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世:我的命格百无禁忌 第328节

  此刻,他好似整个身子都瘫软了下来。

  “好,在死之前,就让我来告诉你当时所发生的那些事吧!”

  葛洪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头发散落,衣裳破旧,显得他更加老迈可怜。

  他一边向破落村中走去,一边淡淡道:“虽然我是个道士,但我却不完全归属于道门一脉,实是道门的叛徒!”

  葛洪叹了口气:“自从陆沉江起兵造反后,历朝为了粉碎其势力,与对方进行了旷日持久的鏖战。”

  “这一战,使得历朝龙气散尽,自此国力由盛转衰,再也不负曾经辉煌。”

  “而龙脉被断,则是龙气散尽的根本原因。”

  葛洪抬起头,似穿过破落村这诡异幻境,看到了罗州原本的天空。

  “呵,我怎么听说当年陆沉江反派是被逼无奈呢。”林北玄出言嘲讽道。

  “几十年前也爆发过灾难,当时历朝不作为,各地早就已经民不聊生,大家没有了活路,这才选择跟随陆沉江造反。”

  葛洪闻言无奈:“当年我只是一名没什么身份的小道士,但也听说过这方面的事情,其实情况并非外界传的那样。”

  “我曾听我师傅说起过,历熹帝并非昏庸无道之人,相反,他十分心系百姓。

  只是当年整个朝廷由太后把持,又有各方势力盘踞,少有人支持他这位新君,就算他想做,也无力施为。

  百姓哀怨上不能直达天听,下又无阴司主理,即使化作孤魂野鬼,也无处可去。

  我也是那个年代过来的,所以我知道当时人们过的很惨。”

  葛洪眼神呆滞,仿佛陷入到了某种回忆里,不过他的话却还在继续说着。

  “在我看来这不是理由。”林北玄在旁淡淡道。

  “我知道,所以面对陆沉江的造反,历熹帝并未阻止。”

  葛洪说道:“可惜到最后,陆沉江还是输了!

  的确,他凝聚了人心,还有众多俗神肖主帮助他。

  可是历朝这棵大树生长了两百多年,底蕴根基之深厚,就算我们道门九脉加起来都比不上。

  即使这棵大树在当时有些摇摇欲坠,但也不是人光用手就能将其推倒的。

  也正因为陆沉江造反一事太过浩大,迫使太后和朝中等大臣联合起来,倾尽皇室以及世家之力,将陆沉江给压了下去。

  那个时候死了太多人,陆沉江是输了,最后甚至连尸骨都找不到,可是,朝廷和世家也没赢。

  陆沉江率领的军队斩杀了许多把持朝廷的重要官员以及世家,几乎令得朝廷的人才快要断层,使整个历朝国力陷入了空前虚弱的阶段。

  连带着历朝的根基受到巨大损伤,龙脉被断。

  不过好在历熹帝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带领自己亲自培养多年的势力将太后诛杀,借此机会执掌皇权,为当时的历朝强行续了口气。”

  林北玄默默听着,他在融合陆沉江尸骨时,虽然观看了一些对方的记忆碎片,但终究不完整。

  此时葛洪一番话,加上曾经看过的记忆,为他拼凑出了那个混乱的年代。

  “看来不管在哪个世界,混乱都未曾停歇过!”林北玄在心里暗自叹道。

  葛洪转头看了眼林北玄脸上的表情,忽的笑了笑:“你是否在为陆沉江的失败而感到可惜?”

  “其实你不用可惜,陆沉江虽然输了,但他同样也赢了!”

  “什么意思?”林北玄闻言挑了挑眉。

  

  “历朝龙脉受损,国力锐减,即使历熹帝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却也依旧没办法挽回多少,只是在强撑着罢了。”

  林北玄微微皱眉:“这一撑就撑了将近六十年?”

  葛洪摇摇头:“历熹帝在二十年前就死了,他只活了不到五十岁。

  之后便由现在的新帝-历隋帝继位,因为历熹帝经历过皇权被架空的事件,所以他交给历隋帝的是一座完完整整的历朝。

  最开始历隋帝跟先皇一样,同样励精图治,加上皇权完全掌握在他手中,可以任意发挥他的才能。

  只是可惜,历隋帝年龄尚小,根本经不住这几年成长起来官宦集团的诱惑,逐渐骄奢淫逸,慢慢堕落了下去。

  见朝廷再度日益衰败,历隋帝仍不醒悟,只以为是各方势力频频入侵中原的缘故,最后,又将问题的根本原因指向了几十年前历朝龙脉受损之事。”

  听到这里,林北玄冷笑起来:“那么历朝变成如今这番模样,北有蛮族虎视眈眈,南有邪灵真君占据江闽两地,更有一州被邪祟紫姑神占据,民不聊生……”

  “这些难道都归于历朝龙脉受损?”

  “自是……不能的!”

  葛洪的身子完全佝偻了下去。

  他作为这几十年历朝风风雨雨的见证者,当然明白,今天历朝的这番景象,不能完全将原因归咎于龙脉。

  因为在历熹帝在位期间,即使没有让人特意去修复龙脉,整个历朝依旧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甚至龙气隐隐又有了昌盛的迹象。

  葛洪眼神开始变得颓丧:“所以,我便在几年前奉命,带着皇室至宝九天玄黄塔来到了罗州,想要先行修复历朝受损最严重的一处龙脉。

  可惜,事情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我令罗州府令配合我,在此地脉关键处修建祭坛,再铸以镇龙柱,想以九天玄黄之气弥补龙脉受损散溢的龙气。

  最开始一段时间还很顺利,龙脉已经有了被修复的痕迹,但是越到后面,修复起来却极为艰难。

  起初我认为是有人作祟,便带着人四处探查,并且拜访了众多罗州俗神的香火神庙,与这些俗神打招呼,结果仍旧一无所获。

  我想既然不是外界的原因,那么应该是龙脉本身的问题。”

  葛洪的话语到这里一断,原来是两人已经走进了落魄村中。

  不远处的田地内,一群身材消瘦的人们顶着天上两轮巨大的烈日在阳光下劳作。

  汗水完全打湿了他们的衣衫,他们奋力踩着水车,不断将旁边溪流中的水灌溉进土地,可大地却像是个炙热发烫的铁盘,凡是灌溉进去的水,没一会便蒸发成了白雾。

  而在这极高的温度下,有人终于坚持不住昏倒在地上,然而迎接他们的是监工挥舞的皮鞭。

  林北玄见到这一幕皱起眉头,但是他并未上前制止,因为他知道,此时眼前的这一切,只不过是几年前的幻象。

  葛洪望着那受到鞭打后疼痛喊叫的人,心中升起一丝愧疚,继续说道。

  “我设下祭坛,打造镇龙柱,利用九天玄黄塔修补破损的龙脉,这一切都没有差错。

  于是,我便想方法分出一缕元神,进入了龙脉内探查。

  搜寻一番后,我终于找到了原因,原来在那破损的龙脉上,竟有一柄剑拦腰横截。”

  林北玄问道:“所以你将那柄剑拔了出来?”

  葛洪点了点头:“没错,我将那柄剑拔了出来,可是当我拔出剑,元神回归肉体后,却发现罗州之前还稳定的地气,竟像是被戳破了一条口子,罗州地域几千年来积累的地浊之气,瞬间倾泻而出。

  在如此庞大的地气冲击下,就算是九天玄黄塔这类至宝也抵抗不住,被冲击化成了碎片散落。

  而本就还未完全修复的龙脉,更是彻底断绝,绝了再生的可能。

  那时我便知道,我犯了大错了!”

  葛洪仰天长吐出一口气,眼角有晶莹泪花闪烁。

  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个举动,无疑将葬送罗州千万无辜百姓的生命。

  这场罪孽报果,当场便让他失去了人仙位格,境界再无增进的可能。

  “事情发生后,我立即就让罗州府令将这里的事情汇报给朝廷。

  然而这名狗官知道以新皇如今的脾气,他与我谁都承担不了这样的罪责,我们举家老小全都要死。

  我孤寡一人,但他身后却有着诺大的家族。

  于是他隐瞒上报朝廷之事,在暗中将家族悉数转移出了罗州,等到时间过去数月后,当我再次询问他时,他才将这一切告知与我。”

  “你最后杀了那罗州府令?”听到这里,林北玄不由好奇一问。

  葛洪闭上眼睛:“不,他留下来处理了一段时间罗州灾情,在朝廷钦差抵达前,自刎在了堂前。”

  林北玄闻言沉默,随即问道:“既然罗州千年地气被你不小心放了出来,致使罗州遭难,那玄黄饿鬼因何而来?”

  “目前罗州除了地气泄露之外,最大的麻烦便是饿死鬼的问题。”

  葛洪闻言怔了片刻,目光深邃宛若幽深的古井。

  “那东西……它的来源其实比我来修复龙脉时要更早!”

  葛洪抬起头,环顾了一眼四周,将整个破落村映入眼中。

  “它是这座村子里人们汇聚的怨念与绝望所诞生的阴魂,早早便萦绕在这座村子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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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374:北冥(二)

  “它是这座村子里人们汇聚的怨念与绝望所诞生的阴魂,早早便萦绕在了这座村子头顶。”

  “凝聚的怨念?”

  林北玄神情逐渐凝重起来:“你的意思是,它其实并不是单独的个体,而是一个集合体?”

  “呃……”

  葛洪显然没听说过单独个体和集合体这种说法,话语下意识僵了僵,缓了好半晌才理解。

  “可以这么说,这具怨念汇聚了整个破落村几百口人内心的绝望,到了灾难降临的那天,终于挣脱束缚,化作饿鬼来到世间。”

  “所以这座村子的人是它杀的?”

  “它没有动过这座村子任何一个人。”葛洪缓缓道:“这个村子,是罗州第一例爆发吃人事件的地方。”

  “地脉被毁,天灾随之而来,首当其冲的便是罗州最困苦的那些百姓。”

  “虽然破落村在外人看来十分富裕,但这里面的富裕几乎十成都聚集在那王家手上。”

  “这些事情,也是我当初特意来调查饿死鬼源头才发现的。”

  说到这里,葛洪神情陡然变得有些狠厉。

  “当时经过我一番调查,才得知原来这王家十几年里勾结官府,通过各种手段将破落村周边土地据为己有。

  原本光这件事便足以判他秋后问斩,没想到他竟还以此为要挟,让破落村的农户们为他做工,约定只要一家做满五十年,就可归还他们土地。”

  “这人该死!”林北玄情绪也有些波动,眼神中闪烁着寒芒。

  或许在很多人听来这件事匪夷所思,整个破落村两百口为何会被王家一户所要挟。

  但很多事不能只看片面,有带头想要争回土地的,自然也有畏畏缩缩害怕王家权势的。

  在两种想法分离带动下,往往选择居安的人会更多。

  古时候地里刨食的贫民根本不懂得一些道理,在他们纯真的世界观下,县老爷就已经是天大的官了,基本能够到了轻易断他们生死的地步。

  这也是为什么会有强龙难压地头蛇之说,因为在大部分地方,即使你出身高贵,但到了其他人的地盘,依旧得低调。

  “就是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中,破落村的人怀着怨念,在破落村为王家做了十几年工。”

  “这十几年里他们过的极为艰难,吃不饱又饿不死,还要每天长时间的劳作,才有拿回土地的希望。”

  “这些绝望与怨念沉淀了十几年,终于在天灾降临后的一段时间里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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