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点我们想出了一个解决办法，就是用你的契约印记来制衡空云老先生的契约，我们只要尽量不用它赋予我们的能力，便不会有被发现的风险。”
“等我们在你身边重新筑庙修身，吸收来自你的香火，纳入你的府门，空云老先生那边就彻底失去了对我们的掌控。”
“李代桃僵？”
林北玄脑子里蹦出这么几个字，长寿鼠话里的意思总结下来其实就一句话。
它们打算拿着空云叟手上的途径权柄，然后转到自己门下，再把空云叟一脚踢了。
没想到这几只老鼠玩的这么花，林北玄着重看了利禄鼠一眼，同意了对方这个想法。
毕竟这件事对他来说好处远大于坏处。好处是平白多出五个途径能力，坏处则是容易被空云叟盯上。
不过他刚被拘灵神关注，所谓债多不压身，再来一个又何妨。
看了眼外面已经暗沉下来的天空，林北玄关上门走入隔间，五鼠跟在他身后。
“开始了！”
林北玄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身体瞬间进入过境状态，脖颈间紫玉葫芦闪烁微光，淡淡灰雾弥漫而出。
“就是现在。”
祈福鼠眼睛一亮，‘咻’地一声钻入林北玄怀里，其余几鼠眼见祈福鼠身影消失不见，立马跟了上去。
等几鼠消失后，林北玄身上的过境状态也随之恢复，衣物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只是他眼睛却并未睁开，而是也前往了俗世。
……
【你受到清气洗礼，回血+1。】
骨骼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林北玄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桃淘送来的那副汤药效果显著，此时他除了胸口还有些不适外，其余地方竟然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疼痛。
当然了，这里面还有他强大恢复能力的功劳。
林北玄看向床边，只见五鼠正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环境。
而在五鼠对面，婴灵撅着嘴，稀疏的眉毛向上微卷，小手托着下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这些玩意儿怎么会从主人怀里跑出来？
在它的屁股下面，恶腹鬼皮那张狰狞的鬼脸被压着，正发出‘荷荷’的声音，表明自己的存在。
自从吸收了几次毒雾，它的灵智貌似高了些，表情生动了不少。
“跟在我身边不要乱跑，否则死了可别怪我。”看着好奇的五鼠，林北玄冷声说道。
而随着他话语落下，五鼠望向林北玄这具俗世中的身体，相互对视一眼，恭敬称是，忙不迭爬进他怀里，只露出五个小小的鼠脑袋出来。
抓起婴灵放到自己肩头，将恶腹鬼皮卷起来塞到婴灵手上，林北玄推开房门，走到屋外。
此时外面月色晦暗，山林里不时有似人的声音传出，发出仿佛求救般的叫声。
但无论谁都知道，会在夜里发出这种叫声的绝对不会是人。
路过矗立在门外的灵龛，林北玄瞟了一眼，灵龛上那双猩红的眸子似乎注意到了有人的注视，诡异的眨了几下眼睛。
灵龛与神龛的区别在于龛中供奉的东西。
灵龛外形简单，没有多少设计元素，其中供奉之像往往都是兽身，面前摆放的也不是长香与蜡烛，而是一叠血食。
而神龛则要精美的多，比起灵龛也更大，中间供奉着神像，常常香火萦绕。
“青云寨人门外不点红灯，靠的便是这灵龛吗。”
林北玄环顾四周，发现家家户户门外都未点灯，周围黑暗深邃，山中阴风环伺吹过，却从不曾在任何一家敢作停留。
“以灵龛代替灯笼，这显然是要比时常点灯添油挂灯笼的方法更加高级。”
林北玄收回目光，耳边有的响动，一个悦耳的女声忽然出现在他屋外一处柴堆后面，似在唤他过去。
林北玄看都没看一眼，而是在经过柴堆的时候，把婴灵往里面一丢。
“吃饱了赶紧跟上来。”
“啊……”
婴灵露出嘴里几颗尖锐的虎牙，满脸兴奋的叫了一声，随后便听见柴堆后响起一阵动静，紧接着就是一连串咀嚼和吞咽口水的声音。
由于现世与俗世时间不同，所以导致俗世子很多时候都得在夜间活动，这也就导致不少人死亡次数增加。
不过林北玄显然已经度过了新人阶段，只要不是太危险的地域，就算在夜里碰见邪祟，也不用太过担心。
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更何况是林北玄这样气质凶恶之徒，寻常邪祟看到后都会不由自主的绕开。
在深夜的青云寨逛了一圈，林北玄刚走出寨子，就见到路边趴伏着一只癞皮狗。
林北玄好奇看了一眼，以他现在的目力，即使在夜间也能清晰的看到对方的样子。
这只癞皮狗耳朵很长，皮上布满斑点，有不少地方生着脓疮，往外渗出黄色恶心的粘液。
“你这么晚了，是打算去哪儿？”还不等林北玄走近，癞皮狗嘴里忽然道出一个苍老的人声。
林北玄闻言一怔，望向癞皮狗的目光变得诧异起来。
“乌蒙山上夜间瘴气多，有不少地方去不得，林公子若是想去往某地，建议明天让寨子里的人引路。”
“多谢提醒，不过我晚上醒了就睡不着了，便想在山上转转，出了事我自己负责。”
通过话语，林北玄这时也看出了眼前这只癞皮狗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狗’。
就在这时，癞皮狗缓缓人立而起，伸出爪子将自己的肚皮划开，从里面探出一个满是皱纹的人脸。
做完这件事，仿佛费了狗皮道人很大的力气，他眼中布满血丝，长呼出口气。
“直说吧，你想去哪儿？”
“黑煞谷。”见对方一眼便看出了自己心中想法，林北玄也不再隐瞒，面不改色的道。
狗皮道人眼睛微眯，抬头看向天上，那月亮仿佛眼睛似的注视着下方。
“好，我带你去。”
第139章 138：老鼠接亲
“我带你去。”
夜色下，一身狗皮的道人慢慢转过身，留给林北玄一个布满脓疮的背部。勾着身子走在了前面。
林北玄眼睛眯了眯，缓步跟了上去。
期间，两人并未过多言语，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安安静静地走在山路上。
这山间夜里的瘴气确实如对方之前所说非常多，它们大团大团的弥漫在林间，就像是披着轻纱的怪物，会随着人脚下带起的风跟随在身后，看起来格外的诡异。
婴灵顺着林北玄留下的痕迹跟了上来，手里拿着几根带血的苍白手指，偶尔丢一根进嘴巴里，咀嚼起来声音咯吱咯吱的，像是在嚼着脆骨。
随着两人路过一处水潭，空气顿时变得有些阴冷潮湿起来，明明即将夏季，地面上却结着只有冬季才会形成的白霜。
这些白霜像针似的在地上散射开，覆盖着水潭周边，花草树木上都掺杂了些许银色，看起来虽然好看，但任谁都知道这个地方绝对有问题。
“我们寨里人叫这里为惊霜潭，潭中有冰蛟，一旦靠近就会被寒气冻结，最后被拖入水中变成冰蛟的食物。”狗皮道人头也不回的解释道。
林北玄闻言看向潭中，就见那潭水深幽，潭面上平静无波，连一丝水花都未曾泛起。
“蛟？”
“说是蛟，其实就是只大点的蟒蛇罢了，被困于深潭，连走水的能力都施展不出来。”狗皮道人嗤笑一声。
两人再度无言，走出潭水的范围，又经过一处满是岩石枯木的坡地，在坡地的尽头处，则是一座破败的庙宇。
林北玄抬眼望去，就见那破败庙宇前头挂着喜幡，一个个用木盘盛放的瓜果摆放在庙前，枯败的树枝下，倒吊着几只野兽的头颅。
他怀中五鼠在这个时候探出头来，朝破败庙宇的方向嗅了嗅鼻子，仿佛发现了某些熟悉的东西。
狗皮道人望着那座庙叹了口气：“这座庙里曾经供奉着一位土地娘，曾经香火还算旺盛，几十年前朝廷将山上人全部赶到了山下县里，这座庙就破败了，如今正被灰老太爷送礼上门求亲呢。”
“五大仙家里的灰仙？”林北玄问道。
“没错，这些老鼠在乌蒙山繁衍几百年，成了气候之后便学着其余几仙拉帮结派，搞了个什么‘孩儿庄’，将好几个山头的鼠精都统一了，算是除青云寨外最大的势力了。”
“你们能容忍它们在青云寨眼皮子底下发展？”
狗皮道人笑了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有什么不能的，与它们相比我们青云寨才来多久？况且人家从来没找我们挑过事，大家本本分分的，偶尔还能交易些物资。”
话刚说完，林北玄就见一支老鼠队伍排成一排，前面的敲锣打鼓，中间几只力壮灰鼠抬着一顶大红喜轿，后面成群结队还跟着不少。
这些老鼠行至庙前，规规矩矩的停下，为首一只胸前挂着红绣球，书生似的上前敲了敲那破败的庙门。
过了没多久，那庙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几只身穿白衣的女鬼从里面飘了出来，嘻嘻笑看着鼠郎君。
鼠郎君见状也十分和气的还礼，从怀里掏出几枚果子递到女鬼手上。
女鬼接过后，便笑着放鼠郎君进庙。
庙外吹吹打打，看起来甚是喜庆，声音顺着微风传进林北玄耳朵里，竟然让他也不由想跟着庆贺起来。
等鼠郎君再出来时，它的背上已经多出了一尊残破的女子石像，这石像和鼠郎君同等大小，容貌端庄，就是有条手臂断了。
“新娘子出来了！”狗皮道人在旁鼓掌庆祝。
他这番鼓掌自然也引起了那群灰仙的注意，鼠郎君将新娘子放入喜轿后，跟身边两只老鼠吩咐几声后，便远远隔着打了个招呼。
被吩咐的两只老鼠急匆匆跑了过来，朝狗皮道人鞠了一躬。
“两位老爷，我家郎君请您们去舍下喝杯喜酒。”
狗皮道人看了眼林北玄，笑着摇了摇头：“郎君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今夜尚还有事，就不去叨扰了！”
狗皮道人从怀里拿出两枚元宝放在手心递过去。
“既见喜事，还请不要客气。”
林北玄见状，也从百纳乾坤袋中拿出一些香火钱交到两只灰鼠手上。
突如其来的随礼搞得两只灰鼠有些迫不及防，相互对视一眼，皆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它们原本不过是遵照吩咐请人过去喝喜酒，没想到莫名其妙却收了对方的礼，于是连忙跑了回去告知鼠郎君。
鼠郎君见属下抱着两个元宝和一袋香火钱过来也是一脸诧异，在得知事情后，立马抬头看去，可这时原本山坡上所站的两人已经不见，只有五只颜色各异的老鼠正满脸笑意的看过来。
灰仙的喜酒，当然是它们这些同类来喝最好。
……
“没想到林公子竟然还有豢养了五只灵鼠。”狗皮道人轻声赞叹。
俗世里常有人豢养异兽，但那些生了灵的精怪却是难以培育，主要便是在于这开了灵智，心气上就和人没什么差别，想要收服开了灵的精怪，就跟你平白无故让人做你的仆人，谁会愿意？
而且从他的眼中，能看到那五鼠灵光隐现，绝对是走的正统香火门径，不是五家仙路子的野修。
“意外所得而已。”林北玄谦虚道。
狗皮道人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接着又走了不少山路，直到天开始蒙蒙亮，林北玄发现脚下的土地逐渐开始泛起青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