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煊扭头,瞪眼不满道:
“你这一瓶补血丸十颗,总共一百两。
我给你五两黄金,加玉佩典来的五十两,也刚好一百两,哪里不对?!”
白胖中年人苦着脸道:
“客人您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难道您不知道现在凡是和药沾边的,都已经涨价了吗?
现在这补血丸是二十两一颗,您若不能补我一百两,您就只能拿走五颗。”
耿煊瞪眼看着白胖中年人,对方则苦兮兮一张脸看着他。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耿煊咕哝道:“人家典当的时候,这补血丸也还没涨价啊!”
白胖中年人回道:
“可现在确实都涨了啊……要不,我把一百两银子给您,您再去别处看看?
也许还有没涨价的也说不定。”
“你……你TM……”
耿煊瞪眼,气喘如牛,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
就在这时,店外忽有几个青衣劲装的身影走过。
耿煊终于恢复了冷静,伸手入怀,将刚才揣入怀中的瓷瓶重新取了出来。
拔开瓶塞,倒了五颗补血丸在手中,随手扔到柜台上,然后重新插好瓶塞,将瓷瓶放入怀中,转身大步出门而去。
全程再没有与白胖中年人说上一个字。
白胖中年人也不动怒,只是另寻了一个空瓷瓶将五颗补血丸装进去,重新摆在身后摆好。
可就在耿煊大步出门之后,他立刻闪身从柜台后面出来,来到门口,慢慢将脑袋向门外探去。
在确认那人确实已经离去之后,他直接跨步出店,向对面的百源馆狂奔而去。
……
出了“百源典当房”,耿煊没有继续在百源集盘桓,轻松避开那些青衣劲装的护卫身影,出了百源集。
重新恢复成“苏瑞良”模样的耿煊脚下生风,迅速没入一旁密林之内。
没多久,耿煊就回到罗青等人修整的山坳处。
正有两人在隐蔽处警惕的值守,他们见着耿煊接近,当即跳了出来,迎接他进入众人修整的山坳。
有些人在睡觉,有些人在烤肉吃,看上去都很悠闲。
很快,所有人都重新聚在了耿煊身边。
耿煊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扫视了一圈,点头道:
“大家昨夜的表现,我非常满意。”
说着,他伸手入怀,将一个小布袋递到罗青手里。
已经有所预料的罗青接过布袋,从里面倾出十八颗熊牙。
“这是我手里最后的存货了。”
耿煊笑着开了句玩笑,然后对罗青道:“……去吧,发给那些还没有入帮的兄弟。”
第112章 黑白之运,待兔有成
耿煊站在那里,罗青手捧十八颗熊牙微微弯腰站立一旁。
那些已经得到过熊牙的巨熊帮成员,一个个神色都是肃然无比。
而那十八位还没能正式加入巨熊帮的“编外兄弟”们,一个个眼神更是热切无比。
罗青掌中原本很普通的十八颗熊牙,变得仿佛比金子还要闪耀。
罗青手捧熊牙,在人群中走过,将一颗颗熊牙分发出去。
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到,人都还是原来的那些人,可在领受熊牙之后,从气质到精神状态,似乎都有了一丝细微的转变。
一个人的变化过于细微,旁人还看不出来。
可当这种变化扩展到三五个,七八个人,乃至更多人身上,几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其中差异。
耿煊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是感慨不已。
他带着这些人一起横穿赤乌山,不仅极大的拖累了他的行动速度,还极大的增加了他的消耗。
但他还是要将他们带上,目的从来不是为了他们能在战斗中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事实上,若是以实力论,有他们没他们,对他这一次行动的成败都没有任何影响。
甚至,若自己强把他们带进战场,很可能还会极大的拖累自己的行动节奏。
他真正的目的,就是眼前这一刻。
在对这支车队有了想法之后,耿煊很自然的就想到了自己的“巨熊帮”。
以及如此前几次经验那般,利用白运、黑运的变化以增加行动的成功率,以及安全性。
而当他心中生出这样的想法时,直接在康乐集的地下驻地完成对“巨熊帮”的再一次扩容,然后自己孤身横穿赤乌山的想法就被他否掉了。
因为他若是这样做,因“黑运”而引来的劫数大概率只会在康乐集附近爆发。
这不仅对他的计划没有任何益处,反而还会变成阻碍自己行动的障碍。
……
通过多次的亲身体验,对于白运和黑运,耿煊都有了自己的理解。
按照燧珠给他的解释,“身入尘网”即得白运,凝练却晦涩。
而耿煊凡事都喜欢往深处、往细处琢磨,结合前世的一些经验,他也渐渐有了一套自己的理解。
有句话叫“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而“白运”本质上就是这种“社会关系”。
若是再确切一点,这个“社会关系”还可以加两个前缀,即“稳定的、有着强约束的社会关系”。
所以,邻里街坊,临时的猎队都不会产生白运。
对自己同样有着传法之恩,比那个素未谋面的师父“更师父”一些的柴爷,但这样的关系同样没有白运产生。
对比那些给自己带来白运的几个事件。
成为摊贩市场的护卫,仅是名义上;
彭家武馆的彭馆主代师收徒成为亲传,没有情谊,只有各自的谋算;
创立巨熊帮,如同儿戏;
成为蓝袍护卫……
由此可知,白运的产生,和情谊深浅、自己这个当事人心中的爱憎、亦或者即将加入的那个社会关系本身的善恶倾向,没有任何关系。
它就是对一段“稳定的、有着强约束的社会关系”的客观反映。
这个“强约束”也很有意思,太微妙,具体解释起来会很繁琐,但有一句古话,却是一块极好的“他山之石”。
【惟名与器,不可以假人】。
这个“名”,就是强约束。
他和柴爷固然有着一些师徒之实,但双方都没有挑明,也都没有承认这种关系,他们彼此间自然也不存在师徒之间的责任与义务。
即便他在柴爷危难之时予以援手,那也只是他情感上的选择,而不是因为“师徒”这种羁绊。
而如巨熊帮这些人,自己与他们并无情谊,即便有情谊,那也是在他们加入巨熊帮之后。
自己会帮助他们,危难时刻会救他们,只可能是因为大家都是巨熊帮的一员,而不是其他。
这就是“无名”和“有名”之间的差异。
而白运数量上的多少,则取决于这段社会关系的规模以及能量。
规模越大,能量越高,白运就越多。
反之就越少。
……
而黑运,简单的理解,自然就是杀了某人之后,有可能遭遇的来自其亲友的劫数反噬。
若是和白运联系在一起,则可以理解为“一个人的社会关系因其死亡或者说缺位而可能向其他社会关系倾泻的能量”。
之所以说得这么绕,是因为前者是单线的,一一对应的,与实际的经验并不完全相符。
而后者则是一个更加复杂、庞大、将所有人都囊括其中的混沌体系,这也解释了黑运的转移。
杀掉某人得到的黑运,最终却以一种与死者毫无关联的方式爆发出来。
用这样的视野去理解,黑运的运行反而变得更加混沌莫测,难以琢磨。
它可能以任何一种表现形式爆发出来,并非真的需要死者亲属杀上门来。
比如自己加入蓝袍护卫队,得到五点白运。
相应的,五点“附着”在自己身上的五点黑运被“释放”了出来,借助蓝袍护卫、康乐集这个“社会关系”爆发。
至于它究竟会以何种形式爆发,耿煊也不得而知。
可能是坐馆之间的内讧,再次上演一次类似于彭家武馆的惨案;
也可能是有隐藏在康乐集内的、某些心怀叵测之人因为某些原因终于爆发,给康乐集带来巨大伤害;
也可能是外敌入侵……
以康乐集处处漏风、到处都是破绽的尿性,可能性实在太多。
最终,以“药行臧子高彻底下定决心,参与进无忧宫与安乐集的计划”为爆发点,也是耿煊没有想到的。
而这次事件,也给了耿煊很多启发。
首先,“附着”在自己身上的黑运,一旦因某段社会关系而释放,必然就有相应的能量围绕这段社会关系爆发出来。
而若恰巧这个时间点正有针对这个社会关系的大图谋在酝酿,那么,它很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也是最关键的一根羽毛,将更大的能量引爆出来。
这就像是蝴蝶效应一般,本来只是蝴蝶扇动翅膀的能量爆发,最终却有可能“扇出”一股龙卷风。
其次,既然这个能量爆发是必然的。
那么,自己若是带着某段社会关系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与周围其他人群不存在任何恩怨纠葛。
甚至是完全没有其他人的所在,那这种爆发最终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呈现呢?
总不能是陨石天降吧?
不过,陨石可不是社会关系的一部分,这种自然灾劫,和黑运劫数完全不是一回事。
这可以留到以后去验证。
耿煊从这个启发中得到的,是另一个灵感。
“我若是带着他们远离瓜葛太多、爆发点也太多的康乐集,去到双方关系较为纯粹的百源集附近,再特意留下一些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