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坐?”周玄指了指蒲团。
树枝向下点了两下,算是回应,
周玄先原地观瞧了一阵,确认没有危险后,方才坐于蒲团上。
刚坐上去,周玄又瞧见血树变了模样一一树开花了,开出了血色迷人的花绽放的花朵里,黏著露水,血色的露水。
在几个瞬息之后,树开始结果,黄澄澄的果子,还有几分诱人。
但很快,周玄便不打算用“诱人”来形容果子了一一果子迅速长大,长成了婴儿的形状,他们的眼睛通红,一张嘴,尽是犬齿尖牙。
婴儿的背上生著一根红色脐带,脐带末端长在树上。
周玄这才反应过来,
这个诡异的空间,就是一个巨大的母宫。
收缩、膨胀的天空,同样为紫色且富有弹性的地面,是母宫的宫壁。
血树,便是母宫里的胎盘。
“很邪门的地方。”
周玄仰头又望了望天,天空在膨胀,成了淡紫色,而天空中布满了错综复杂的血丝,便是母宫宫壁里的血管!
母宫里的树,孕育著无数的婴儿一-
随著婴儿长大,六根没有长出果子的枝条,末端刺破了地面,蘸取了紫色的血迹,与婴儿的后背,刺著图案。
有些血迹里,周玄感觉到佛气盎然有两根枝条,蘸取了这种血液,分别刺出了一副“佛头”刺青、一副“高僧望月”的刺青。
有些血迹里,周玄只觉阴气森森有两根枝条,蘸取了该血液,刺出了一副“鬼手”刺青,一副“铜钱”刺青有的血迹里,周玄觉得既有阴气又有阳刚之气,枝条蘸取了该血液,刺出了一副“香炉”刺青,一副“眼睛”刺青。
三种血液,周玄靠感知力,将其成分了解得更加清楚,
佛气盎然之血,是高僧之血。
阴气森森的血迹,是尸体中尚且没有干涸的血。
那有阴气又有阳刚之气的血,是用阴人与神人的血交融在一起的血。
“枝条做刺青时的走笔,便是刺青专属走笔线路,刺青的颜料便需要那三种血,
血树展现的这六幅图,应该都是各有其妙用的刺青图案。”
血树在利用“刺青婴儿”的成长,教周玄如何去做刺青。
尤其是走笔,
一副刺青,需要扎刺皮肤数千下,但每一下该扎在什么地方,力度是深还是浅,每一道枝条做示范时的走笔动作,都深深印在周玄的脑海里。
他只用闭眼一想,便能将每个动作都细细回忆出来。
在那六幅图被枝条刺完之后,满树的婴儿迅速枯萎,身体干,成了一张张满是皱纹的皮子,血树的血色也开始暗淡了起来。
刺青图不可能只有六幅,
至少周玄便通过感知,见过刺青古族的灵蛇刺青,
“或许是我刺青的香火还没烧够,血树只引导了我六幅图。”
周玄又等了一会儿,血树再没有任何动静,他便掏出了洗冤,提灯新娘也从血树里走出,走进了周玄的身体里。
本第一页的字迹被划掉,
周玄再次钻出来石板。
掏出怀表看时间,指针指向了四点五十五分钟。
“是回到了过去,还是两个空间的时间流速不一样?”
周玄倾向于后者,
两次从“母宫”中出来,时间都过去了一些,第一次一分钟,第二次四分钟,时间还是在走动的,只是走得很慢。
“小师弟,这次看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黑漆漆的,不过那暗无天日的世界,似乎引导了我的神启秘境,让我悟出了一些刺青攒香火的方式。”周玄说道。
从明天开始,他就要正式做刺青了,古族也知道他第二个堂口是刺青恶鬼,
刺青的机缘已经寻到,自然无需隐瞒。
云子良一听周玄要走“刺青”堂口,登时便说:“你要做刺青啊,让你早点说你非藏著,关于刺青,我还能当你小半个老师呢。”
“老云,你懂刺青?”
“懂一点点。”
云子良笑著说:“怎么讲呢?我第一次寻龙之时,有个同行的伙伴,便是刺青师,只是那时候“刺青”这个堂口的名声挺好,远不像现在的过名声。”
“你第一次寻龙之时,是什么时候?”
“有五百年了吧,记不太清了。”
周玄、吕明坤:
“.
周玄吐槽道:“老云,丫画里头住五百年,不无聊吗?”
“无聊啊,要不然我见你们就亲热,聊天都不带累的。”
云子良很是坦然的说道。
刺青机缘寻到了,又没有完全寻到。
母宫血树指引的刺青,估计就是让周玄练练手,等香火烧多了,它才会指点更多图案。
所以,周玄没有封坑口,就让石板裸露著,他倒不怕有其余人进到石板下的母宫,他如果不是有提灯新娘,差点就成了血树的养料。
不怕血树就尽管进去。
提灯新娘是个极强大的执念,袁不语和周伶衣都认可过的,血树就算没有提灯新娘那么高明,从气质上来说,也不多让。
不是香火层次巨高的阴人、神人,奈何不了血树。
坑口虽然不封,云子良的画却被周玄带走了。
“老云,给你搬个家。”
打了一晚上的交道,周玄对老云有些信任了,画挂在老画斋里,万一进来个贼,不给老云偷走了!?
听到要搬家,云子良差点乐出了声:“赶紧给我搬喽,我一个人待著太他娘的无聊了。”
周玄卷了画,要跟云子良、吕明坤、小福子出门,才走两步,他忽然停了下来,说:“这屋子里的煞气,好像特别重,我站著都觉得冷。”
“你破了那道符,这屋里煞气没人镇了,自然极浓郁,这家店,是东市街里的聚阴之穴,煞气比其余屋店要浓郁数倍。”
云子良托著茶壶,喝著茶,说。
“那我要在这屋里养僵,岂不是事半功倍?”周玄说道。
“噗!”
云子良当场喷茶,但他是食味,喷出来的不是茶水,而是一团茶烟。
“你刚说啥?”
“养僵!”
“你小子怎么尽玩这种邪门东西?养僵?哦,对了,你学刺青,你便是阴人.不对.你不是纯阴人,你小子是!”
周玄:“
“老云,你不会又要说你寻龙之时,还有一个大做你的伙伴吧?别给我来那一套!”周玄说道。
“哎呀,寻龙天师走南闯北,知道的秘辛很多的,加上我岁数这么大,很多隐秘都瞒我不住。”
云子良心里有点得意,他觉得自己的“感应”,时隔多年却依然敏锐,挑中的人竟然是大。
“我看得出来,你拜过堂口,既然拜过,现在才学刺青,那必然是!要走九个堂口的。”
“你往后别给我乱散,见谁就说我是刺青恶鬼额-刺青师。””
周玄不太喜欢刺青恶鬼这个名字,太阴间了。
“你要到处乱散,我把你家都烧了。”
周玄拿画威胁完云子良,便往自己的店里走去,
一路上,周玄还问云子良,说:“那家店养僵到底行不行?!”
“行啊!就怕太行了。”
云子良说:“那家店的煞气,我怕养出个能悟天地之道的老僵来。”
“有那么邪门吗?”
“你可以养了试试
“我改天找个尸体,扔进去养养看,实在不行,我把你画重新挂回去,你帮我盯著场子。”
“跟那种阴东西打交道?那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我祖上是出过国师的。”
云子良又显摆他祖上阔过。
四人心情都挺好,走在半路上,却听见了隐隐的老人哭声传来。
周玄循著哭声瞧见一家店,店上挂了个招牌一一何记花圈店。
“哭的人是老何。”吕明坤说。
“我知道,就是那个向獠鬼告密,被拐子点名清算的老人。”
周玄叹了口气,这世道的乱事太多了,让拐子这么嚣张
“唉,养僵的材料这两天能自己长脚送上门来。”周玄想到这儿,心情更好了。
回了店,周玄将云子良的画,挂在了一楼店铺的墙上。
“你们能不能对我尊重一点?我,祖上,国师!好歹要有间体面的屋子吧?”
云子良很不满意自己的待遇。
“楼上就三间房,我们一人一间,哪有你的屋子,再说了,你一幅画讲究什么,挂哪儿不是挂!”
周玄又安慰道:“先凑合著吧,等生意做大了,盘了大屋,我给你挂一单间。”
“哼!”
云子良闹情绪,钻画里打鼾去了。
“老云这心态真硬,生气归生气,但不影响瞌睡。”
第二天一早,周玄便开了个“早会”,分配任务。
“我们店,开张在即,时间紧,任务重,我定了个初步计划,咱们按计划走。
店里还差牌匾,差些桌子椅子什么的,福子,你今天负责采购。”
小福子问道:“少爷,牌匾可以去打,但店叫什么名字?”
“净仪铺需要单独取名吗?就和花圈铺一样呗,什么何记、马记,咱们叫周记净仪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