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融点了点头,赞道:“好刀法!”
西门坎坎的刀法,确实厉害,时而迅如奔雷,时而又虚招叠出,云山雾罩的!
段融喃喃道:“雷烟刀……”
西门坎坎听段融称赞,开心一笑,正想显摆下,忽然听到身后石康的声音,道:“少主!肉烤糊了啊!”
“糟了!”西门坎坎顿时跳脚,立马往雪掩居门口的火堆那里跑去。
西门坎坎看着那黑了一层的五花肉和鸡腿,顿时大为心疼,他可是撒了不少香料,还刷了一层蜂蜜呢。
西门坎坎将烤糊的肉拿了下来,递给石康,冷脸道:“石康,拿去喂狗吧!”
石康接了过去,看了看手中黑乎乎的肉,纳闷道:“这……狗吃吗?”
“狗不吃,你就把它吃了。”西门坎坎恼怒地瞪着石康。
石康平白被嚷了一顿,只得拿着烤糊的肉去喂狗了。
那边的草地上,段融挥舞着牛尾刀,招式时断时续的,不时还会停在那里沉思良久……
他在根据方才跟西门坎坎的过招得失,重新整理思考……
西门坎坎的一手雷烟刀,堪称精妙绝伦,确实给了段融不少启发!
西门坎坎见段融在草地上,跟魔怔了一般,做着各种奇怪的动作,他撇了撇嘴,道:“武功有什么意思,打打杀杀的!大哥,他怎么痴迷这玩意,而且练武那么苦,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一个春宫画得那么好的人,竟然如此痴迷武功,真是怪哉!”
西门坎坎看了一眼,在草地上,沉浸在推演招式世界里的段融,感叹了一番,便重新拿了些鸡腿、五花肉,在火堆上,烤了起来……
段融这一番推演,竟然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
西门坎坎坐在雪掩居的门槛上,一边吃着烤肉,一边喝着泛着绿光的陈酿,冲段融喊道:“别练了,先吃点东西!这鸡腿烤得可焦香焦香的……快看,流油呢……”
西门坎坎撕下了一条鸡肉,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但段融却跟没听见似的,一遍接着一遍,在草地上练着半生不熟的刀招。
又过了半个时辰,段融忽然扭头道:“来,再来过!”
“来!”西门坎坎立马从门槛上跳了起来,抹了抹油光发亮的嘴唇。
西门坎坎此时也来了兴致,他真想看看段融捉摸了一个半时辰,能想出什么名堂,他可不觉得武功靠想一想,就能提高的。
几招下来,段融还是落败了。
“不错,没白想,比刚才多接了三招!”西门坎坎笑道。
西门坎坎心头惊讶,段融这次的招式,比初次比斗时,要诡异威猛了几分。
难道,就靠想一想,武功就能提高吗?
这,有点邪门吧。
段融叹了口气,西门坎坎的刀法实在凌厉。
段融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道:“今天就到这儿吧,明天继续。”
段融说完,便回刀入鞘,转身离开了。他还要修炼内息第三重呢,不能把时间都用在融合刀法上,那就有点舍本逐末了。
“三天一幅,这已经一天了啊!”西门坎坎喊道。
“明明是半天!”段融脚步未停地回道。
“奸诈!”西门坎坎顿时有些泄气,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段融画得下一幅春宫是什么样子呢!
第152章 不速客
段融回到源顺镖局,先到中院食堂吃了午饭,然后就回到柳庐,在院子里,开始站浑圆桩功。
直站到傍晚,交了酉时,才散了功,将身上的汗擦了擦,踱步往镖局后院去了。
他还记得,早上出镖局的时候,马文桃说,马春影马夫人,晚上要宴请他的事。
段融便在约定好的时辰过来了。
镖局后院,镖头以下,没有传唤是不能随便进去的,更何况,段融只是实习镖师,但马春影显然知会过后院的守卫们,那守卫看了段融的腰牌后就放他进去了。
段融到了那里,发觉马文桃也在,一桌子的菜,竟全都是马春影亲自炒的。
那马春影长得面如满月,颇为富态,头戴金簪,身穿锦服,周身透着一股雍容气度,竟看不出半点婢女出身的样子。
段融恭敬作揖后,方才各自入席。
马春影抱着阮景,让他端了一杯酒,要敬了段融酒。
段融惶恐离席,不敢去接,连连推让。马文桃劝了几句,段融才站着接了。
段融席间知晓,原来今日掌柜的阮凤山不在镖局,他知道阮凤山不在后院,段融也不敢多呆,只吃了几口菜,便装醉退了出来。
马文桃劝了劝,段融也不肯再留。
临走,马春影倒是送了段融许多礼物,说是答谢他救了景儿。
段融接了礼物,不停地谦卑道谢。
段融出了后院,回到了柳庐,将马春影送的礼物,放在了厅上,便出了镖局往街上去了。
他在席上就没吃几口菜,肚子还空着呢,段融在街边吃了一大碗馄饨和两张烧饼,才抹了抹嘴,回到柳庐,继续站起了浑圆桩功……
后半夜,阮凤山回到镖局,就歇在马春影房里,两人云雨过后,马春影跟阮凤山说起,晚上宴请段融时,段融那恭敬拘谨的劲儿。
阮凤山的大手抚摸着马春影的丝绸般地后背,道:“人有所畏惧,才会守规矩。这孩子倒是个不错的苗子……”
接下来的几日,段融又进入了疯狂的修炼模式,天天死磕浑圆桩,间或往雪掩居,去找西门坎坎喂招。
西门坎坎经常搞怪作妖,这倒几乎成了段融休闲的乐子一般,能让他在枯燥的修炼中,不时地换换脑子。
段融的刀法日日翻新,在西门坎坎手中落败支撑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虽然西门坎坎压制了内息境界,但他的刀法却还是大成境界,段融虽然诡招跌出,但西门坎坎每次都接了下来,然后必定反杀段融,没有一次例外。
段融很清楚,除了西门坎坎境界比自己高外,更得益于西门家这门刀法,的确是精妙绝伦,远胜过一般武功!
这日上午,段融再次来到雪掩居。
段融这几日,经常出入西门府,门房家丁早已经对他熟悉无比,知晓他是西门家少主的好友,都对他都甚为礼敬。
段融兀自走进了雪掩居,发觉西门坎坎今日竟没搞怪,而是老实地端坐在几案前,在喝茶呢,段融目色一动,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小子不定在憋什么坏水呢。
果然,西门坎坎一见段融进来,立马跳下了太师椅,鬼鬼祟祟地走了过来,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绿瓷瓶来,举在了段融面前。
段融脸色警惕地看着西门坎坎,问道:“这什么?”
西门坎坎笑了一下,压低声音,道:“你那龙炎脂,到了!”
段融脸色一变,伸手就要去抓那瓷瓶,西门坎坎却是手一摆,只见一道残影,瓷瓶就重新进了他的袖子。
西门坎坎手一背,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几案前,重新坐上了太师椅,呷起了茶来,不过,他一边呷着茶,眼睛却不时睃向段融。
段融笑了下,也坐到了西门坎坎几案对面的太师椅上,道:“坎坎啊,这药,我那朋友有急用。”
西门坎坎只顾喝茶,跟没听见一样,故意不看段融。
“我知道。这几天过招,我还欠你两张春宫没兑现。我这就画给你!”
“那!你说的!现在就画!”西门坎坎跳了下太师椅,冲段融说道:“不过,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不知道为什么,西门坎坎一提要求,段融的眼皮子就直跳。
“我自己要出现在那画里!”西门坎坎道。
段融瞬间就明白了西门坎坎的意思,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了,他觉得有点恶心,但西门坎坎却依旧将肥脸举得高高的,恬不知耻地看着他。
这小子的坏心思都是从哪冒出来的?简直就是混世魔王嘛。
段融脸色有些尴尬,道:“这个……有这个必要吗?”
“不答应的话,龙炎脂你别想拿走。”西门坎坎一副吃定了段融的样子。
龙炎脂段融势在必得,就算是给他一只苍蝇,他也只能咽下去,但一想到自己要画,光着屁股的西门坎坎,那恶心劲简直比吃苍蝇还要恶心几分。
段融无奈地摆了摆手,脸色难看地,气弱道:“好,画!我这就画给你……”
西门坎坎在几案上,备好了笔墨纸砚和染料,便搬了个马扎,坐在厅堂的门口把风,只把段融一人留在那里作画。
段融一边调配着染料,一边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这是艺术……艺术……”
“人的肌肤是最美丽的衣服……”
“淡定,淡定……”
“人体艺术是以写实的手法,来展现人身体的健美、均衡律动与和谐……”
段融虽然作画之前,心里很是抗拒,但一旦进入作画的状态,他那长久养成的专注劲立即就涌现了出来……
段融眼神专注,笔锋细腻,用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将这幅画完成。
看着完成的画作,段融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放下了笔,冲坐在门口的西门坎坎招了招手。
西门坎坎立马蹿了过来,定睛向几案上看去,只见画中的背景就是此处厅堂,段融是就地取材了。
只见画中,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正半趴在椅子上,而一个矮胖身材的人,正站在其身后,一只手扶在那女子的腰上。
看那人的脸,正是西门坎坎。
画中那女子青丝披肩,狼顾回头,看向西门坎坎,目色极尽绮丽……
西门坎坎看得两眼发直,将那画从几案上捧了起来,站在段融身边,渍渍称奇着,一个劲儿地叫好……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人影,从厅堂门口走了进来,沉声叫道:“坎坎!”
第153章 龙炎蜥
西门坎坎一听那声音,顿时头皮一瞬发紧,他抬眼一看,却看到他爹西门庸头上戴着方巾,脚上穿着皂鞋,已经缓步走了进来。
而且西门庸一进门,便看到了西门坎坎站在几案前,手里正捧着一张纸,两眼放光地叫好……西门庸的目光立即锁定了那张纸!
“坎坎,你在干嘛呢?”西门庸目光闪动,边走边问道。
“没……没干嘛……”西门坎坎现在要是毁了这纸,或者直接泼墨涂抹,都等于不打自招。
但万一给他爹看到他出现在春宫图里,那绝对会把他吊起来打个半死不可……
两害相权取其轻,西门坎坎还是准备把画毁了!
但就在这时,段融忽然从他手中将画抢了过去,放在了几案上,持笔悬腕,点画勾勒了起来……
西门坎坎刚想制止,却看到段融笔走龙蛇,先给画中赤身的西门坎坎画了一身月白文士服,又给他身前的那赤身女子画了一身褴褛的破烂衣衫,再快速勾勒,将数缕白发添进了那女子肩头的青丝里,然后在那女子回头的脸上,画了上皱纹,更是笔触一点一顿,便迅速耷拉了那女子的嘴角和眼角……
段融方一画好,西门庸已经走到了几案前,段融笔端一移,却是佯装在画侧题词,只见他在画旁的空白处,写道:屋斋卧听萧萧竹,疑是人间疾苦声。莫道善小不为之,一枝一叶总关情。
西门庸凝目向几案上的画看去,只见画中竟是西门坎坎,穿了一件月白文士服,西门坎坎身旁是一位衣着褴褛的老奶奶,西门坎坎单手扶在其腰间,却似是在搀扶着那老奶奶,往厅堂上的一张太师椅上坐去,那华发苍苍的老奶奶回首看着西门坎坎,目中含悲……
西门庸再看了看,画侧的题诗,不住地点了点头,道:“这画中意思甚好,诗作得尤其好!好一句一枝一叶总关情!坎坎啊,爹一再告诉过你,我们做生意的,名声是顶要紧的!爹在灾年,也常常施舍这些穷人。”
“这位雅士,如何称呼?”西门庸的目光移向段融,态度和蔼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