除了自己练功外,唯一去过的人,就只要栾敬付了。

  沈焰柳明白这个案子的线索已经断了,他很难再继续挖下去了,栾敬付被杀,显然是因为秽血教的那些家伙们发现他暴露了,才除了这个隐患。

  “下手的速度,真是快啊!”

  沈焰柳此时在琢磨的,不是这个案子怎么收尾,他是在想,借着这个案子怎么把政绩做大。要说他捣毁了一个分舵,显然有些证据不足,但有魏雨田那个密室坛城在,再加上魏雨田和栾敬付两个真气境强者的尸体,说是捣毁了一个重要的据点,总还是顺理成章的……

  话说,段融这边,午夜丑时,在魏雨田的神秘宅院,告别了沈焰柳后,便和萧玉一起,回到了源顺镖局。

  两人刚走到镖局门口,只见萧宗庭一脸焦急地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段融之前,因为焦急寻找萧玉,走得急,便把萧宗庭扔在了地上,但他毕竟给萧宗庭喂了沈平留下的那救命药丸,萧宗庭躺了会儿,竟然自己醒了,老头一醒,便立马想起女儿被掳的事,立刻便出了院落,要来街上去找找寻线索去,他原也认识一些扒手乞丐,说不定谁都有些消息呢……

  “爹!”萧宗庭刚出镖局,萧玉便在街对面看到了他,立马颤声叫道。

  “玉儿!”萧宗庭一见萧玉活生生地站在街对面,浑身一颤,竟如同魂魄归体一般,两行浊泪便溢了出来。

第254章 太一生水

  萧宗庭与萧玉,这般重聚,时间虽然不过一个多时辰,但却如同历经生死一般,两人都禁不住眼泪直掉了。

  “玉儿,是谁将你掳了?老子非活剐了他不可!”萧宗庭怒道。

  萧玉擦了擦眼角的泪,道:“是魏雨田。是段融救了我。”萧玉说着,含笑看了段融一眼。

  一路上,段融已经将事情的大概,给萧玉讲了一遍。

  段融笑道:“不用萧老去活剐他,那魏雨田已经被沈焰柳给杀了。”

  段融约略将魏雨田是秽血教徒的事,说了一遍,萧宗庭听了咂舌不已。

  段融注意着萧宗庭的神色变化,如果阮凤山是秽血教的舵主,那这源顺镖局,会不会就是秽血教的一个窝点呢?

  段融的神识穿透了萧宗庭的身体,清楚地看到了他损毁的丹田,此时他吞噬的秽血铜锥的器灵,已经消化吸收完毕。

  他对于秽血神功的神异之处,已经有了颇多了解。

  秽血神功可以治疗多种隐疾,萧宗庭如果修炼,他损毁的丹田,应该已经恢复了。

  而且段融也不相信,萧宗庭会修炼这种邪门,再加上萧玉被魏雨田掳走的事,看来,这镖局内,起码萧家人是正常的,可以信赖。

  段融跟着萧宗庭和萧玉,回到了萧家的院落,他再次查看了朱小七的伤势,吃了药丸后,又睡了一觉,朱小七此时已经退烧了。

  萧玉用金疮药,将朱小七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遍。

  段融给朱小七号了脉,发现她身体里,只有少量残毒,明日再吃一丸药,应该就无大碍。

  段融告辞而去,萧玉亲送他到门口,萧玉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段融自然是看出了萧玉的情愫,但他只是发乎情止乎礼地作别而去。

  萧玉站在门口,怔怔地望着段融远去,她能隐隐地感受到段融的那种淡淡的冷漠。

  段融回到柳庐,已经身心俱疲,他已经没有力气洗漱,爬上床榻,瞬间便睡死了过去。

  段融刚睡了一个时辰,柳庐的院门外,便响起了咚咚咚的打门声,段融翻身蒙头而睡,实在不想理会那个扰人清梦的家伙,不过他还是心念一动,用神识扫向了门外。

  只见在院门外的打门之人,竟是衙门的一个老衙役。

  段融虽心头不愿,但还是跳下传来,眯眼走过了院落,打着哈欠,将院门打开了。

  段融歪着头,半闭着眼,声音迷迷糊糊地问道:“大清早的,什么事啊?”

  “段镖师,打扰你清梦了。”那衙役笑道。

  段融睁眼瞥了那老衙役一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你也知道扰人清梦啊。

  老衙役尴尬地笑了笑,道:“段融镖师,是县尊有请。”

  一听这话,段融的睡意顿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神识扫到衙役的瞬间,他就怀疑是沈焰柳找他,还真让他说中了。

  段融跟着老衙役,到县署时,沈焰柳已经换了身宽松的文士袍子。他正吃着马纯敏新炖出来的一盏燕窝,一夜未睡,但沈焰柳的双目依然炯炯有神,只是眉宇间锁着一抹浓重的疲倦。

  段融走入,刚欲参拜,沈焰柳便挥了挥手,道:“不用客套,坐!”

  段融在下方的一张太师椅上,恭敬落座。

  “来人,再上一盏燕窝过来!”

  很快,便有一个俏丽的丫鬟,用木托盘捧着一盏燕窝,放在了段融身旁的茶几上。

  沈焰柳道:“段融镖师,尝尝这新炖的燕窝。”

  “谢县尊。”段融端起那燕窝,用一银质的调羹喝了一勺,一股醇厚香糯的芬芳在舌尖弥漫。

  味道自是很好,但在沈焰柳面前,段融注意控制着仪态,吃得慢而雅。

  沈焰柳道:“按时间算,你跟苏堤接触,差不多也有大半年呢。”

  段融一边吃着,心里也早预备着沈焰柳的问话,便放下手中的调羹,答道:“是,有大半年。”

  沈焰柳看定段融,问道:“除了魏雨田,她有没有提过其他的秽血教的教徒?”

  段融摇了摇头,道:“她跟我聊起秽血教的事,还是近来才开始的。她的心思是想引我入教,故而跟我聊起的重点,都是在秽血神功上。”

  沈焰柳点了点头。他也只是顺口一问,因为这个案子能挖的信息,他已经挖得差不多了,问段融,不过是搂草打兔子,原本就没指望真能问出点啥。

  沈焰柳道:“段融镖师,这次秽血大案,你有首告之功,我会将此事上报宗门,给你请一枚太一生水的功勋令。”

  “这太一生水的功勋令,乃是宗门下发,只颁发给平民,是对大功者的一种奖赏。不仅可以免除你名下田产的税赋,而且无论你自己,还是你以后的子女,如果要考太一门的记名弟子,这枚功勋令,都有一定的加持作用,会成为宗门优先取入的考量。”

  前两日,宗门选拔记名弟子的报名的初步名单,秦书办已经整理出来了,放在了他的案头。

  

  沈焰柳粗粗看了一遍,他记得源顺镖局的报名名单里,就有段融,因为对段融有些印象,他一下子就记住了。

  沈焰柳原本也没在意,粗看了一遍,就将那名单放在一边了,准备等解道寒从府城回来,就将这参考人员的背景审核的事,交给他去办。

  段融一听那什么太一生水的功勋令,心里就一阵发毛。因为在魏雨田的密室坛城内,吞噬了秽血铜锥的器灵,段融对于秽血神功的了解之深,已经远超常人了。

  其中的诡异莫测之处,实在是让人心惊。

  他告发秽血教的事,如果传扬出去,那几乎等于捅了马蜂窝了,一旦被秽血教的人盯上,把他作为报复清除的对象,那他就惨了。

  他可不认为,自己能从秽血教的暗杀中活下来。

  拿了那太一生水的功勋令,那不等于是秽血教的索命追杀令吗?

  更何况,他已经成就了内息境的入微境界,对于三月份的记名弟子考核,原本就很有信心,段融根本不认为自己需要这枚功勋令的加持。

  段融抱拳道:“县尊,此事万万不可!”

  沈焰柳闻言,面色一冷,抬眼望向段融,沉声道:“段融镖师,此言何意?”

  段融直言不讳道:“不敢隐瞒县尊,小民事是害怕秽血教那些贼子的报复。”

  沈焰柳目色一动,笑道:“此事你无需多虑,此事无论是宗门还是县府,都会给你保密的。”

  段融道:“小民看过那凉亭内,秽血教贼子的残尸,可谓触目惊心。此令,小民万不可受,还望县尊体谅。”

  沈焰柳瞳孔陡然一缩,冷道:“此事本县知晓了。段融镖师自请吧。”

  沈焰柳这是下了逐客令了,段融立马起身,抱拳告辞而去。

  沈焰柳看着段融的背影,隐怒道:“不识抬举!”

第255章 诡异一笑

  沈焰柳又呷了一口燕窝,忽然目色一动,似是想到了什么。

  “来人!”

  随着沈焰柳沉声一喊,一名小厮趋步进来,静立待令。

  沈焰柳道:“去喊小姐过来!”

  沈焰柳和沈觅芷一起来到了地牢内,地牢内难闻的味道,让沈觅芷的眉头一蹙,白嫩的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沈焰柳领着沈觅芷,走进了一间隐秘的牢房,一股血腥臭味,刺激得沈觅芷立即用衣袖掩鼻。

  沈焰柳走了过去,将墙角处卷缩着的浑身是血的断臂的苏堤,提溜到了牢门口,捉着苏堤的头发,将她的脸露出了出去。

  外面的昏黄的灯光照在了苏堤的脸上。

  “此女,你可认识?”

  沈觅芷不知他父亲是何意,这等猪狗,她如何认得,不过她还是凑近了一步,仔细看去,这一看便是心头一跳。

  之前在段融画摊前,受辱被段融揩油的事,已经大半年的时光,她已将此事放下了,此时一见苏堤,往事再次涌上心头,一抹厌恶之情,又在心间回荡起来。

  “见过!”沈觅芷冷道。

  “在段融的画摊前?”

  沈觅芷不想父亲已经知晓的这般清楚了,脸色泛红,点头道:“是。”

  沈焰柳心头一松,放下了苏堤。看来那小子并未骗自己,他不要功勋令,的确是害怕秽血教的人,秋后算账而已。

  沈焰柳冷道:“走吧。”

  他带着沈觅芷出了地牢,便自去书房了,之后这一路上,他因为深思案情之事,没有跟沈觅芷说一句话。

  沈觅芷愣愣地在走廊站了一会儿,恼怒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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