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你们觉得,我比梁明睿的妈更好惹一点?”
被逼问的刘小翠眼神再度游离,不由自主的向旁边杜明杰看去。
可耿煊却道:“别东张西望,这个问题不答好,今天你们别想过关!”
听到这话,刘小翠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因……因为……”她的嘴巴张合着,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可脑子里确实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耿煊却不放过她,厉声问:“因为什么?”
“因为明杰说你是好人。”
一句不过脑的话从刘小翠嘴里蹦了出来。
这话一出,书房瞬间安静。
谢航差点惊得将一双眼珠子瞪出来。
耿煊也是愣了片刻,然后忽地捧腹哈哈大笑了起来。
似乎这话莫名戳中了他的笑点,笑得他腰都直不起来,手扶着书桌,笑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震惊四野。
洪铨、程辉等人听见动静,过来查看,被他挥手赶走了。
好一会儿之后,耿煊终于直起了腰,手指在眼角擦过。
他看向刘小翠,点头道:“不错,你的回答我很满意!”
第160章 定星宗师,驯鸽自悟
耿煊放过了刘小翠,再次看向杜明杰。
问出了一个诛心的问题:
“所以,你是料定了,我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杀了你们,对吧?”
杜明杰没有回答,只是用脑袋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然后,他便用脑袋不断在地上磕着,发出“砰砰砰”的闷响。
就耿煊自己的本心而言,真没有被“算计”的不适感。
当整件事情以一个比较完整的面貌呈现在面前之时,他更多的,是觉得有趣。
但他又很清楚,这件事要是轻描淡写的放过去,也是不妥当的。
这天下,如杜明杰这样的聪明人,难道少吗?
今天他要是随意处置了此事,明天,说不定就会有十起,乃至百起类似的事件发生。
所以,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也不开口阻止。
直到杜明杰状态明显下滑,他这才出手。
耿煊将一道不轻不重的劲气打入他体内,将其体内的力量消解掉,让他没再继续磕下去。
缓了一阵,耿煊道:“好了,把头抬起来。”
杜明杰抬起了头,额头处早已血糊一片,鲜血从额头顺着脸颊往下流淌,看上去分外凄惨。
耿煊对此,却没有什么恻隐的情绪。
真要说来,面对他那诛心的问题,这杜明杰的应对,也算是耍了个滑头。
别看他每一次磕头都没有掺杂一点水分,他现在的状态也确实很糟糕,可他心中很明显是有一根线的。
不然,他为何没一不小心,把自己给磕死呢?
耿煊盯着气息已颇为虚弱,可眼神依旧明亮的杜明杰,道:
“你是有野心的!”
杜明杰眼神闪烁了一下,却没有回避,正面回应着耿煊居高临下的审视。
“所以,无论是认罪,还是求救,都不是你真正的目的。”
耿煊看向旁边的谢航,问:“现在,你觉得他的目的是什么?”
谢航不傻,只是有点憨而已。
看到现在,他心中自然也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面对耿煊的询问,他直接回道:
“他既然有这样的心思城府,即便丰泽坊西迁,他们三个也断不至于活不下去。
即便无法活得很好,在这月露原,找碗饭吃也并不难。
若是如此,他大可以不必来找我。
等咱们一走,又有谁会知道,他们的主母,实际上是被他们算计死的呢?
……
所以,我想,他冒着会死掉的风险,很可能是为了一个机会。”
“一个机会?”耿煊似乎有些玩味的重复了一遍。
“嗯,一个与您一见的机会。”谢航道。
说着,他顿了顿,重重的强调道:
“这也是他这辈子,能够碰见的最大的机会!”
耿煊看向杜明杰,问:“是这样的吗?”
杜明杰闻言,没有回答,却作势要再度朝地上磕去。
耿煊皱眉,道:“你若再磕一下,我就让谢航送你们三个出去。”
杜明杰于是止住了动作,再度笔挺挺的跪着。
“现在,回答我,你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一个机会吗?”
“是。”
这一次,杜明杰再没有任何回避,直接应道。
“你就这么肯定,我就会给你一个机会?”耿煊。
杜明杰道:
“小人不敢肯定,但哪怕只有一成乃至一分的可能,也值得我们拼尽全力去争取。”
“甚至不惜带着刘小翠,范豪跟着你一起犯险?”耿煊再次发出诛心一问。
你自己想要冒着生命危险去争取一个十分之一,乃至百分之一的可能,那你自己去好了,没人会拦着。
但你凭着刘小翠对你的一腔爱意,还是个少年人,将你当大哥一样敬重的范豪,让他们跟着你一起犯险。
而且,两人对于他真正的目的,很显然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这么做,你就一点不亏心吗?
杜明杰直视耿煊的目光,没有丝毫的回避,道:
“大人,我们的生活,哪一天不是在犯险呢?
在丰泽坊的每一天,小翠都活在担惊受怕之中。
不是担心哪天惹主母不顺心,将她卖去娼寮。
就是担心被当成赏赐随意送给某个人。
您觉得,不将她带来您面前,她就能活得更安全吗?
我想保护他,可我也只是坊主身边的一个跟随而已。
每天盯着我,等着我犯错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我想要娶她,都要小心翼翼,苦心谋划,争取一个最合适的良机。
不然,这话我提都不敢提。
范豪喜爱舞枪弄棒,我觉得他在这方面也很有天赋。
可既无资源,又无教导,只能自己瞎练。
他要是知道我真正的目的,反应绝对比谁都积极。
我没有告诉他,只是不想他在谢队长面前露了破绽,连亲自见您一面的机会都得不到。
现在,您要问他想不想要这样的机会。
别说百分之一,便是千分之一,万分之一,我相信他也会豁出命去争取的!”
似乎是为了回应杜明杰的话,旁边低头跪在地上,一直一言不发的范豪忽然狠狠的磕在了地上。
“嘭!”
因为太用力,地面都发出了嘭的一声响。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用力太猛,范豪直接软倒在了地上。
耿煊对旁边谢航示意了一下,道:“看看这个愣头青把自己撞死没有。”
本就感觉有些不忍的谢航赶紧将趴在地上不动的范豪翻了个面,从外面上看,远没有杜明杰那般凄惨,既没有破皮,也没有流血。
谢航赶紧检查了一番,松了口气,道:
“没死,不过,脑子有没有撞坏就不知道了。
……据说,有很多人都是因为脑袋突然受到的打击过大,就这么傻掉了。”
耿煊点头,道:“你带他下去吧,能治就治一下。”
谢航应了一声,赶紧抱起范豪就往外走。
耿煊再次看向额头上的鲜血流了满脸,看上去要多惨有多惨的杜明杰,道:
“你刚才要是拿出范豪这样的狠劲,又何必饶这么多口舌?”
说着,耿煊的脸上渐渐浮出笑意,眼神却变得更加平静无波,让不得不直视这双目光的杜明杰感到心底发寒的那种。
“机会,我这里倒是真的有一个,就不知道你敢不敢接。”耿煊道。
杜明杰眼中闪过激动的神采,大声道:
“能为大人效劳,已是小人天大的福分,哪里还敢有非分之念?您尽管吩咐!”
耿煊点头,道:
“这次五坊西迁,过于仓促,为了安抚坊民,我拿了近二十万两银子出来,让梁文英等人分发到下面坊民手中。”
听到这话的杜明杰,瞬间瞪大了眼睛,鼻息都变得灼热粗重了许多。
不是他对这些银子有什么想法,实在是这笔砸在里坊头上的巨款本身就太过惊人,甚至已经让人感到有些“惊悚”了。
不过,他恪守着自己的本分,哪怕心中震惊无比,七情上脸,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