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次,却是劈在了那些才刚把巨熊令稳稳系在腰间,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感觉有了巨大升华的新帮众头顶。
不是说正式帮众就不应该上一线,可历来惯例,不都是被驯服的俘虏冲在最前面,紧接着才应该是自己人上的么!
哪有让一群俘虏站一边,自己人冲到第一线去拼杀的?
这些新帮众感觉有些精神恍惚,可那些老帮众对此却没有任何感觉。
没办法,有幸跟了自家帮主,跟在他身后一路走来,对于各种“非同寻常”的安排,他们早就麻木了。
面对那许许多多的“不可理喻”,想得太多反而是无益的。
众人都在为“苏帮主”种种荒诞的表现感到“不可理喻”之时,自然不会有人想到,耿煊给出足足一个时辰的休整时间,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让子弹飞一会儿。”耿煊心中轻声道。
……
就在耿煊吸纳新人加入巨熊帮,并给出一个时辰的整合期限之时。
就在距离他们并不是太远的丰泽坊内。
一栋远比其他坊民所住屋舍宽敞、豪华得多的府邸之中。
一个刚与自家情郎偷完欢,脸上红晕还没彻底消退的年轻婢女脚步匆匆,进入一间卧房。
一个相貌年纪在四五十岁,脸上涂抹着许多脂粉,观其身段容貌,年轻时也算得上尤物之称的半老徐娘坐在妆奁之前,正在将头上繁琐的饰品逐一摘下。
见年轻婢女入内,半老徐娘的妇人便张口骂道:
“你个小浪蹄子,还不赶快来伺候奶奶我卸妆?
一到干正事的时候就不见人,你要真不想干,我送你去怡红楼,让那些汉子来伺候你!”
年轻婢女听了这话,脸色陡然一僵,心尖都在开始发颤。
她心中念头转动,忽然想起刚才情郎低声与自己分享的“故事”。
她当即将心中慌乱压下,做出一副沉痛而郑重的神色。
快步来到半老徐娘面前,一边麻溜的给面前老妇卸妆,一边低声道:
“奶奶,并非奴婢故意来迟。
刚才我去老爷书房里送茶水,意外听到一个天大的消息。
因这事关系到明睿少爷的性命安危,我就故意多留了片刻,这才来得慢了。”
前一刻还对身后婢女一副尖酸刻薄嘴脸的老妇,听到这话后,神色立刻就是一变。
连身体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她虽然不太过问外面的事,但多少也知道,今天的丰泽坊,非常的不寻常。
正有许许多多要命的大事在发生。
不过,她满以为,这些事情都和她一个妇道人家没有关系。
无论是福是祸,都不是她能够决定和左右的。
所以,她的心态倒也出奇的淡定。该吃吃,该睡睡,一点都不去操那份额外的闲心。
可现在,她的这份淡定已经是荡然无存。
“你仔细给我说说,有什么事牵扯到我儿明睿了?”
妇人也不卸妆了,扭头盯着面前婢女,眼神变得尖利而阴鸷,恶狠狠的道:
“你要是编瞎话来骗我,我立刻就将你许给熊瘸子!”
听到这话的婢女,骇得立刻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奶奶,我可没胆子编瞎话骗您!”
那熊瘸子不仅瘸,还很丑,一口龅牙,满嘴黄腔,三句话就不离女人下三路,一年到头都不洗个澡。
却仗着驾车的技术不错,给坊主老爷驾过几次车,就不知天高地厚的腆着脸上门想要求娶一位年轻貌美的婢女为妻。
当时就被面前这位“奶奶”给直接骂了回去。
要真被许给了这样的人,婢女心想,自己还不如去死了干脆。
跪在地上的她,膝行来到老妇旁边,口齿利索的快速讲了起来。
她便将从情郎处听来的消息快速讲了一遍。
先是讲了“明睿少爷”中了万平集的仙人跳,被人拿住了要害。
然后这“明睿少爷”就在万平集一干坏人的胁迫下,帮着将坊里近百户人家的子女给偷了。
还借着自己的身份,把这些人全部偷偷运出了丰泽坊,送到了万平集的手里。
紧接着又被万平集转手到了无忧宫的手里。
“那无忧宫听说就是一个魔窟一样的地方。
好女子都会被送去青楼娼寮,或者卖给大户人家当玩物。
男的要么给阉掉,要么给人做兔儿爷,要么就打断手脚去沿街乞讨。”
许是阶级情感发作,婢女讲述到这里时,没忍住发了一段与“明睿少爷”完全不相干的牢骚。
老妇此刻却已经根本没心思在意这些。
她面色惨白,喃喃道:
“不会的,不会的,我儿明睿虽然淘气了些,可断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来。
一定是有人冤枉了他……对,一定是有人冤枉了他!”
说着,她的目光越来越坚定。
到了最后,她似乎已经完全坚信,自家的崽就是个天真纯良,经常被坏人欺骗的好宝宝。
对此,心中另有意见的婢女却没有反驳什么,只是低声道:
“可老爷现在已经在遣人遍地寻他,还说一旦将‘明睿少爷’找到,一定要将他绑到大晒场,当着所有坊民的面,将他活活的打死。”
听到这话的老妇,骇得身体猛地一抖。
完全无法可想的她再次看向跪在面前的婢女,心中涌起莫名的憎恶与恶毒的心思。
骂道:“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婢女心中却想,我要是第一时间就告诉你这个,相信梁明睿就是个好人的你,还不立刻将我的嘴给撕了!
她心中这般辩解着,面上却道:
“奶奶,您去老爷那里求求情吧。现在能救明睿少爷的,也就只有您了!”
老妇一怔,却是立刻反应了过来,也顾不上与一个婢女置气了。
“对对对,救我儿,救我儿!”
说着,她忽地哀声叹了口气,难得的在一个婢女面前真情流露道:
“这事求梁文英是没有用的。
这个老东西,骨子里就是个无情无义之人。
我若还年轻,凭着当年美貌,或许还能在他面前求个人情。
现在,他巴不得我立刻死了才好呢!”
她一边发着牢骚,多年闲置的大脑却一刻都没有停止运转。
她忽地眼前一亮,道:
“不能让梁文英这老货先找到我儿,我必须赶在他前面将消息告诉他,让他赶快逃命去!
这事风波过去,或许这老货还能念着血浓于水,饶过了他。
现在这个节骨眼,为了平息那些坊民的怒火,他是绝不可能放过他的!”
婢女赶紧点头道:“奶奶说的是,咱们必须赶紧通知明睿少爷。”
老妇颔首,却又问道:“我儿明睿现在何处?”
婢女傻眼,紧接着就摇头道:
“奶奶,我却不知明睿少爷现在何处。不过,老爷现在都还没有找到他,想来应该不会在坊里。”
老妇颔首,眼中却露出深思之色。
闲置多年的大脑,随着运转,正在变得越来越灵光。
当她的目光再次从婢女年轻、光滑、让她憎恶的皮肤上扫过之时,忽地灵光一闪,道:
“我知道了,他现在一定在万平集!
我儿配合他们做了这许多事,断不可能只是受了胁迫。
若我所料不错,他现在必定还在和那个害人的狐狸精待在一起!”
婢女心中翻着白眼,心道,您这不是对你家宝宝很了解么!
这都不是色中恶狼,这是色中恶鬼。
为了女色,能将一切都抛之于脑后!
就在婢女心中腹诽之时,老妇却已再次将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婢女心中莫名生出不妙的感觉。
老妇却已经开口了。
“你立刻找人快马去万平集通知明睿,让他赶紧躲起来!
这次风波过去之前,千万别回丰泽坊!”
婢女傻眼道:“奶奶,我……我哪有这能耐啊!”
老妇盯着她,却忽地目光一寒,凑近了几分,低声道:
“我知道你在老爷身边有个相好,你没办法,他一定有办法。”
听到这话的婢女,只觉彻骨冰寒。
老妇看着被吓傻的婢女,心中冷笑,继续道:
“这次事情若是你照我吩咐做了,我立刻允了你和你相好的婚事,我还给你一套体面的嫁妆。
若是没做成,害我儿明睿丢了性命,我就把你和你的相好一起剁碎了喂狗!”
“……”婢女。
……
很快,一个面色苍白,跑步踉踉跄跄的婢女从这府邸中跑出。
没多久,她就与一位男子躲在偏僻无人的角落低声嘀咕了起来。
又一会儿,丰泽坊侧门处。
与婢女低语的男子与另一个身形高大,可面容稚嫩,嘴唇上还有绒毛未褪干净的少年人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