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可怕的妖魔!”
宋延道:“那曹正敬还真是挺识时务的。”
曹正敬正是如今魏王。
皇后怒道:“他是个卑鄙小人,我看错他了!
他秘遣心腹,当街杀死了二皇子!
二皇子热血忠义,慷慨赴死,意欲以自身之死警醒北地群氓,让他们意识到皇权已去,妖魔当道!
可曹正敬这无耻小人,竟将这件事解释为了一件君臣不满上演的闹剧!
他亲手杀了心腹,为二皇子报了仇,然后自己登基。
他故作善举,令各地设粥铺米堂以使百姓不愿离城,又宣城外危险从而封锁各城。
畜北地苍生为猪狗,只为供那狐大奶奶口舌之欲。不当人子!无耻人奸!”
宋延想了想,问:“多尾是什么意思?”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皇后直接道:“尾巴越多越厉害,狐大奶奶有三条尾巴。”
宋延奇道:“最多九条?”
皇后道:“不知道,因为就只来了一个狐大奶奶,没有对比。”
宋延又问:“龙伯是什么意思?”
皇后道:“我隐约听说,那是一种神秘的特殊血脉。”
宋延问:“狐大奶奶有多大?”
皇后精准地把握到了他的意思,直接道:“没你大。”
宋延越发疑惑。
因为他穿越前,对“龙伯”两字是有印象的,那是神话中的一群巨人,身高三十丈,数足能达五山之地,钓六鳌而至山峦沉海。
所以他最初听到“多尾龙伯食人狐”的时候,以为这种妖狐很大很大很大。
皇后继续道:“但我听过我族散修的猜测,他说...狐妖小崽子们可能没有龙伯血,就狐大奶奶有。如此可见,龙伯血并不是先天传承之血,而是一种特殊的后天血脉。”
宋延陷入了沉默。
皇后主仆,他是真没捞错。
这些隐秘信息,让他明白了山海妖国的恐怖。
但很显然,三国在对方眼里可能就是个弹丸之地,平日里都没注意过,也就是魏王作死,为了国仇家恨,而去找了狐大奶奶,这才提醒了对方“这里还有个大食堂呢,快来吃饭呀”。
“引狼入室”都无法形容魏王去找狐大奶奶的行为了。
可,魏王又岂能提前知晓?
信息差一点儿,做出的判断就会天差地别,导致的结果也会截然不同。
宋延垂眸深思起来。
良久,忽的问出一句:“既然狐崽子那么多,又极擅幻术,你说...它们有没有可能...”
话音未落,皇后冷笑著看了他一眼,鄙夷道:“所以,你可以开始逃了。”
52.狐皮
傀儡宗皮影峰杂役房的出事率,其实并不低。
可没有正式弟子愿意夜间值守在那里。
一来是危险,需要时刻抵抗鬼物,动静很大,消耗不少;
二来是没必要。
那就是个人嫌狗弃的地方,鬼修都不屑于半夜去劫杀。
原因很简单:鬼修希望的不是死人,而是死修士,尤其是死大修士。
而这就需要一个安稳的健康成长的宗门。
鬼修恨不得保护傀儡宗的人才储备基地,又怎么会去杀戮?
然而,纵然如此,杂役房却还是会时常出事,被鬼物撞开门的事时有发生。
至于为什么把杂役房设在这种地方,原因也同样简单:减少了逃跑率,降低了看守成本。
夜里跑不了,且因守夜缘故会被消耗大量精力,再加上白天的制皮,人都被榨干了,哪还有精力去想逃跑的事?
所有人都已习以为常。
纵然在近十年前,宋延半夜开门杀人那事儿也都是不了了之。
更何况现在?
此间山峦,南北数千里,两个玄脉旋儿,一在纸人峰,一在煞地那浓如红玉的煞海里。
煞海中既然有了鬼修,有了赤霞鬼真人,有了双面鬼脸儿,那夜里鬼物猖獗,偶有出事,也在所难免。
所以,所有人都没有在意过“半夜死人”的事儿。
宋延本来也不在意。
可在听了苻皇后的信息后,他心底陡然生出了一种奇怪的警觉。
不!
不是警觉,而是一种莫名的激动和期盼。
这让他甚至有一种即将恋爱的心跳,伴随著患得患失的紧张。
‘既然有那么多狐崽子,既然那些狐崽子的血脉幻术极为可怕,既然修士才是那些狐崽子最好的食物,那......’
‘多尾龙伯食人狐的狐崽子,应该是品阶不低可却又不会过于强大的妖魔吧?’
...
...
“寿元的轻易获取”赋予了宋延极大的耐心,极稳健的作风和极强的行动力。
他开始“蹲点”,隔三差五便在夜里往杂役房跑一趟,远远儿躲在腥雾中的树影中,放开感知。
然一无所获。
十天...
二十天...
冬天都过去了,他还是一无所获。
初春小雨浇出了桃红杏白,漫山遍野五彩缤纷。
这一日,杂役房突然出事了。
这一次出事,是“连续破门”事件。
一整个晚上的功夫,杂役房竟然有三间悬空房同时被破门,内里六人有四个消失了,有两个则在屋中痴痴呆呆。
皮影峰主峰穿红衣的内门弟子来了,宋延作为南竹峰的大师兄自然去陪。
那内门弟子也不废话,直接抓了出事屋舍周边的杂役就开始搜魂,待到搜完又直接得出了“昨晚是多年难得一见的腥雾高峰期,有几个强大的鬼物撞开门”实属正常。
这番言辞,一瞬间解开了宋延多年前的疑惑。
他还记得那一天白天,他紧张地制皮,紧张地看著内门弟子到来探查“盛大柱,文二妞的死因”,可结果...却屁事儿没发生。
宋延顿时露出恍然之色,赞道:“原来如此,师兄高明。”
那内门弟子很满意他的恍然,笑笑著看向他道:“我知道你,文疏和金允甜的师弟,石师的记名弟子,未来的大皮师。”
宋延尴尬地挠了挠头,道:“师弟见识浅鄙,当面竟还不识得师兄,惭愧惭愧。”
两人又简短的寒暄了一阵,那内门弟子便欲将几个因搜魂而痴呆的杂役直接杀了,但旁边又一个弟子上前嘀咕了几句,便只杀了一半,然后全带著离去了。
这一次,宋延也明白了“死尸”和“痴呆杂役”于傀儡宗的作用。
生为杂役,痴呆了...会被送去“奇毒峰”试药;而死了...则会被送去“血尸峰”给新弟子练手制作血肉傀儡,极其邪恶残忍。
宋延目送这些内门弟子离去,轻轻叹了口气,看到周边杂役敬畏的目光与畏缩的姿势,摆了摆手道:“晚上都把门给顶好了,山下市坊有提神的粉末,实在不行就去买一瓶!别舍不得花贡献点,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他稍有些烦躁的离去。
但他...却并不认为昨晚的“连续破门”事件是意外。
就如他知道那一天的“破门”并不是鬼物,而是他。
...
...
当晚。
宋延蹲点。
无事发生。
...
第二天。
第三天。
还是无事。
第四天...
宋延依然耐心地前来,并未因为前几天无所收获而厌倦而怀疑,他把别人睡觉和修炼炉鼎的功夫用来了蹲点。
他蹲在腥雾的长草里,矮著身子看著远处。
一看,又是一夜。
...
...
时间一晃又是小半个月过去。
这一日,午夜,春雨迷离,糅杂著山风与腥雾在黑暗里狂舞。
一间间悬空房早早拉起了帘布,遮蔽了外面的视线,仅有缝隙出偶尔粘附腐烂皮骨,透入诡异的窥视。
盛过春是一名血气方刚的男杂役,也是两个多月前在《玄气引导术》中汲取功法成功的杂役,如今他对未来是充满了期待,大脸上时常挂著笑,就连眼睛中都藏著自得,制皮时也时常昂首,带著几分睥睨。
与他同居是一个叫阿花的漂亮女人。
阿花和之前的丘怜月一样,都是希望著能够通过“准弟子”而离开这个鬼地方的。
之前,她看过正式弟子来挑人,也曾尝试著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可惜...没被能选中带走。
她脸上挂著忧愁,以及...虚弱。
此时正是换班儿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