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你把她介绍过来了。”古玲趴在周玄耳边,说:“最近百乐门开始组建爵士乐队,乐队建好了,下一步就是让手底的歌伶试歌,试试谁的嗓子最适合爵士,
要再晚一步,白光肯定要被百乐门当成重要歌星,推送到那些豪客富老板的面前。”
“帮你这么大的忙,记得分我大都会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
“呸,竟想着我这点家产。”古玲轻拍了周玄的肩膀后,又说:“白光妹,歌是可以,但是……还得调教……”
她起身,走到了白光身边,问:“南屏晚钟会唱吗?”
“前段流行的歌,学过,会唱。”
“来,你唱一段。”
古玲让白光唱,白光闭了闭眼,找了找感觉后,开始唱了起来:“我匆匆的走入森林中……”
才唱了两句,
古玲不满意,她轻轻扭动柔软的腰肢,也跟着唱:“我找不到他的行踪~只看到那树摇风~”
不但人在扭动,声线也跟着扭动。
有了古玲带着,
白光也有样学样,将声线摇动着。
她的摇动,与古玲的扭动各有特色。
古玲是极度的媚,媚到骨子里的媚,
只要多看她一眼,多听她一句歌,心便悸动不停。
白光的摇动中,带着些许的力量感,更容易将听众带入歌曲的氛围中。
两人越唱越入戏,歌声的魅力在屋内荡漾,
美人爵士风,迷醉夜明江,
两大美人的歌声,像一只温柔的手,轻轻的摇晃着周玄,将他带入一个似梦非梦的状态里。
随着“南屏晚钟”曲终,
古玲对白光说:“明天就来大都会里唱歌,我们为你组建一支爵士乐队,当头牌来捧,薪水方面,一定按照歌星最高的规格来制定。”
“谢谢古玲姐,谢谢小先生。”白光过于激动,连声跟周玄、古玲道谢。
……
等白光和司玉儿离开后,
古玲终于可以放下大都会老板的架子,肆意激动了。
“乐队组建好,白光一上台,我们大都会就有了和百乐门抗衡的资本。”
“你慢慢抗衡吧,我先走了,家里一堆事呢。”
周玄给古玲留了个“激动”的私人空间,起身出了休息室。
“小先生,明天要是李乘风去了集会,我真会动手的。”
“动,不用看我面子。”
周玄给休息室的门关上,下了楼。
到了一楼,周玄也想去洗个澡,便走向澡堂,走着走着,廊道墙上的一副画,吸引了周玄的注意。
画的内容是一个叼着烟斗,戴着火车帽的老头。
老头的眼睛,像儿童般透彻、明亮,他的皮肤,则像马赛克似的,分成了数不清的色块。
这些色块里,有年轻人的皮肤颜色,有婴儿的皮肤颜色,也有老年人的皮肤颜色……
看上去很凌乱,
但周玄却知道,
画里的老人,不是一个正常的老人,
而是执念。
执念,很多人都瞧不见。
周玄靠着“洗冤”能瞧见,神偷的刘青光,能凭着一只“葫芦眼”瞧见,
这作画的人,也能瞧见执念。
“小伙子喜欢这副画?”
一个老人走到了周玄的身边,问道。
“哦,这画有点名堂。”
周玄对老人说。
“有啥子名堂,我瞧着就凌乱得很。”老人说。
“我感觉吧,这幅画的作者,试图在表达一个很新的理念。”周玄说:“他从很多人的身上,各取了一个部分,汇聚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你懂画画?”老头挑着眉毛,问。
“只懂一点点。”周玄回应完,继续朝着澡堂走去,走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对劲,折返了回来,重新注视着画,并同时释放了自己的感知力。
带着感知力的注视下,周玄竟然从这幅画里,看见了“老人的一生”。
他开始以为这幅画是执念,有很多人组成,
但现在,
他看到画其实有很多幅,婴儿、小孩、少年、青年、中年、老年……
数十幅画组合在一起,每一幅画都是老人一生中的某一个状态。
“不是执念,而是一个人的诸多时间状态,叠加在了一起。”
“小伙子,怎么又回来了?”
“哦,我刚才说错了,以为是很多人组成了一个人,现在看清楚了,这幅画,是这个老人的一生。”
周玄说:“从婴儿到老年,被融进了一幅画里,画者很厉害。”
“你还说你不懂画画?实不相瞒,这幅画是我画的,知音很少,想不到你竟然看懂了。”
老人一幅相见恨晚的模样。
周玄打量了老人一阵后,暗说:原来是你这个糟老头子,好无聊,画这种东西!
有些先锋派画家,在艺术史的领域里,极受推崇,但落在普通人的眼里,就属于“闲着没事干”。
周玄就是个不懂艺术的普通人。
既然面前这位老人是个先锋派画家,周玄决定让他更先锋一点……
“对于画画,我就懂一点点皮毛,不过这幅画吧,从理念上还能更进一步。”
周玄想起了前世的抽象画。
前世做媒体,他写过抽象画的文章边查资料边写,那些画看上去都很抽象,但其中划分出来的流派特别多,
对于抽象画,他是一点不懂,但是,理论方面,倒是记得不少。
“怎么进一步?”
老人问周玄。
“你看啊,我把两个耳朵画出耳窝耳廓,在鼻子旁边,再画一个横过来的鼻子。”
“这就不叫画了。”
“也是画啊,你想想,两个耳朵有耳窝耳廓,你说这幅画,画的人是正面,还是侧面?
侧面能看见耳窝耳廓,但只能瞧见一个耳朵,正面能看见两个耳朵,但是看不见耳廓和耳窝。
两个鼻子,一个鼻子是正的,一个是横的,我们通常以鼻子的方向,来定画的方向,现在有俩互相垂直的鼻子,那你说这幅画的方向是哪一边?”
老人被问到了,
但他始终只觉得这是小聪明,
直到周玄说道:“纸面上同时出现了正面和侧面,是不是意味着纸面的空间被拓展了?
分不清楚方向,是不是意味着空间的方向被迷失?
这都是学问,老先生好好学。”
周玄的问题不是自己想的,涉及到“抽象艺术”中的哲学问题。
类似的问题,他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也不想去想明白太废脑细胞了,不如想想中午、晚上该吃点啥。
但老头这种先锋派画家,闲着没事干,就得给他上点强度,没事给他找点事干。
见到老头已经精神有点迷乱了,周玄很满意。
他不觉得是恶作剧,人家还得说谢谢呢。
“老先生,你先学着,我洗澡去了。”
“谢谢小兄弟指教。”
瞅瞅!先锋派就得这么治。
“不客气。”周玄大步朝澡堂走去。
画家则望着周玄渐行渐远的背影,沉吟着说道,
“他讲的好像是空间法则?周玄是傩神,傩神是命运天神啊,他为什么会对空间法则有见解?
似乎见解还很深,
妙,真妙。”
画家给骨老庙做完了《韩卢宋鹊》的壁画后,来大都会里放松放松,结果他瞧见一个年轻人,在看自己的画这副画,是画家送给古玲的。
而这个年轻人,画家还认识。
骨老的人,今天将周玄的画像送到了庙里。
画家便去与周玄攀谈。
这一谈,
竟然有收获。
画家回到了酒桌旁,怔怔入神,
“两个耳朵画出耳窝耳廓,鼻子画两个……”
在他重复这句话无数次之后,终于,他理解了周玄的“想法”,连声说道:“我想明白了,是空间在画里的叠加,与时间在画里叠加一样。”
他想通了关节之处,已经有些忘我,把酒桌旁当成了自己的书房,来回踱着步子,内心很是火热。
……
周玄开车回家,
车上,周玄问翠姐大都会好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