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从收徒开始 第28节

  送别之时,铁木真竟然站都站不了了,只能躺在担架上被人抬着,走到都史面前,“贤侄,不要忘了代我向义父和兄长赔罪,只希望在最后的时间里,我们两家能和和气气的共处,不要受了小人的挑拨……”说着,他又开始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

  都史见到铁木真面色枯槁,嘴唇发青,心里更是得意,“叔父放心,你的话我一定代为转达,等过些时日,我就来迎娶华筝!”

  铁木真似是没了气力,嘴里不断念叨着,“好,好……”

  随后,都史向他拜别,在众将士的目光中,消失在草原上。

  ……

  消息很快在部落里发酵,传得很远,从上层的将领到下面的牧民都在议论此事,大家都知道大汗受了重伤,命不久矣,要把华筝嫁给桑昆的儿子都史。

  回到营地,铁木真便封闭王帐,命亲兵把守,没有他的命令不准放任何人进去。

  最先找上门的就是华筝,得知这件事之后她感觉天都要塌了,明明桑昆他们背叛了爹爹,为什么他还要把自己嫁给都史?

  然而,她不出意外的在铁木真营帐外吃了闭门羹。

  ……

  山坡上,郭靖手持大枪,腰马合一,手腕翻动间,大枪枪尖如毒蛇吐信,在空中发出阵阵尖锐的刺鸣之声,他立在原地,板着一张脸,他已经练了整整一天了。

  韩小莹望着郭靖板着的面孔,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唉,这孩子,难为他了。”

  其余几人也点点头,只是望着他,什么也没说,华筝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本以为桑昆和铁木真会反目成仇,这婚约自然就不成了。

  谁能想到铁木真受了伤,会向桑昆他们低头,依然要履行婚约,郭靖和华筝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两人青梅竹马,少男少女之间的那点事他们自然看得通透。

  可最终却是这样的结局,想到这里,他们心里就颇不是滋味。

  柯镇恶拄着蝙蝠铁杖,对韩小莹说道,“七妹,你去劝劝他,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可不能把身子练坏了。”

  韩小莹是女子,心思细腻,她去总比他们这些大老爷们要好。

  韩小莹点点头,朝郭靖走去。

  草地上,郭靖一遍遍的练着呼延枪法,一招招劲力十足,仿佛要把空气都刺穿,忽而,旁边传来女子的声音,“靖儿。”

  他神色一僵,停止了练武,转身朝韩小莹行礼,“九师傅。”

  “华筝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一席话下来,郭靖神色放缓了许多,没有继续练武,韩小莹也没有再安慰,她知道郭靖已经长大,不是从前的小孩。

  响鼓不用重锤,点到为止即可。

  韩小莹走后,郭靖拎着枪杆回去了,一路上望着茫茫草原,他的思绪也在不断放空,几位师傅的关心他感受得到,只是他并非是因为华筝而气闷,而是因为铁木真。

  若是被蒙在鼓里,或许他会生气会愤怒,但他恰恰是少数几个猜到真相的人,铁木真是他从小到大所仰慕,钦佩的人。

  有时候,郭靖也梦想过要成为他那样的人。

  前天晚上,铁木真的滤镜破碎,他看到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昨天晚上,他又见到了铁木真黑暗的一面,或许这不能称之为黑暗,正所谓兵不厌诈,为了赢得胜利,他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可铁木真在他心里一直都是大英雄的形象,现在却跟历史上那些枭雄之辈渐渐重合,这对他的触动很大,也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英雄并不完美。

  再耀眼的阳光之下也存在黑暗,自己见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这和他所想的不一样,在他以往的生活当中,有淳朴豪爽的牧民邻居,有保护部落,战无不胜的大汗,有对自己很严厉,谆谆教导的师傅们,有和自己一起长大,彼此可以交心的朋友,有总是在自己练武受伤后,默默为自己擦药的母亲……

  

  他不用为了一日三餐发愁,不用为了生命安全而惶惶不可终日,不用担心自己会孤单,只需要好好练功,赢得不久后的烟雨楼之约,为父亲报仇。

  这样的环境,让他以为生活中的人都是好人,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他突然明白,自己的际遇是别人所没有的,自己所拥有的也是其他人永远也无法得到的。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给他撕开了真实世界的一角,与此同时,苏铭在他小时候潜移默化埋下的种子也逐渐发芽了。

  然而,在家门口,他被拦住了,“郭靖,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俏生生的少女双手叉腰,气势汹汹,明亮的大眼睛微微泛红,正死死的盯着郭靖,一副很生气的样子,郭靖走上前,问道,“华筝,见到大汗了?”

  一说到这,华筝瞬间泪如雨下,扑到郭靖怀里,嘤嘤哭泣,“我,我见不到爹爹,他们不让我进去,也不知道爹爹现在怎么样了。”

  少女哭的很伤心,一会儿就打湿了他的前襟,直到华筝感受到他胸前湿漉漉的,才不好意思的离开怀抱,哭过之后,她也忘了兴师问罪。

  望着她哭肿的眼睛,郭靖心里除了心疼,还有愧疚,自己该早点告诉她的,不然她也不会这么伤心,于是上前拉住她的手走进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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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坏家伙,为什么不早说!

  进了帐篷,两人坐在一块,华筝依旧沉浸在悲伤的情绪当中,她下意识的抱着双腿,缩成一团,身子微微颤抖,泪水又在眼眶里打转,始终没有落下,“郭靖,好想见爹爹一面,我好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于她而言,爹爹就是她的天,现在,天塌了,而她被父亲推出去联姻,嫁给她不喜欢的人,无疑又给了她不小的打击。

  郭靖看到华筝伤心难过,自己也很难受,他从未见过华筝哭的这么惨,看到她难受,自己也不自觉的感到哀伤,还是把真相告诉她,免得她难过做出傻事。

  “华筝,大汗其实没事,他并没有受伤。”

  “你说什么?”华筝小脸抬起,清澈的眸子里充满了疑惑,“爹爹没事?”

  郭靖点点头,解释道,“前天我随大汗一起冲阵,一直跟在他身边,他并没有受伤,身体好得很,不用担心,他肯定没事。”

  华筝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眼神变得锐利,“那他为什么要装作受伤,还在宴会上讨好都史,把我嫁给他!”她相信郭靖的话,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疑惑。

  都史已经不在部落里,这两天消息传的差不多了,告诉华筝也没什么,之前瞒她是怕她不会演戏,破坏了铁木真的大局,现在倒是无妨,可以跟她和盘托出。

  “札木合背叛了大汗,王罕,桑昆与金国人合作,大汗在草原上已经没有盟友,兵力又比他们少,倘若此时王罕他们率兵攻来,咱们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所以大汗才想了这样的办法麻痹桑昆他们,示敌以弱,等待机会反攻,一举将他们击溃!”说到最后,郭靖脑海里闪过一丝灵光。

  他突然想到,一年多以前,被他们收养两只幼雕的父母,它们似乎也是被黑雕示敌以弱,分而击之才被击破,最终一者被杀,一者殉情。

  这与当初是何其相似,黑雕就如同现在的铁木真,白雕就是桑昆与王罕,而且他们的实力比代表的白雕更强,唯有示敌以弱才能一击致命。

  想到这,郭靖心中又升起了对铁木真的敬佩,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破敌之法,并因势利导,加以利用,换做自己是万万做不到的。

  华筝听完,愣愣的待在原地,她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这两日部落里兵马被调动的情形,心里就愈发的偏向了郭靖说的话。

  想到这,她再看郭靖时,目光里带着几分不善,小脸气鼓鼓的,“哼,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一直瞒着我!”

  郭靖下意识的摸了摸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也是前不久才想明白,忘了告诉你。”说完,他又补了一句,“放心,就算是大汗要把你嫁给都史,我也不会让那家伙得逞,他不是好人!”

  闻言,华筝的目光变得柔和,心跳陡然加快,一抹晕红悄然爬上眉梢,脸上像是发烧了一样,此刻,他们都没有说话,一股莫名的气氛在两人之间逐渐蔓延升温。

  郭靖也愣愣的看着华筝,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说话。

  不知过去了多久,华筝心里陡然升起一丝羞恼,“坏家伙,为什么不早说,害我难过了这么久!”说着便扑上去想要打他。

  郭靖自知理亏,也没有反抗,任凭她小拳拳捶在胸口,一点都不疼,就像是在按摩一样,打着打着,华筝不动了,身子好似变得软绵无力,趴在怀里,脑袋搭在他的肩上,脸上重新露出笑颜。

  “郭靖,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

  这时,郭靖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伸手揽住她的腰,闷声道,“嗯,我一定会记得我说过的话。”

  ……

  草原上,绵延的蒙古包一眼看不到尽头,数不清的牛羊在草场上来回走动,这里是克烈部落,也是草原上首屈一指的大部落。

  一座占地极广,宛如移动式大殿的金帐拔地而起,这是克烈部首领王罕的住所。

  金帐之内,王罕正在举行宴会,热情款待金国六王子完颜洪烈。

  王罕是一个年富力强中年男人,浑身透着精悍的气息,宽额阔脸,一双眸子狭长而细窄,看起来很精明,他举起酒杯对旁边的完颜洪烈说道,“昨天要不是这小子疏忽,铁木真哪能逃出去,我代他给六王子赔个不是。”

  完颜洪烈作为贵客坐在王罕的右手旁,桌上的酒肉鲜嫩可口,而他吃在嘴里却味同嚼蜡,在他眼里草原的饮食太粗陋了,怎么比得上中都赵王府的美食?

  不过他倒是没有表现出来,看上去吃的津津有味,见王罕主动举杯,他也举起酒杯与他共饮,“这也怪不到桑昆身上,他爱子心切本王明白,铁木真就算是逃了那又能如何?”

  “过几日,你们克烈部与札木合联手,铁木真绝对不是你们的对手,暂且先让他多活几天。”

  对于王罕的儿子桑昆,完颜洪烈非常不满,要不是他,怎么会让到手的鸭子飞了?不过现在还需要他们出力,他只能装作不在意。

  王罕哈哈大笑,“六王子说的好,铁木真野心勃勃,背弃了祖宗之法,长生天肯定不会保佑他,这次,他死定了!”

  说着他又瞥了不远处的桑昆,对于这个儿子,“桑昆,过几日攻打铁木真,你当先锋,戴罪立功,明白吗?”

  桑昆嘴角泛着一丝苦涩,不情愿的站起来,“父亲,孩儿明白。”

  王罕看到他忧心忡忡的模样,顿时心里就来了火,重重的放下酒杯,“不就是一个儿子吗,没了再生一个,有什么好担心的!”

  一旁的完颜洪烈见状,忙打圆场,“算了,桑昆兄弟也是爱子心切,到时候抓住铁木真,你亲手为他报仇就是了。”

  忽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那天突然出现的那个高手是什么来历,你们知道吗?”

  王罕与桑昆对视一眼,皆摇摇头,他们跟铁木真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也没听说过他手下有这么一号人物。

  完颜洪烈脸上闪过一丝遗憾,要是能招揽那个人,自己这次草原之行就完美了,作为金国六王子,他见识过不少高手,可就算是全真道长丘处机也没有给他类似的感觉。

  回想那日的场景,完颜洪烈又想到了郭靖,继续问道,“对了,那个半路杀出来的少年是谁?我看那小子也不简单。”

  完颜洪烈觉得,那个少年是那个人的弟子,若能以他为突破点,肯定能查清他的底细。

  说到那少年,桑昆回忆了一下,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道,“我记得那小子跟拖雷是安达,之前在乞颜部见到过,还跟都史有过争执,我还因此损失了几头豹子。”

  他一说,完颜洪烈就想起来了,当时他随三哥来草原册封王罕和铁木真,还见过他,没想到当年的那个小孩已经长大成人。

  想到这里,完颜洪烈心里就无比烦闷,贫瘠的大漠居然汇聚如此多人才,却不去大金,长此以往,草原各部必定是大金的心腹之患。

  尤其是那人,如果他投靠了铁木真,又是一个强力臂助!

  就在此时,金帐外有士兵走进来禀告,“启禀大汗,都史回来了。”

  桑昆“腾”的一下站起来,眼里有止不住的喜悦,“什么?”

  随即,都史被带到金帐,在王罕和完颜洪烈面前讲述了自己在乞颜部的经历,将铁木真在战场上中箭,即将命不久矣的消息告知他们。

  听完这些,在场的几人都沉默了,他们都以为都史回不来了,没想到他不仅回来了还带回如此劲爆的消息。

  ……

  营帐内,郭靖恭恭敬敬的问道,“老师,为了胜利一定要不择手段吗?”

  苏铭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这小子看来触动不小,不然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你说的是哪种胜利?暂时的,某个阶段的,还是永久的?”

  郭靖心里更加疑惑,怎么胜利还分这么多种?“就像是草原即将到来的战争,假如大汗赢了,这是某个阶段的胜利,还是永久的胜利?”

  苏铭拿起案上的墨条蘸上清水轻轻研磨,“在为师看来,铁木真如果赢了,那便是某个阶段的胜利,打赢王罕与札木合,意味着草原上再也没有哪个势力能与他抗衡,他甚至可以成为草原共主。”

  “但成为草原共主,并不意味着没有新的敌人,你明白吗?”

  “至于不择手段,那就看你怎么选了?如果你认为廉耻诚信低于性命,不择手段实属正常,可你若觉得这些品德在你心目中比性命更重要,更值得坚守,那便循着自己的想法去做,即便付出生命也是值得。”

  “这两种选择,没有对错,只是选择不同而已。”

  

  一席话令郭靖陷入沉思,他反复咀嚼着这句话,“没有对错,只是选择不同。”这时候,他又想到之前苏铭曾说过无关对错,只在于立场不同,心里渐渐升起一丝明悟。

  铁木真挖墙脚在前,札木合为了自保,背叛了兄弟情谊,与王罕他们一起设下陷阱对付铁木真,失了信义,可铁木真也低头服软,用华筝作为掩护,伺机反扑。

  他们之间各有对错,却又没错,他知道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一旦输了,那便什么都没有了,不仅自己要死,自己的部落,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妻儿都将沦为奴隶,任人欺侮。

  这是谁都不愿意碰到的结局,没有人想沦落到这样的下场,这时候,他突然理解了铁木真,理解了他的那些举动。

  因为不这样做,他真的会输!

  他放下心中的某些芥蒂,恭声道,“老师,弟子明白了。”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郭靖早已有了想法,直接说道,“要不了多久,大汗就会出兵攻打克烈部落,弟子打算主动请缨当先锋,这次,我一定要杀了都史,完成对华筝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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