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有几千乃至上万骑兵也就罢了,但类似于这样的骑兵足足有几万,都是跟随成吉思汗西征过去的精锐。
……
数日后,天空万里无云,空旷的草原上,两支骑兵相隔数里,蓄势待发。
郭靖身着黑甲,小红马身上也披着皮甲,护住周身要害,在他身后则是一千汉骑精锐,他们全副武装,拿着长枪腰刀,手持弓箭,散发着肃杀的气息。
反观蒙古骑兵那边就比较骇人了,他们身形散乱,不像是在对战,好像是在游玩一样,三三两两的聚成一团,拖雷这个主将也穿着铠甲,手持长枪,眸光锐利。
“咚!”
随着战鼓擂动,双方发起了冲锋,两者用的都是雁形阵,装备和战马都差不多。
马蹄奔腾,大地颤动,箭矢如雨般落下,两边各自有骑兵中箭,箭头上裹着布帛,不会射死人,但射中了会留下标记。
中箭的士兵自行离开队伍,不再参战,这些早在比试之初就制定好了规则,两拨箭雨过后,两千骑兵冲入各自的阵中。
郭靖没有展示他那高超的武艺,只是像一个普通将领一样,带着亲兵冲阵,与拖雷纠缠。
汉军或五人,或十人组成一队,各自交战,反观蒙古骑兵,三三两两作为一个骑兵阵型,互相支援,收割敌方。
在这样的冲杀的阵型中,越灵活越快捷越好。
不到半刻钟,便有许多汉骑落马,蒙古骑兵就像是与胯下的战马合为一体,心神相通,不断躲避敌人的攻击。
“嘭!”
长枪相碰,金铁交击声传荡,拖雷铆足了劲跟郭靖打,然而,郭靖的心思却全然不在他身上,耳听四方,眼观八方,漫不经心的应对,目光紧紧盯着与汉骑作战的骑兵。
“杀!”
汉军骑兵配备着长矛,铁锤,长柄手斧,气势十足,一个汉骑正与蒙古骑兵厮杀,一人挥舞着手斧,一人拿着弯刀,双腿夹着马腹。
忽的,汉骑一斧子砸过来,蒙古骑兵侧身避让,同时弯刀上撩,汉骑胯下战马脚步一催,险险避开,两人勒转码头继续厮杀。
兵器磕碰,震得双方虎口发麻。
蒙古骑兵刀法犀利,配合默契,汉军骑兵凶猛,气势十足。
只是,战场上要胜利,靠的不是一个人,蒙古骑兵非常善于寻找弱点,打了一会儿,就发现了汉骑中的破绽,利用骑兵之间的配合,不知不觉把汉骑分割成两个部分。
骑兵被分割,声势大减,偏偏两边纠缠的很紧,无法脱离,只能近身作战,分割之后的汉骑声势大减,配合没有蒙古骑兵那么好,不多时陆续落败。
双方交战持续了大半个时辰方才结束,郭靖也收起长枪,驱马上前,鸣金收兵,拖雷也同样如此。大家都是真刀真枪的打,即使避开了致命处,依然有人不慎身亡,受伤之人更是不计其数。
安排医师照顾后,郭靖褪去盔甲,与拖雷一起交谈。
虽说输了,但郭靖倒也不生气,反倒是多加赞誉,“不愧是征战多年的骑兵,方才那一部是我手下最精锐的骑兵,没想到竟然也不是你们的对手。”
拖雷望着场上被搀扶下去的汉骑,也点点头,“你们也不差,足足拼掉了我们一半的人,要是西边战场上遇到像你们这样骑兵,那一定是一场惨胜。”言语中充满了强烈的自信。
在这个时代,蒙古骑兵就是毫无争议的最强,落败在郭靖的意料当中,但看到战况,汉骑倒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从中倒也能看出差距所在,汉骑打的仗太少了。
这些年,郭靖与金国交战,大多都是以步卒为主,骑兵为辅,步骑协同作战,反观蒙古人,几乎清一色的骑兵,打步兵用骑兵,打骑兵还是用骑兵。
在这样的环境下锻炼出一支铁骑,他一点都不意外。
……
洛阳,侯府。
一道淡漠的声音响起,“你叫什么?”
“我不知道。”
“你住哪里?”
“我住……我住哪里?”榻上,一个女子目光迷离,神情恍惚,略带几分痛苦和迷茫,“我不记得了。”
苏铭站在她面前,眸子幽森,好似散发着魔力,摄人心魄,每当女子看到他的眼睛都会陷入迷茫状态,他正在用移魂大法治疗傻姑。
这些日子,傻姑在侯府里面过的快快乐乐,整个人倒是显得天真烂漫,如同小孩子一样,情绪稳定太多,不像之前那样疯疯癫癫。
这都有赖于他和黄药师的治疗,自从得知傻姑是曲灵风的后人,黄药师的心思有很大一部分都落在他身上,正巧苏铭要拿她当小白鼠治疗,两人便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你爹是谁?”
“我爹是谁?我爹是谁?”傻姑的眼神时而天真,时而迷茫,时而痛苦,白净的脸也变的狰狞,“我爹爹是谁,他是谁,谁是我爹?是曲灵风。”
“我爹是曲灵风!”
听到这个回答,苏铭目光一闪,继续运转移魂大法,一股无形的力量摄入傻姑的眼睛,震住了她散乱的心神,同时手中银针飞出,替她镇痛,“你爹是怎么死的?”傻姑之所以疯癫,毫无疑问跟曲灵风的死有关。
她疯了这么些年都没好,得用猛药刺激,后世治疗精神病人,这样的疗法也不少见。
傻姑听到这句话,眼里竟然不自觉的淌着泪水,重复念叨着,“爹爹死了,爹爹死了!”
苏铭神色不变,继续问道,“你爹是怎么死的?”移魂大法继续刺激着傻姑的心神。
“爹爹死了,爹爹怎么死的?”
陡然间,一道道尘封的画面出现在傻姑脑海里,她直接愣住,被镇住的心神掀起了滔天大浪。
此刻,在他的感觉里,傻姑的心神就像是从温顺的小绵羊一下子变成了脱缰野马,怎么拽都拽不住,零散的记忆复苏,傻姑眼睛露出一道道血丝,猛地吼道,“爹爹被人杀死了!”
这下子,苏铭的移魂大法再也维持不住,迅速中断,受到了些许反噬,他长吐一口气,望着不断嚎叫的傻姑,“精神意志,果然奇妙!”
不同于一般的成年人,傻姑的精神意志很散乱,没有逻辑,相比于幼童的稚嫩,她的精神意志强大许多,但又比成年人要弱,这个弱是弱在心智,而不是质量,就像是散兵游勇和正规军的区别,没有纪律,没有理性。
黄药师教她的桃花岛武功,她基本上是前脚学了后脚就忘,但偶尔又能耍一两招,不成体系。
可即便是最简单的一套武功,她也学不会。不知过了多久,傻姑终于累了,声音也渐渐停息,沉沉的睡去。
黄药师走进门,“苏先生,怎么样了?”
“她想起了一点之前的事,但精神还是散乱,神智难以恢复。”
黄药师叹了口气,“可惜,移魂大法易学难精,我功力不足,难以感受到她心中情绪想法,一切有劳苏先生了。”
苏铭点点头,“依我看,向外求不如向内求,佛经道经多有安定静神的效用,若她能时常静诵经文,想必有奇效。”
外力的干涉已经到了极限,他感觉到傻姑的精神在逐渐壮大,但要恢复如常还是遥遥无期,若移魂大法用多了,恐怕会有精神分裂的征兆,只能另想他法!
第231章 祭拜哲别,指点拖雷
天边落日余晖洒在地平线上,昏黄的阳光,青黄的原野,秋风吹过,清爽的风掀起草浪,远处牧人的笛声婉转而悠长。
拖雷踏入军营,掀开蒙古包,就看到里面的郭靖,“安达,我就猜到你在这。”
郭靖命人端来奶酒,羊肉,打趣道,“大汗交代的事忙完了?”
拖雷端起奶酒咕噜噜饮了一口,“哪能啊,又是封赏,又是给地盘,各部人马迁徙,短则数百里,多则上万里,一路下来,物资消耗不少,估计要不少时间。”
说到这,他又问道,“话说,明日有射术比赛,你打算去吗?要是你去了,肯定是第一。”
这么多蒙古贵族头人聚集在一起,成吉思汗正好举行了那达慕大会,进行了各项比试,筛选勇武的猛士,只是,郭靖并不打算参加。
虽说他的年纪不大,但他是蒙古的藩王,身份地位不可同日而语,下场就是在欺负小辈,区区威名而言,他早就不在意了
“不去,让那些年轻人争吧,等下我要去祭拜哲别师傅。”
没错,哲别已经死了,去岁,蒙古军向西越过了第聂伯河,扫荡了斡罗斯南部并进入克里米亚半岛,这时传来了大军结束西征东返蒙古老家的消息,于是哲别和速不台率领大军经钦察草原东归,在路上,他因年事已高和长年远征的辛劳病死于军中。
说到这里,拖雷的神色也变得黯淡,眼里露出些许伤感,“唉,走吧,我跟你一起去,当年我还跟你一起学射箭,只不过你把哲别的本事都学到手了,我却差了许多。”
郭靖命人备好祭品,与拖雷一道离开军营,带着一队亲兵,来到乞颜部落一处山峰,哲别的墓穴就坐落在此,登上山顶可以看到远处空旷的原野。
“哲别师傅,我来看您了!”
墓前,郭靖亲自摆好祭品,倒上两杯酒,聊起了他在中原的经历,聊到了他的两个孩子,声音平淡,拖雷却从中听到了沉重的哀伤,他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默默陪伴。
渐渐地,他不知喝了多少酒,也生出了些许醉意,往昔的一幕幕涌上心头,年幼时几位师傅严厉的教导,身上总是有伤,母亲挑灯给他抹药,然后接着练。
哲别师傅教他射箭,一开始锻炼目力,再到射箭,射死物,射活物……好像一切都仿佛是昨天。
随着一阵风吹来,郭靖的眼睛恢复清明,深深的叹了口气,“哲别师傅,以后我再来看您。”
他站起来,再度变成了身负重任的汗王,“拖雷,我们走吧。”
拖雷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郭靖心里不好受,哲别几乎是从小看着他长大,若非当初那次偶然相遇,他不可能跟乞颜部落扯上关系,更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确实,如果没有哲别的关系,郭靖不可能从小跟拖雷华筝一起长大,更不可能快速在蒙古军中任职,立下功劳,哲别不仅是他的恩师,更是他起步的引路人。
这一切,他都记在心里,从未忘却,只是,恩师已死,他只能尽量补偿他的后人。
……
回到营地,华筝正在军营前等候,“郭靖,你去哪了?”
“拖雷,你也在这。”
“方才我们去祭拜哲别师傅了。”
华筝俏脸露出难过之色,上前抱住郭靖的手臂,靠在他怀里,哲别的死,她亦是哀伤。
拖雷见到华筝,朝她点点头,拍拍郭靖的肩膀,“郭靖,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找你!”
“好!”
……
晚上,夫妻俩回到蒙古包,一起躺在软榻上。
华筝躺在郭靖怀里,久久不言,这几日,郭靖都忙着跟蒙古高层叙旧,联络感情,而华筝也是陪在她母亲身边。
夫妻俩各想各的事,室内一片宁静,“郭靖,父汗老了好多,娘身体也不好,我想在这边待一阵子陪陪她。”
郭靖抚摸着她的秀发,轻声道,“你留下也好,大汗在外征战多年,也该休息一阵子,你跟着我一直在外面,十几年没回来,我早该带你回来看看的。”
华筝低沉的心绪顿时消失不见,“你是我的丈夫,草原的雄鹰怎么能困在儿女私情当中,你要是每年陪我回来,还怎么灭金国?”
“哈哈,说的也是。”
翌日,拖雷再次来到郭靖的营帐,华筝见他来,命人准备早饭。
面对郭靖,拖雷也懒得废话,直说来意,“郭靖,我是来找你帮忙的,父汗留下这么大的基业,而我一直在军中,很少处理政事,这些天接收汗国内的事宜,只觉得一团乱麻,你有什么建议?”
闻言,郭靖亦是陷入沉思。
不同于自己早早架好了一套班子,拖雷跟着成吉思汗征讨西域,基本上都是跟军务打交道,现在骤然接手偌大的汗国,难免手忙脚乱。
随即他便道,“汗国的事说容易也容易,说简单也简单,有什么事可以交给军中的亲信去办,还有部落里的老人,也可以请他们出面稳定大局,大汗还在出不了乱子,你就是太急了,得慢慢来。”
“现在最大的难处就是没有多少处理政务的人才,但大汗留下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制度,你按着制度办事就够了。”
托雷眼里露出兴奋的光芒,“你说的对极了,我让军里的那帮家伙去办事,他们总能把简单的事弄成麻烦,回来还跟我诉苦,说还不如让他们上战场。”
“这帮家伙,难道坐在家里办事比出去卖命还要难不成?”说到这,他心里愤愤不平。
郭靖笑了笑,给他出了个主意,“缺人也好办,你去问大汗要不就行了?”
“这?”拖雷犹豫了,黝黑的面孔罕见的出现了几分羞愧,“向父汗要人,我丢不起那个脸。”
郭靖摇摇头,饮了一口酒,“你啊,把乞颜部落治理好了,那才是对大汗的回报,大汗现在把土地人口都分给你们了,手下养那么多官也没用,你去了,正好给他们一个去处啊。”
“说的也是。”
拖雷想了一会儿,煞有其事的点头,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吃完早饭,拖雷说干就干,直接去了金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