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就好像只有自己能看见的鬼魂似的,在宫中闲庭信步,四处游荡。
没过多久,
一人一鬼便停在了一座偌大的宫殿前,此时,殿门紧闭,从中还传来细微的说话声。
蒋天右见陈安想推门进去,便冲上前急忙拉住陈安。
“等等,此刻正值朝会,你这时候进去不合适吧?”
陈安看了眼对方,道:“有什么不合适?”
“你这……”
没等蒋天右把话说完,
陈安已经将手搭在了殿门上,
‘嘎……’
十多米高的殿门,即便每个月都有维护,缓慢推开的时候,也会响起令人抓心挠肝,直起鸡皮疙瘩的动静。
“臣以为,战车既已推至后齐皇都城门之下,便不该……”
殿内,
金葵皇帝殷天子,以及数十位大臣正在召开朝会,
当朝宰相正在给殷天子分析这次的情况,后齐已被战车碾碎,接下来的土地兼并才是重中之重。
只是那位宰相话音未落,身后的殿门便被推开,将其打断。
上了年纪的宰相,仍然未减当年锐利,他转过头,那双如鹰一般的眼睛,凌厉的望向被推开的殿门,想知道究竟是哪个没长眼睛的家伙打断了自己的话。
但当他看到进来的人以后,又顿时一怔,
因为,他在宫里根本就没见过这号人。
头上戴着粉色的帽子,身上的浅蓝色衣衫因老旧已略微褪色发白,这种朴素又怪异的衣着,不可能会在宫里出现。
这人哪来的?
老宰相心里感到微微诧异,犀利的眼神,如同一把锐利的剑,抵着来者。
常年混迹官场,权力早已将这位老宰相的每一个动作都添加了一层令人难以抵挡的威压,这金葵朝中,凡是被老宰相看一眼的都会心生畏惧。
可是这青年步履平缓,只是瞥了眼老宰相,并未将对方那犀利的目光放在心上。
“来者何人?”
老宰相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他沉声问道。
话音落下,
殿外的巡守侍卫们也都纷纷冲了进来,将青年团团围住。
直到此时此刻,殿内群臣才陆续反应过来,这个青年是怎么进来的?
“裴书月呢?”
被团团围住的陈安,并未将这些侍卫们放在眼里,抬起头来,看向殷天子。
“好大的胆子!竟敢直呼仙人本名!”
殷天子还没开口,那站在一旁的老太监,已经扯着尖锐的嗓子,怒目圆睁的伸出食指冲着陈安。
“别指我。”陈安皱着眉,刚把话说完,便只听那老太监突然怪叫一声,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而后大家惊讶发现这老太监的十根手指不知什么时候竟已被一起斩断!
霎时间,殿内一片哗然,
那帮围住陈安的侍卫们却都浑身发抖,连手里的兵器也拿不稳。
“肃静。”
殷天子眉头紧锁,神色凝重,他大概猜到,这个突然闯入皇宫的青年是什么身份。
“您与裴仙人是何关系?”殷天子问道。
陈安想了想,他和裴书月算不上朋友,仔细掰扯的话,如果对方继续不识相,那他还得把裴书月砍了。
“大概是即将过命的交情。”
“过命?”
殷天子一愣,
他怎么也看不出,眼前这位青年,与那个性情冷漠,视万物为蝼蚁的裴书月有过命的交情。
没等殷天子继续多问,
一道清冷又有点娇柔的声音,从大殿侧门响起,
“你果然还是来了。”
众人将目光投到声音的来源,
陈安看向侧门外的身影,有些疑惑:“怎么是你?”
“前些天,老祖得了一对东皇摄妖铃,正在参悟其中玄妙。”
“你已经从梦境里出来了?”
裴念君上下扫视陈安,见对方已经没有被梦境束缚的样子,便猜测问道。
陈安摇摇头:“第三次梦境结束以后,我没再做过梦。”
“那你还真是运气好,估计是梦境失去了效果,所以才顺利避灾。”
裴念君既没将那位老宰相放在眼里,也好似没看见殷天子,她对陈安说道:“随我来吧,老祖早就说过,你若能找来金葵,便庇护你一次。”
说完,
她便转身就走,
留在原地的陈安有点诧异,什么叫庇护自己一次?
倒反天罡?
不过对方已经只剩下半个背影,陈安也不想追上去证明什么,况且,真正的话事人是裴书月,不是这所谓的裴念君。
目睹青年离开,殷天子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他已经习惯被这样无视了,看起来他是金葵的皇帝,但实际上金葵的真正话事人却是这几位仙人。
尤其是裴书月,她让殷天子往东,殷天子便不敢迟疑。
对此,殷天子心里倒是没有多余的想法,他这条命都是裴书月救回来的,况且这些世外仙人视他们如蝼蚁,被无视早已习惯。
殷天子对此没有任何异议,反倒是那位老宰相,心里早就已经有些不满。
于他这位忠臣而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纵然你是天上的仙人,也不该对殷天子这么不敬。
老宰相心里的小心思没人知道,他也没让人知道。
……
……
裴书月还在闭关,
这水月洞天里,有数之不尽的宝贝,
譬如明煌真人当初得到的夸魔逐日图,虽在水月洞天之外,也算个不错的观想图,但是经过水月洞天这么多年的沉淀,使其增添了更多底蕴。
裴书月获得的东皇摄妖铃,其实也是偶然所得,所谓机缘便是如此,巧合之下,偶然所得。
据说,第一次黑暗时代之前的蛮荒时期,大妖东皇献祭自身血肉,铸成一件能够控制时间与空间的宝钟,凭此宝钟,蛮荒时期的妖族艰难度过一次围剿,但是宝钟在战后却化作无数碎片,
而裴书月的东皇摄妖铃,便是用碎片所熔铸。
虽不是当初的宝钟,其中却也留有一丝神韵,再加上在水月洞天的多年蕴养,倒也算是不错的法宝。
陈安没有直接干扰裴书月,毕竟裴纤还没将她的东西都学完。
裴书月在修炼的时候,陈安自己也没闲着,他时不时跑去冥渊,暗中窥视仙界的一切。
这期间,
蒲牢终于是坐不住了,通过马星日这个媒介,主动联系陈安。
“龙棺打捞出来了么?”蒲牢小心翼翼的问道。
见对方上来便关心龙棺去向,这让陈安更加笃定,龙棺对蒲牢肯定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还没,不过也没其他人打捞,应该还在忘川河里躺着。”
“不过再等些日子,就说不定了,没准哪天你的墓就被人盗了。”
陈安携带着轻松的语气调侃道。
蒲牢明显有些按捺不住,语气焦急道:“你别忘了,你也是与马星日立下过太古契约的,若是真被人盗了,你也得死!”
“别别别,你先别急,当初我与马星日立下的太古契约是,帮他打捞龙棺,至于龙棺里到底有什么,他可什么都没说。”
陈安嘴角泛起一抹弧度,含笑道:“哪天我让人打造一口龙棺沉入忘川河,再去捞起来,契约也能算完成,你信不信?”
论卡游戏的BUG,陈安绝对是专业的。
当初他玩过一款满是BUG的游戏,那款游戏有个称号就是在一堆BUG里艰难存活的游戏。
与马星日的太古契约只是打捞龙棺,但并未说龙棺里有什么,也没说必须是什么样的龙棺。
蒲牢显然没想到陈安会这么无耻,他愤怒道:“如此不守信用,你还立什么太古契约!”
“好好说话。”陈安提醒对方。
现在的主动权已经彻底在陈安手上,蒲牢,已然被自己拿捏。
“我来说吧。”
沉默许久的马星日,终于开口。
“我允许你说了么,你若是告诉他,那么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无视了蒲牢的警告,马星日自顾自道:“那口龙棺里躺着的并非是蒲牢的尸体,而是另一具龙子的尸体,蒲牢的尸体早已灰飞烟灭,但是龙子血脉相同,他能借助龙棺里的尸体还魂重生。”
“还有个至关重要的事,百炼战神创造这个水月洞天的时候,似乎将一座蛮荒大阵布置了进去,这座蛮荒大阵,本来是用来回顾过去、侦测现在的,但其实还有另一个作用,那便是回看蛮荒时期的往事,让蒲牢恢复一些记忆。”
蒲牢的警告被当做耳旁风,马星日将水月洞天更多的秘密道出。
“恢复记忆?”陈安抓住关键。
“恩,他现在是不完整的,缺少了一部分记忆,即使让他还魂重生了,他也只是一个大号的虫子罢了,实际全部力量根本不存在。”
“喂!这件事也是能说的么?!”
蒲牢反应不小,他已经有些气急败坏,不停的骂马星日胳膊肘往外拐之类,最后听得实在烦躁,马星日干脆将其屏蔽。
终于,一切清净了。
“原来如此,可是水月洞天的冥渊里只能看到仙界的往事,并不能看见蛮荒时代。”
“蒲牢知道法子,但他没告诉我。”
虽说藏在马星日的影子里,但蒲牢对马星日显然还是有些防备。
龙棺终究还是要打捞的,尤其在知道了蒲牢的目的以后,陈安更想将其打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