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这栋府邸之内的前院之中,聚着近百名男女。
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三十多岁到四十多岁的年纪,男子眼中多有血丝,妇人则一个个都是眼眶红肿。
其中不少,还坐在那里默默垂泪。
……
而就这栋府邸更深处,一间宽敞的书房之内。
气氛,又是另一种焦灼。
一个相貌年纪三十出头,穿着锦衣华服的男子,随意的靠坐在书桌背后的一张藤椅之上,双脚交错搁在书桌上。
在他左右两侧,另有五六人或坐或站的簇拥在他周围。
其中,还有两名姿色颇为不俗的女子。
一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女子,另一个看上去则有四十多岁,却依旧风韵犹存的妇人。
背靠在藤椅上,双脚交错搁在书桌上的男子,一边轻轻把玩着左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嘴角一边露出玩谑的笑容,看着书桌前方一名老者的表演。
这个相貌年纪超过六十岁的老者,便是丰泽坊的坊主,梁文英。
此刻,在锦衣华服男子玩谑的眼神下,他本就消瘦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就像是风中随时都可能熄灭的摇曳烛火。
相比于他身体的颤抖,他的嘴唇抖得更厉害。
“秦……秦少,您看,这……这事……能不能缓两天再议?
您也看到了,咱坊里这两日连续失踪近百人,大家都聚在外面找我要说法。
这事若不能赶紧处置,咱们丰泽坊立刻就要乱起来……嘭!”
最后这一声“嘭”,却是一个笔筒朝他扔了过来。
他没有躲避,笔筒直接砸在了他的额头之上。
老者额头被砸位置,当即鼓起一个包来。
一笔筒将老者声音砸断的的“秦少”还在啧啧道:
“你怎么用木头做笔筒啊,用石头多好?
看我能不能给你脑袋砸开花!
……老家伙,都说你演技过人,我今天算是见识了。
不过,跟我玩这套没用,收起你那副可怜兮兮的鬼样子,看得我就心烦。
你就说吧,我让你准备的粮食呢?在哪儿呢?
任你说出朵花来,不给我个准话,今天你就别想蒙混过关!”
丰泽坊主梁文英站在那里不说话。
而站在他身后的几名丰泽坊高层,虽然眼中有着愤懑屈辱的神色,却也都是乖乖的站在那里,别说不敢插话多嘴一句,就连将心中愤怒表现在脸上这种“挑衅”行为,都被他们极力控制着,压抑着。
“秦少”盯着不吭声的梁文英,眼中玩谑的笑意渐渐冷却,逐渐变得冰冷,继而渐渐变得阴鸷,内里甚至开始充斥着一种暴戾,一股杀意。
“我入你个酿”
“秦少”嘴里骂了一句,交错搁在书桌上的双脚重新落在地上,呛的一声抽出佩剑,绕过书桌就要向老者走来。
坐在他旁边的一位中年男子当即伸手将他拉住,嘴里连道:“秦少,不至于不至于!”
“秦少”用剑指着梁文英,呵呵道:
“老家伙这是料定咱们不敢动手杀他,给咱们玩软钉子硬顶呢!
我说你们平日里就是对他们迁就太多,让他已经忘了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还真以为有资格讨价还价了!”
中年男子一边苦笑摇头,一边将“秦少”强行拉回座位上坐好。
然后他扭头看向梁文英,眼神却也变得凝重起来,他慢慢道:
“梁文英,你也别再跟我们玩心眼。
今天秦少亲自出马,是一定要拿到一个结果的。”
站在他对面的梁文英,却依旧低垂这头,一言不发。
中年男子眼神渐渐眯了起来,眼中也开始有杀意酝酿。
不过,很快,他就展颜一笑,道:
“你说你们坊里这两日失踪了一些人,这事我倒是有些线索。
咱们打个商量如何,我给你一些找人的线索,你也给我一个痛快话,如何?”
梁文英依旧没有说话。
倒是他身后一名年纪三十许的男子,在听了这话之后,终于没忍住失声开口道:
“这段时间,就你们频繁来我丰泽坊。
我们坊里失踪的那些人,就是被你们……呃!”
此人的厉声质问,被一根插入眉心的长钉直接打断。
此人瞪大双眼,嘴里发出“呃”的一声,便笔挺挺的向后面倒去。
“多嘴!”中年男子收回右手,目光便要从这死人身上移开。
可就在下一刻,他忽地眼皮不受控制的狂跳。
就见正对面的墙壁,好大一片墙面忽然无声化作一堆石屑木粉坠落,一个身影闪身进入屋中。
而此人接下来的举动,更是让他眼皮狂跳的同时,升起无穷的困惑。
这人接住那眉心中钉,即将倒地,殒命在即之人,伸手将他圆瞪的、死不瞑目的双眼合上。
……
趁机用劲将男子脑内最后一丝生机震散,看着一团浓郁红气向自己飘来。
耿煊这才将人放在地上,看向屋内。
最吸引他注意的,不是对面那脸色从嚣张转变为惊疑的“秦少”,中年男子,亦或者别的什么人。
而是背对他的梁文英。
因为此人头顶的红名,实在太浓了。
浓到让耿煊相信,此人能够轻易破除现在由吕宽占据的,个人红运贡献的榜首之位。
可耿煊还是强行移开了自己的目光,看向对面那一行人。
今日自从进入月露原以来,一路见闻的种种,让耿煊意识到,只以红名浓淡定人生死,是有着巨大缺陷的。
他若抱着“清道斩业”的信念,而不是只专注于杀戮,余者皆不过问的机械,那就必须及时做出一些调整。
心中这般想着,对面的“秦少”已经从短暂的惊愕中回过神来。
他警惕的看着耿煊,皱眉厉声道:“你是何人?”
对于他的问题,耿煊自然没有开口回答的义务。
回应他们的,是一片划破虚空,一闪即逝的银亮光泽。
第146章 蹂躏元州,背后合谋
“咄!”
“咄!”
“咄!”
“……”
“当!”
一连串利器入肉的声音,那是一柄柄飞刀插入一个个胸膛。
伴随着内蕴劲力的扩散,让一个个中刀之人再也调集不了体内丝毫劲力,连张嘴惨叫都不能。
飞刀仿佛变成了“定身术”的载体,一个个被飞刀插出了僵直定身的效果。
包括那位“秦少”,包括那位对梁文英威逼利诱的中年男子,皆是如此。
不过,在这一连串利器入肉的声响中,也出现了一道杂音。
“当”的一声脆响,掠空飞刀被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掌直接拍飞。
出手之人,却是那位相貌年纪四十多岁,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
原本,在“秦少”身周,一点都不起眼的她,随着她这一掌拍出,气势勃发,忽地让她如黑夜中的炬火一般闪耀。
不过,她这骤然勃发的气势,也就到此为止了。
前一刻还远在十步之外的耿煊,在她一掌拍飞飞刀的瞬间,就宛如瞬移一般,出现在了她的身前。
在她一掌挥出,将胸膛暴露的一刹那。
耿煊一掌轻轻印在了她的心口。
软腻的触感,并没有影响耿煊的发挥。
阴风化骨掌的劲力,毫无阻碍的渗入这位妇人体内,如阴风一般瞬间吹遍她体内所有角落。
阴风过处,脏腑肌肉变得酥软无力,骨骼忽然软似面条一般。
因为耿煊刻意控制了出力大小,外观上并没有任何变化,可在她的感知中,就是如此。
于是,这位妇人也继那些被飞刀定身之人之后,身不由己的站在了那里。
一切说来话长,可从耿煊破墙而入,到出手将包括“秦少”、中年男子、中年妇人在内的七人全部强行控住,也不过是发生在一两个呼吸之间的事情而已。
当耿煊将按在妇人胸口的手掌收回,站在那里死扛的梁文英以及他身后的几名里坊高层这才后知后觉的醒悟过来,这短短片刻功夫到底发生了什么。
梁文英身后几人,一个个都瞪大双眼看着面前这忽然出现,又顷刻间扭转局面的神秘人物。
梁文英本人也没再绷着一张死人脸,惊声问:“阁下是谁?”
耿煊却没有理会他,而是抬头再次扫了他头顶那浓郁的红名一眼,对站在破墙外的范宏盛、魏万宗几人道:
“有什么话,你们和他说。”
说着,他又将洪铨喊了进来,对屋中包括“秦少”,中年男子等被定身之人示意了一下,道:
“你带人去审一审,将该挖出来的信息,尽量都挖出来。”
“是。”
洪铨立刻安排人将这些人逐一提溜出了房间,分别向不同的方向走去。
洪铨本人则提着那位有着炼髓境修为,但周身劲力都被耿煊散掉的中年妇人出了房间。
耿煊还是提醒道:“小心点。”
若是在审问期间,被中年妇人趁机调动起劲力,成功逃掉不至于,却有可能危及到洪铨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