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师妃暄也掌握了不少话语权,惹得佛门一众大佬不快。正好,道门异动,正好让她顶上去,事关信仰之争,容不得他们妥协退让,也只有师妃暄出面,才能说动其他派门出面。
“对了师妹,长生诀的传人现世了,他们已经投入宋阀,未来必是我们的敌人,师妹此次前去,可度他们入佛门,若事不可为,必杀之,不能让他们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他手捻佛珠,慈眉善目的面上不见任何狠厉,话语却杀气逼人。
师妃暄眉头轻皱,不软不硬的顶了回去,“师兄放心,我自有打算。”帝心得寸进尺,让她也生出些许不耐。
帝心尊者似是没有听到,只是点了点头,不复再言。
……
大厅内。
李渊坐在主位上,望着前来辞行的师妃暄,一脸愕然,“师仙子,你要走?难道是我李家招待不周,唐突了仙子?”
师妃暄背负长剑,青衫飘逸,“阀主言重了,妃暄在李家住的很好,并没有不适之处,只是有事需要处理,还望阀主海涵。”
她刚说完,旁边的李世民便出声道,“仙子有何难处,我愿意代劳。”说完,便一脸热切的看着她。
李建成也出言道,“些许小事交给我们处理便是,何须仙子亲自出面。”
两兄弟又较上劲了,师妃暄心如明镜,面容依旧平淡,轻轻摇头,“多谢两位公子的好意,只是此事涉及我佛门内部之事,妃暄受师兄所托,不能辜负他的信任,还请公子见谅。”
李建成与李世民互相对视一眼,露出一抹尴尬没有再坚持了。
晚上,李家设宴为师妃暄送行,一家子人都出面了,足以表示他们的重视,一女子显然没有这样的分量,但她背后站着慈航静斋,更代表佛门,他们不得不慎重。
翌日,拒绝了李渊派人护送的好意,师妃暄单人匹马离开了太原。
师妃暄走后,河东佛门的主导者就换成了帝心尊者,他便改变了进攻的方向,先攻伐河东要地,将太原晋阳等地连成一线,固守这表里山河,再与宇文阀争夺关中。
……
润州句容县,茅山宗。
茅山奉三茅真君为开山祖师,是道教上清派的发源地,被称为“上清宗坛”,实际为南梁陶弘景茅山所创,故名茅山上清宗,为道教正宗与道门主流。
茅山宗自东晋末年开派以来,一直乃是道门盛地,享有“第一福地,第八洞天”之誉。
历经数百年风雨飘摇,茅山宗在大隋立朝以来就越发兴盛,与楼观道、天师道并称道教三大道统,香火旺盛,实力雄厚。
这一天,茅山脚下迎来了两位道人,一青年,一少年。
苏铭与徐子陵两人踏着石阶上山,茅山山势并不险峻,只有百丈高,却是道教名山胜地。
“如此气象,怪不得会是上清宗驻地。”
苏铭观察了山势走向,一缕缕地气升腾,灵秀自然,山上丛林密布,郁郁葱葱,各种生灵栖居于此,和谐而又自然。
在积金峰中的道宫里,供奉着三茅真君以及陶弘景,葛洪等人的塑像,苏铭给他们上了一炷香,向道宫道士递上名帖。
那道士看到名帖上的各派印记,人都傻了,恭恭敬敬的请苏铭他们进入静室休息,而后连忙派人告知茅山宗掌教。
此时,茅山宗主事者名为王知远,也是一位得道高人,素为朝廷敬重。
大茅峰上,王知远看到名帖,嘴角露出微笑,“他们果然来了,请他们上山一叙。”
“遵命!”
片刻之后,苏铭与徐子陵登上了大茅峰,见到了茅山宗一众道士。
掌教王知远一袭灰色道袍,头戴道观,气质不俗,颔下三寸长须,端的一副好卖相,只是与苏铭师徒两人一比,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在下苏铭,见过王道友。”
王知远微微一笑,“苏道友,得了你的消息,贫道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来。”要想争夺道子,得到整个道门的认可,绝对绕不开茅山宗。
“这边请!”
房间里,望着他们别具一格的煮茶之法,苏铭暗自摇头,泡茶之法推广之路任重道远啊。
王知远亲自为他们倒上茶水,目光落到徐子陵身上,眼神透着惊叹,“你就是徐子陵小友吧?”
徐子陵抱拳行礼,“晚辈见过王道长。”
越是看,王知远越是惊叹,眼前的少年就像是一块绽放光华的美玉,灿烂夺目,气质外貌不说,单单就是他那一身后天巅峰的武功就足以让人惊讶,更别说他还身负长生诀。
“不必多礼,你年纪轻轻就达到如此境界,更应该在山中清修求道,何必跟你师傅趟这趟浑水?”言语中,充满了可惜。
后天巅峰在江湖上称得上是好手,但要参与争霸天下远远不够,他不忍见到美玉有瑕,甚至夭折,故出言规劝。
徐子陵略感到诧异,而后一脸郑重道,“前辈之言,晚辈不敢苟同,当此乱世,正是我道门溯本清源,挽救乱局之时,山中清修固然可行,却难得大道。”
“我辈生于世间,岂能视人间惨剧于无物?又怎么求得了天人之道,于这人间超脱,破碎虚空?”
王知远一脸愕然,随即大笑,赞叹不已,“好心性,好一颗向道之心。”说着,他又看向苏铭,“道友,你这弟子了不得啊。”
苏铭亦是轻笑,“天人之道,道从人间来,亦从人间去,山中一隅非人间,红尘乱世有大道,我道门中人便该如此。”
“说得好,好一句红尘乱世有大道,此语深得我心。”王知远举杯满饮,笑容不断,茅山宗创派祖师陶弘景就是一位大才,也是从乱世中诞生的大才,后世的王重阳亦是如此。
而后,他又道,“道友之意我已知晓,徐子陵身负长生诀,资质心性超人一等,如此人物,未来成就不可限量,他这道子,贫道认了。”
“稍后,我会择取门中精英弟子与他比试,定下名位,你看如何?”
事实上,在见到徐子陵的那一刻,王知远就觉得道子之位非他莫属,但茅山宗怎么也是道门大派,不能随便就认输,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苏铭也无异议,“一切依道兄所言。”说完,又指着徐子陵道,“我这弟子是天生道种,悟性惊人,还请借茅山宗道藏经文一观,在下必有厚报。”
他刚说完,王知远便应下了,“此事易耳,待大事结束,小友自可前去。”
徐子陵深知各家藏书经文的珍贵,连忙起身拜倒,“多谢前辈。”
王知远笑着点头,“无妨,你身为道门道子,不可只依仗武功,经文典籍蕴含先人智慧,可助你感悟诸多道理,你能诚心求道,贫道乐见于此。”
看着徐子陵诚恳的神情,苏铭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嘴角也挂起了淡淡的笑容。
……
数日后。
徐子陵与一年轻道人在一众茅山宗道士面前比武,此人年纪比徐子陵大两岁,却也是同样的境界,根基扎实,离先天之境也只差一步。
战败了龙虎山少天师之后,徐子陵受益良多,无论是对敌的经验还是心境修为大有进步,只是一招剑八便逼得茅山宗年轻道人认输。
在场之人望着少年道人周身萦绕的精纯剑气,惊讶的无以复加,陷入了沉默。
差距太大了!
茅山宗年轻一辈最出色的弟子竟然一招落败,让他们颜面大失。
感受到一些道人不善的目光,徐子陵心中苦笑,在上场之前他曾想要手下留情,给对方留个情面,没想到王知远竟然要求他全力出手,目的也是为了激励茅山宗弟子,让他们知耻而后勇。
当然,这也让徐子陵收获了不少敌意,算是有得必有失。
那一战之后,徐子陵这三个字在茅山宗名声大噪,而他本人却深居简出,在茅山宗藏经阁翻阅道经典籍。
……
静室之内,苏铭与王知远相对而坐。
“道友,据楼观道来信,佛门已经察觉到我们的动作,你的时间不多了。”
苏铭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佛门有动作实属正常,难道我会怕他们?此事本就无法避免,要来就来吧,我一并接下。”
“对了,宁道奇的踪迹,你们可有眉目?”
王知远轻捋长须,摇摇头,“此人行踪莫测,第一次收到天师府来信,贫道就派人探查,一无所获。”
“大宗师境界高深,或许早有察觉。”
苏铭眼里闪过一丝冷色,沉声道,“秋未至而蝉先觉,精神之道神秘莫测,大宗师之境更是如此,他不愿露面,那就逼他露面。”
“他不是愿意当佛门的狗么?当主人被打了,我倒要看看他这条狗还坐不坐得住!”
王知远喝茶的手一顿,只感到一股强大的威势迎面而来,霎然间,他心头好似蒙上了一层阴霾,看不清外面的天地。
好在,这种感觉只是一闪而逝,但依旧让他心有余悸,他垂下眼眸,心中暗道,他的武功恐怕离大宗师不远了吧。
……
洛阳。
酒肆外酒气招展,酒香在屋舍内蔓延。
房间里坐着四五桌客人,他们正坐在酒桌上喝酒,有人打了个酒嗝,像是炫耀一般,“你们听说没,南边出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诶,你说的莫非是那什么道子?”
“对,就是他,我跟你们讲,那道子可不是一般人,长生诀你们听说过没,那道子练成了传说中的长生诀,接连击败了南方各个道派弟子,连茅山宗的道士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时,角落的酒桌上,一个青年手一顿,聚精会神的听了起来。
“诶,那道子叫什么名字?”
“我听说叫什么子陵。”
“啪嗒。”
青年心中一跳,手中筷子落地,猛地抬起头,露出那张英武不凡的面容。
第289章 杨广自焚
这个青年就是曾经教授寇仲徐子陵武功的李靖,他捡起筷子,心中暗道,“徐兄弟竟然入了道门,他们总算是苦尽甘来了。”想到徐子陵恬静淡然的心性,他又摇头失笑,“道门确实挺适合他。”
不久之前,他听说寇仲拜天刀宋缺为师,心里羡慕他们的际遇,却没想着要靠过去沾边,他依旧在观望,想要寻找一方有前途的势力。
李阀困守河东,与关中宇文家相争,短时间内分不出胜负,瓦岗寨声势浩大,迟早祸起萧墙,两淮杜伏威更是不用说,流寇心性难以成事,河北窦建德雄才伟略,但河北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失了地利,关中,河东皆为劲敌,看似声势浩大,实际上已经被困死了。
数来数去,李靖竟然发现,宋阀在这场天下大局中占据先机,坐拥岭南与巴蜀,颇有隔岸观虎斗的意味。
这些天,他屡次看到关中各地百姓向蜀地和南方迁移,中原乱战不休,百姓为了生存活命,只能向南跑,而在这当中,宋阀必然获利。
种种思绪一闪而逝,李靖眼里浮现出睿智的光芒,回头看向外面的街道,这洛阳待不了多久了。
……
江都别宫。
宫墙巍峨,琼楼玉宇,朱墙碧瓦,宫殿幽森,置身其间,不由生出臣服之感,犹如皇权般森严凛然,不可侵犯。
昔日金碧辉煌的大殿不复往日之辉煌,宫娥娇女佳颜依旧,但眉宇间挂着忧虑和不安,仿佛受惊的小兔子,一有风吹草动就要被吓走。
帝座之上,一个身着龙袍的中年人半躺在美人怀中,其面容枯槁,眼睛深凹,气色很差,杨广将脸贴着女子的小腹,嗅着淡淡香味,声音悲凉,“美娘,宋阀反了,李阀反了,宇文阀也反了,朕这个皇帝当的真是失败啊。”
李阀造反,令他大为痛心,不惜把宇文阀放回关中,但没想到他们一回去,还不到一年就断了江都的供应,南边的赋税钱粮也被两淮的杜伏威拦住送不来。
没了南方赋税供应,又如何支撑他那奢侈的生活,更因为缺少粮饷,军中哗变,险些攻破皇城,可经此一役,江都禁军也元气大伤。
消息不胫而走,传到了两淮之地,与杜伏威合作的李子通当即就率领大军攻打江都,数日以来,军中死伤惨重,连他这个久居深宫的皇帝也察觉到了局势不妙。
“陛下何必忧心,朝堂有宇文大人支撑,必能击退敌军。”名为萧美娘的皇后伸出青葱手指按压杨广的脸颊,试图缓解他的焦躁心绪。
杨广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宇文士及?”
宇文化及在关中扩张势力,断了朝廷供应,他的弟弟宇文士及在江都也掌握大权,任何一个正常的皇帝都不会如此,奈何,他已经摆烂了,能玩一天是一天,可当这一天真的要到来的时候,他竟然没由来的生出了恐惧。
江都城外,自号楚王的李子通正率领大军攻打江都,城头之上,宇文士及望着城下黑压压的人头,不由得抹了把汗。
这时,有心腹凑上前,“大将军,咱们逃吧。”
宇文士及眼睛一瞪,“你要我弃城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