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叔叔,他是个拐子,他差点把我带走了,你快拿石头砸他,快砸他。”
铜豆子在一旁催促道。
周玄扭头看向了铜豆子,同时还望见坐在落英厅门口台阶上磕瓜子的李霜衣。
他一把将铜豆子推倒在地上,李霜衣依然磕瓜子在。
“不对,你也不是铜豆子!你到底是谁?”
如果真是铜豆子,把他推倒了,李霜衣怎么可能安坐不动?
“我是铜豆子!周叔叔,快砸那拐子。”
“小兄弟,你放我一马,我实在没活处了,才来拐小孩的……”
“都特么别吵了,你不是铜豆子,你也不是人拐子,都给老子闭嘴!”
周玄的精神陷入错乱,整个人已经癫狂起来。
“玄小子,玄小子你醒醒。”
周玄听到了袁不语的声音,循声望去,就瞧见袁不语腰间捆著围裙,不停拍著他的背。
“老袁?”
“你中邪了?拿石头要砸谁?”袁不语问。
“砸……?”
周玄往面前一瞧,哪儿还有铜豆子、人拐子的影子,甚至连李霜衣也瞧不见了。
就好像他们三个人,压根就没出现过似的。
“你绝对中邪了,跟我走。”
袁不语不由分说的拉著周玄往厨房的方向走,但走著走著,周玄却忽然挣脱老袁的拉扯。
“你不是,你不是老袁!老袁做饭从来不带围裙!你到底是谁?”
“你怎么连师父都不认了?”袁不语一脸关切。
“滚,你不是我师父!”
周玄精神变得癫狂且扭曲,他想什么都不做,像地庙被石佛蛊惑时那样,让身体自己去解决癫狂。
但不管用。
他没办法什么都不想,袁不语的声音,像催命符似的干扰他,他心思根本静不下来。
“你愣著干什么,师父喊你呢?”
“喂,回话啊!”
周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折磨,痛苦使他走向了极端,他一不做二不休,蹲下身子,将左手放在地上,右手捏著石头,重重砸了下去。
砰!
周玄左手钻心的痛。
痛反而让他的精神清明了。
他右手捂著左手,瞧见自己就站在一口水井边,只要往前走一步,就跌到井中……
然后,他又回头一瞧,在刚才人拐子被踹倒的地方,有一个躺在地上痛苦叫喊的老太太周家班里烧茶水的胡太太。
周玄不禁打了个冷颤,如果刚才他没意识到自己所看见的都是假的那他会先用石头砸死胡太太,然后被“袁不语”骗到投井。
“我,我刚才是咋了?”周玄颓丧的走向了满脸惊恐痛苦的胡太太,扶起了她,赔礼赔钱……
安抚好胡太太后,
周玄又往厨房走去……
……
“你刚才是疯了!血井导致的疯癫。”袁不语听完周玄的讲述后,给徒弟递了碗茶。
“压压惊吧。”
“这就是血井的疯吗?有点……”周玄以为血井导致的疯癫,就像疯子那样嗷嗷叫唤,或者精神错乱之类的。
没想到血井的疯癫,竟如此恐怖……自己产生了幻觉来害自己。
“这是刚开始……最开始的幻觉很是很好分辨的,你自己留神就行,但越到后面,幻觉越难分辨,你根本分不清楚现实与幻觉。”袁不语说。
“程度会加剧?”周玄内心很少见的产生了惊慌感。
“嗯。”
“不是说五年之后才疯吗?”
“是五年之后就成了彻彻底底的疯子,但这五年内,你会出现时而疯癫时而正常的精神状态,开始发作间隔长,越往后发作的间隔越短。”
袁不语叹著气,说:“果然血井通灵越强,疯癫的症状来得越快……”
他曾经的徒弟果儿,第一次出现疯癫之状的时间,在拜堂口后的第十六天。
周玄这才几天。
“到了后面,幻觉发作,我会不会把你和姐姐错认成仇人,然后像刚才要砸胡太太似的,也对你们……”
“可能会吧……”
袁不语喝茶的手在颤抖。
“唉……要是能对血井的了解更深一些,就好了。”
周玄委顿的靠在墙上,念叨著不切实际的希望……不对……那篇故事!
他想到了什么,精神重新振作,往屋里跑。
“玄小子,去哪儿?”
“瞧故事。”
周玄回到了屋里,将上次看过的原主剪报本拿了出来,迅速的翻找了一阵,找到了那则令他印象深刻的惊悚故事,
“下午,家里养了十五年的老狗,疯狂的嘶咬我……我很害怕,顺手捡起了劈柴的斧头,对著老狗挥砍了十几下,然后我晕了过去,
第二天,我参加了母亲的葬礼,母亲的身体不知道被谁砍成了许多块。”
“这个故事,写的就是血井疯狂时候的幻觉!”周玄再读这个故事,感同身受,捧报的手指,略微有点发抖。
“这个故事的作者,应该和我一样,也是血井通灵人,他把血井幻觉以故事的形式,发表在报纸上,是为什么?赚稿费?出名?或者出于其他的原因?”
周玄冷静的思考著。
第63章 三枚铜钱
“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这个惊悚故事的作者,很可能比老袁更懂血井。”
周玄经历了血井幻觉的恐怖,不想放过任何深入了解血井的机会。
“先把这作者的署名找到。”
平江府的报纸,每一篇文章的右下方,会打个括号,其中写上了作者的署名。
剪报本上的豆腐块,因为裁剪的关系,有的文章有署名,有的文章署名被剪掉了。
刚好,这篇惊悚故事的署名就没有。
但问题不大,按照原主日记记载的具体泡妞情节,再找到日记日期……
“这篇文章,刊登于去年的11月7号,刊在哪篇报纸上倒没有写……得找!”
周玄合上了剪报本,出了屋,他对平水府的地界不熟,得找个人帮忙指路。
余正渊出门办事去了,徐骊则去了成衣店,要给大师兄置办一身新西服。
李霜衣带小娃娃们练功在,就算不练,周玄也不想找他,总感觉三师兄不太好相处。
好在吕明坤在屋里翻杂志,他是个热心肠。
“五师兄,帮我个忙。”
“什么事情啊,小师弟。”吕明坤见推门的是周玄,起身含著腰,陪著笑脸。
“你知道平水府哪里卖旧报纸吗?”
“旧报纸要去太平路买,有家书店兼职收藏旧报纸,但价格上……”
“钱不是问题。”
周玄拉著吕明坤上了车。
……
云华书店的牌匾下,有两道小木门。
进门后,有一张长桌和四张短桌,供客人看书,贴墙立著书架。
书店上午没什么客人,老板坐在短桌前瞧著一本散文集,看得认真,周玄和吕明坤进来了,他还沉浸在文章里。
“老板,老板在吗?”
周玄以为看书那位是客人。
“在,在。”
老板被喊醒了神,放下文集,招呼道:“两位先生,想买什么书?”
“哦,不买书,买点旧报纸。”
“要什么日期的?”老板眉开眼笑。
旧报纸卖得比新报纸贵多了。
“去年11月7号的。”周玄说:“就把那天所有的报纸都找给我,我看要买哪份。”
“好嘞。”
老板拿了厚厚一摞,递给周玄。
“这么多?”
“平水府报纸款式多,几十家报社呢。”老板说:“一般翻旧报纸的客人,大多是被某些剪下来的文章给迷住了,想重温刊过那篇文章的报纸。
我看的报纸多,对一些文章印象很深,客人要不把文章内容讲给我听,或许我很快能帮你找到?”
“又不是我买,是我老板买,鬼知道他要买去做啥。”
周玄随便扯了个谎,把报纸的钱付了,然后掏腰包请吕明坤去喝茶,自己独自捧著报纸去了车上翻。
翻了十几份,总算在一份《平水夜话》的报纸上,找到那则小故事。
作者的署名叫:井灯。
瞧见这名,周玄有印象了,刚才翻的报纸里,他扫见了不少井灯发的文章,涵盖很多类型。
有时候,一份报纸就刊登了三篇他写的文章。
“这家伙挺高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