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重点头,甚至连医药费用都没问就答应了下来。
仝医生却是误会特派员了,特派员哪里会在乎耗材的性命,他在乎是那个“脸上长满骨面”的活着的邪祭。
他想:“这些捕头可都是跟那个邪祭战斗过的幸存者,哪怕残废了,也还是有活着的价值的。”
“呵”
“本来是因为犯错才被发配下来,没想到竟还能碰见如此稀罕的邪祭,这要是把活捉住,就不是我回不回去的问题了,而是我能连升几阶的问题喽。”
特派员习惯性的摩挲胸口的家徽,眼睛里闪烁精光,他原本还想打电话报告给家里,这会儿脑子一转又熄了这个念头。
给家里上报,虽然能得到支援,但功劳肯定要被分润出去,而且,事关一只活着的邪祭寄生,家里肯定无比重视,到时候我搞不好会直接沦落为听命的马前卒。
特派员在家里的地位不高不低,他也有想往上爬的野心,不甘心把这天大的功劳让给别人当嫁衣。
“但不上报,我行吗?”特派员脑子飞速转动,“按照遭受袭击的捕头的供述,暂且命名为假面的寄生邪祭,似乎还没有非常强横。”
虽然捕头们都很说的很惊恐,形容的很诡异危险,但落在见多识广的特派员耳中,他就觉得还行吧。
危险肯定是有的,毕竟是活着的寄生邪祭,但大概还只是幼生阶段,哪怕不靠家里的力量,特派员自觉还是有五成把握的。
“当然,如果不上报,就绝不能失败,否则事后被发现一定会被问责。”
“所以,我需要尽快追查到假面的下落,以及做好万全的抓捕准备。”
特派员心里有了决断,他抬眼了眼仝医生,又重重嘱咐道:“这批伤员都是治安英雄,一定要尽全力救治,另外,关于尸体的化验结果,医院要严格保密,谁问都不能说,明白吗?”
仝医生看着特派员肃杀的表情,面色凝重的点头。
特派员这才又看向李晌,说道:“王局不在了,正队长的名额还没定下来,那巡捕房就暂由你来代管。”
李晌立正敬礼:“是。”
特派员继续下令:“关于那个袭击的凶手,巡捕房上下都要封口,要严格保密,秘密调查,以最快的速度把他找出来,找到他我就撤掉你职务前的代管,找不到,我就把撤了。”
李晌鼻息都重了:“是,保证完成任务。”唔,月初啦,求波月票吧,据说月初不求月票,月底就会没票票,赶紧求一波。
第77章 父慈女孝,一家人就是要和和睦睦?(二合一大章节)
冯矩没死。
从麻醉中醒来已经是一天后了。
他睁开,目光怔怔的望着四周惨白的墙皮,他此刻的内心就和那些墙皮是一个颜色。
“我还活着,但是断了一臂成残废了?!!”
这是他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也是他苏醒过来,脑子里不断回荡的念头。
悔恨和恐惧像是无形的手攫住他的心脏,在一下下狠狠揉攥,让他胸腔憋闷,嗓子发堵,恨不得直接昏死过去,且永不会再醒来。
可惜,名为现实的噩梦是不允许任何人逃避的。
胸口缠着固定绷带,肩膀缠着纱布,上面还渗着血,麻药劲过去后的痛感刺激着神经,却不及他灵魂痛楚的万分之一。
王秀丽在床边守了一夜,脸色苍白眼睛红肿,正弯腰打扫地上洒了一地的饭。
她也想劝慰冯矩,但冯矩一个字听不进去,说多了便只惹他暴躁,但不能连饭也不吃啊,王秀丽心头快急死了。
王秀丽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女儿冯雨槐身上。
儿子冯睦,刚才已经一句话不对,便被冯矩红着眼睛吼走了。
走廊里现在好似还回荡着那句怒吼:“我是你老子,一辈子都是你老子,是不是觉得老子没了一条手就管教不了你了,我告诉冯睦,你这辈子都得听我的,不然你就给我滚出家里,还得把这些年花在你这个废物身上的养育费都还给我。”
冯睦从来不跟冯矩顶嘴,刚才也一样,只是淡淡点了下头,冲王秀丽打了个招呼,扭头就走了。
冯睦走后,病房里气压低的可怕。
“逆子,不孝子,废物,该死的东西。”冯矩越骂越愤怒,越愤怒越骂,似乎如此咒骂逆子,便能发泄掉他满腔的恐惧与悔恨。
我昨天,为什么要拦那个假面啊,我是被猪油蒙了心,贪功冒进才变成残废了!
冯雨槐低眉顺目坐在一旁,心里面满是忧虑。
好消息是,在她的祈祷下爹没死;坏消息是,爹变成残废了,以后不光帮不了我,可能会变成比哥哥更可怕的拖累?
他连冯睦都要管不住了,这可如何是好。
不不不,我不能这样想,爹虽然残废了,但他捕头的身份还在,巡捕房于情于理,都不可能立刻裁人的。
哪怕巡捕房的上官不是东西,真存着这种心思,也肯定得装段时间样子。
而且不止爹一个人残废,这回一次性可残了十几个,巡捕房上下都看着呢,再不济,爹也能拿笔抚恤金吧。
家里这些年肯定有点积蓄,再加上爹的抚恤金,还有冯睦每月交给家里的工资,我高中和大学的学费还是能凑出来的。
嗯,就是得缓和下爹和冯睦的关系了,以前爹肯定能压制住冯睦,但现在爹断了手,冯睦可未必还能像以前一样老实听话。
不能让爹再这般粗暴对待冯睦了,冯睦当焚化工的工资虽然不多,但我以后上学用钱的地方还多,能多一点是一点。
这个家,绝对不能散了!
冯雨槐不愧是天才,很快就捋清了惨淡的现状和未来,并极尽可能的在思索出路。
某种程度上而言,冯雨槐不光根骨优异,而且遇到事情,情绪调整的很快,思考也很冷静,方方面面客观说一句,都非常优秀。
冯矩把她视为全家的希望,把一家人的赌注都压在她身上,很难说,冯矩眼光有问题,他只是过于想当然的,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冯雨槐眼中含泪,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她双手握住冯矩仅剩一只的手,细声细语的安抚道:“爸,别生气了,你受伤了,再生气身子可就难养好了。”
冯矩还是非常宠溺这个女儿的,他看着乖女儿满脸的泪痕,理智微微恢复,他必须得坚强起来。
冯雨槐孝顺的宽慰:“爸,一条手臂丢了没事的,人还活着就好,我不是还在吗,只要有我在,全家人的希望就还在。”
听着女儿孝顺懂事的宽慰,冯矩心头的悔恨似乎都少了点,像是干涸的戈壁上流入了一股清泉。
他嗓子发干,嘶哑的回应道:“对,雨槐说的对,只要有你在,爸丢一条手臂也没事,以后还是好起来。”
冯雨槐点头:“所以,爸你以后不要那么凶冯睦了,说话对他稍微客气一点。”
冯矩火蹭的上来:“他就是个废物,是咱家的累赘,我辛苦养着他还不够,他还总逆着我的心思来,心里盘算各种小九九,他以为他跟你一样有才能啊,要不是我管住他,他可能早闯祸死外面了。”
冯雨槐借着擦眼泪遮掩眼里的烦躁,她好声劝道:“爸,冯睦也是家里人,一家人要和和气气的才能共渡难关啊。”
冯矩张了张嘴巴,王秀丽在旁边听的直抹眼泪。
冯雨槐从小就会说话,总能把她的心思藏在好听的话里,让人听着舒服,这也是冯距更宠溺偏爱她的原因。
冯雨槐:“爸,我才高一,等我上完大学出来还得几年咧,这中间我就算想,恐怕也很难帮到家里,还不是得靠你和我哥。”
“以前是爸你一个人撑着这个家,现在你这样了,就让冯睦替代你那只手,帮你一起撑着这家,撑几年,等我学出来就可以从你手里接过担子了。”
“爸,我知道你看不上冯睦,但家里往后可能会困难些,更是要同舟共济,心往一处使啊。”
冯矩脸上表情一阵阴晴变幻,似乎也醒悟了些什么。
他缓缓抽出手掌,粗糙的掌心盖在女儿头顶,冯雨槐贴心的把脑袋凑过去,就听冯矩长长叹出一口气:“是爹一时没转过弯儿来,雨槐你说的对,过后这几年,爹是应该对你哥态度好一点了。”
冯雨槐露出楚楚可怜的笑容:“爸你放心,熬过这几年,咱家一定能好,等我考上大学毕业了,一定能带咱家人都升去上城,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把爸你的胳膊给重新接上。”
听着女儿又孝顺,又有志气,冯矩心头宽慰,心头的对自己的悔恨还在,但更多的情绪已经转换成,自己绝不能倒下的坚毅。
就算是为了这个女儿,他也不能自暴自弃的倒在这里。
“把饭拿来,我饿了。”冯矩对王秀丽道。
王秀丽哎了声,赶忙抹掉眼泪,把打翻还剩一半的饭端到冯矩嘴边。
等冯矩在王秀丽的伺候下把饭吃完,冯雨槐才欲言又止道:“爸,我得赶回学校上课了,重点班的同学都很厉害,马上又临近月考,我得加倍努力,绝不能掉下普通班。”
“等下午放学我再来医院…..”
冯矩打断了冯雨槐的话,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你是咱家的希望,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这儿,放学后就不用来了,我有你妈伺候就行了。”
冯雨槐嘴巴嗫嚅,欲言又止。
冯矩似乎又想到些什么,补充了句:“听话,这样,你下个周末再来医院。”
冯雨槐不得不答应,然后离开病房,去卫生间洗掉脸上的泪痕,然后才不疾不徐出了医院往学校赶去。
病房内,冯矩欣慰的对王秀丽道:“还好咱家有雨槐,要是只有一个冯睦,我估计死了都阖不上眼。”
王秀丽张了张嘴,但看着丈夫断臂处染血的纱布,最终没替儿子说什么。
冯矩:“这样,过两天你回家见着冯睦,跟他讲,让他以后每月工资自己留一点就够了,大头都交给你来贴补家用。”
“他还是跟你亲近点,你去跟他要,好好说咱家以后的困难。”
王秀丽沉默三秒,点点头:“冯睦那焚化厂的工作,你不是要给他安排个别的吗?”
冯矩冷笑:“他爱在那干就在那干吧,我都这样了,哪还管得了他,这人情说不得以后用一个少一个,不能浪费在他身上了。”
不待王秀丽说话,冯矩又沉着张脸道:“听雨槐的意思,重点班压力不小,我这周得让人去巡捕房把我留存的功绩点都兑换了,尽早兑换出炼骨丹来,下周末给雨槐吃了。”
“省得过段时间,巡捕房不待见我这个残废,不认账了。”
“还有这事儿,你就不要跟那个不孝子絮叨了,知道吧。”
路上打上出租车,坐在后座照着小镜子补妆的冯雨槐,眉宇间还残留一抹对未来的忧愁,但被她高超的化妆技巧遮住了。
“爸叫我周末去医院,应该是让我去拿炼骨丹吧。”冯雨槐内心不免有些许得意。
相比较冯睦那个笨口拙舌的废物哥哥,她冯雨槐真心觉得自己是人美聪慧嘴甜的天才妹妹。
“难以想象,我跟冯睦竟然会是一个爹妈生出来的品种啊。”
“罢了,如果冯睦接下来几年,能把工资都上交给家里,以后专心跟爹一起供我吃喝上学,那我以后成了大人物,也不是不能稍微照顾一下他们。”
“省得将来有人说我不孝不念及亲情,哎,所以说,我为什么就不能直接出生在上城的富贵人家呢,那样我会成为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女。”
“哪里像现在,还要费尽心思的为了点学费生活费,撮合家里人搞好关系。”
“哎,天才美少女成长路上的烦恼,谁懂啊~”
出租车停在了校门口,一个身材壮硕脸上爆几颗青春痘的男生站在门口,举着手机张望。
见冯雨槐下车招手,连忙几步冲过来,替冯雨槐付了车费。
“杨拓谢谢你哦,我忘带钱包了,回头我会把钱还给你的。”冯雨槐一脸歉意与感谢的说道。
“不用不用,小事情。”杨拓挠挠脑袋,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话说你没有开通手机钱包吗,那样的话你就不用怕忘带钱包了。”
手机钱包在下城是个新潮玩意儿,可不是谁想开通就能开通的,需要手机钱包绑定的银行卡上,储蓄存款过了某条标准线才可以。
冯雨槐面色微僵,她虽然平时穿着打扮看起来很精致,实际上穿的都是普通牌子,只是她底子好,衣品穿搭好,跟杨拓这种一身昂贵名牌可不一样。
冯雨槐跟杨拓唯一一样的就是手腕上戴着的全息腕表,那是她升上重点班后,央求冯矩给她买的礼物。
冯雨槐心里有点羞怒,但面上则依旧言笑晏晏的模样,幽幽道:“我家里条件一般,怕是银行不会给我开通手机钱包呦。”
杨拓面色一僵,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犯蠢了。
他虽然很想一拍胸脯带冯雨槐明天就去开通手机钱包,但他的手机钱包绑定的是他妈的卡,他自己银行卡里虽然也有些零花钱,可也远远达不到开通的及格线。
再说真有那些钱,他也不可能让冯雨槐绑自己的卡啊,他只是有点馋冯雨槐身子,还没到完全失智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