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制作的数量达到百颗,千颗,乃至万颗呢?
实验室制作和大工厂生产,可不是一回事。
单是各种药材在下锅之前分门别类的处理,就要单独分出好几道工序。
而熬制这些丹丸,也需要更大量的燃料以及更巨大、更专业的器具。
这都不是在地下环境可以搞定的。
他若一定要在地下做,不考虑地下隧洞能否支撑起如此旺盛的燃烧,单是那浓烈的气息,就能够通过隧洞扩散到康乐集的整个地下网络。
甚至,还有很大可能通过气孔,扩散到地面之上。
让整个康乐集的人都沐浴在补血丸特有的香气之中。
耿煊只是想想那画面,就感觉太美,不敢继续想下去。
而这还只是其中一种补血丸的制作而已。
其他丹丸,药物的制作,同样各有各的特点,各有各的麻烦。
比如,药酒的制作,需要用到大量的酒,以及酿酒的粮食作物。
这同样不是他继续躲在地下隧洞之内就能够解决的问题。
“必须要走出去了。”
耿煊心中,渐渐有了这样的觉悟。
他领悟到一个道理。
“浅水养不出蛟龙。”
在一片浅水塘里,若不想惹来任何人的注意,那只能是泥鳅。
若是“蛟龙”也做此想,那就只能把自己装成一条泥鳅,且还要一直装下去。
只要一次破了功,露出真容,“蛟龙”就再也藏不住了。
康乐集就这么大一片地方,任何大一点的动静,就会在这个“浅水塘”里泛起醒目的涟漪。
除非不发出任何动静,或者,始终将动静约束在某个层次以下,不然,露出形迹就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这和藏得仔不仔细,藏得深不深没有半毛钱关系。
若自己用数十个,甚至上百个各不相关的身份,在康乐集各个米店购买可以酿造一万斤药酒的粮食。
即便自己在细节上小心到挑不出任何毛病,可一旦真的这样去做了,这又瞒得过谁?
大批量熬制补血丸,还需要大量的燃料,更加专业的、特别订做的丹炉……
没有哪一样,在实际操作中,可以用“不动声色”四个字就能解决的。
在清醒的认识到这一切之后,耿煊开始从实际角度出发。
去考虑,去权衡。
“如何才能在既解决问题的同时,又让我的麻烦最小呢?”
“……有没有可能,将这麻烦转化掉。
让它不是麻烦,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成为麻烦呢?”
耿煊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有一个天大的优势。
那就是相比于其他修炼者,自己的修为和实力,一直在以飞一般的速度成长着。
所以,自己根本不需要考虑得太远。
即便是看上去饮鸩止渴的办法,只要能暂时止渴,对自己来说,就是毫无副作用的仙酿!
随着思路打开,耿煊的眼睛越来越明亮。
一剂能够暂时“止渴”的“鸩毒”,已经从无到有,在他心中逐渐成型了。
耿煊回到地上,没多久,便等到了深夜方才归来的陈荣山。
“陈叔。”
耿煊忽然的开口,将正准备进入自家小院的陈荣山惊了一跳。
他下意识的就开口道:“阿煊,你在呀。”
“……”
耿煊心道,看您这话说得,我这是我家,现在又是晚上,我在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么?
而话出口后,陈荣山似乎就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些问题,顿了一下,便又问:“有事吗?”
耿煊道:
“自从成为蓝袍护卫后,我不是还没有去报过一次到吗?
我就想着明日和您去一趟,履行一下职责。”
“……”
陈荣山认真看了耿煊两眼,似乎奇怪这话居然能从他嘴里说出来,但最终还是点头道:“好吧,明日一早我过来唤你。”
“好。”耿煊点头。
第125章 铜胎铁背,一日在职
十月十一。
耿煊赶在天色未明之前,便已早早醒来。
他又去了一趟地下,前后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给玄幽马喂食,清理排泄物,顺带着将它们的情绪逐一安抚了一遍。
做完这一切之后,耿煊重新回到地面。
大约又等了半个小时,院外传来陈荣山的敲门声。
耿煊当即出屋,先和他一起吃了早饭,然后一路往康乐集而去。
此刻,耿煊已经换上了专门给蓝袍护卫制作的衣服,将专属于蓝袍护卫的令牌也系在了腰间。
和同样一身蓝袍的陈荣山走在一起,自然而然便有了一种锋芒毕露的气势。
当他们走在康乐集,往来行人都会自动为他们让路。
两人一路去了康乐馆旁边,当日对所有里坊子弟进行测验的巨大演练场。
当他们进入时,发现场中已经非常热闹。
有不少黑袍护卫,还有蓝袍护卫在修炼。
有的是独自修炼,更多的则是在两两捉对战斗,还有些则是在多人团战。
那些两两捉对战斗的,基本都是黑袍护卫和黑袍护卫打,蓝袍护卫和蓝袍护卫打。
但也有一些例外,而最惹耿煊注目的,就是演练场中央区域正在发生的一场团战。
五个黑袍护卫与五名蓝袍护卫正在进行激烈的交战,而从这场小队规模的战斗,也能够清晰的看出两种战斗风格的不同。
单从个人表现来说,黑袍护卫无疑更胜一筹。
相比于那些蓝袍护卫,每个黑袍护卫的战斗风格都更加鲜明,且每个都至少有一两手拿手的绝活,时不时就打出让人眼前一亮的操作。
与之相比,五个蓝袍护卫组成的小队,战斗风格就要木讷呆板许多。
旁观的有时候都会看得着急,“这一下怎就不能稍稍变通一下呢?”
可若纵观整个战局,就会让人感觉非常惊讶。
黑袍护卫花招虽多,攻势虽猛,时不时打得对面蓝袍护卫节节败退,可整体形势上,蓝袍护卫居然一点不落下风。
甚至,应对还在变得越来越从容。
而反观那五名黑袍护卫,反倒越发有种气急败坏的样子。
不仅刚进来的耿煊注意到了这场战斗,场中还有不少人也同样在关注这场战斗。
就在所有人都已经看出来,局势对黑袍小队越来越不利的时候。
蓝袍小队中,那个修为最高、也是蓝袍小队核心的男子却忽然护着另四人往后急退,与黑袍小队远远拉开距离。
他对黑袍小队拱手道:“就这样吧,这场就算平手。”
黑袍小队成员站在那里,神色阴晴不定,不知道该继续进攻还是该顺坡下驴罢了这场交锋。
另四人的眼神都看向居中一位黑袍护卫。
此人咬了咬牙,忽然呵呵道:
“我们还没这么输不起,这场确实是我们输了。”
说罢伸手入怀,将一个瓷瓶直接朝着开口说话的蓝袍护卫扔了过去。
“五颗补血丸而已,我们还没有小家子气到这个地步!”
说罢,领着另四人转身就走。
……
陈荣山带着耿煊穿过演练场。
对于他俩的到来,那些黑袍护卫都只当是没看见。
便是看见了,也只是随意一瞥,便自顾自继续自己的事。
倒是路经那些蓝袍护卫时,都会投来友善的目光,有的还会与陈荣山随意说上两句,并好奇的打量耿煊几眼。
就耿煊的个人感受来说,整体气氛其实蛮不错的。
便是与那些黑袍护卫看似有些不对付,但彼此都很注意把握尺度,最多也就互相不搭理,没到互相视若仇雠的境地。
穿过演练场,陈荣山领着耿煊从侧门进入康乐馆的区域。
也就是当日樊綦、柴爷等人从康乐馆来到演练场的一个门户。
“你今天过来,正好将当日一些没有做完的事情给办了。”
陈荣山带着耿煊一路穿廊过院,看得出来,虽然成为蓝袍护卫只短短数日的时间,但他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身份,对康乐馆也是轻车熟路。
穿过一个廊道时,正好看见樊大馆主从对面走过来。
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场不期而遇的耿煊忍不住眼皮跳了一下。
樊大馆主却似乎有什么急事,脚步有些匆忙,也没有留意到两人。
不过,他没注意却不是陈荣山可以无视的理由。
他第一时间便站在了那里,待樊大馆主走近时,恭敬道:“大馆主。”
樊大馆主脚步一顿,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还在耿煊身上多停留了片刻,最后看向陈荣山,点头问道: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陈荣山答道:“我带他去馆库房。”
樊大馆主点点头,又看了耿煊两眼,似乎在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