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啸一跃而起,像个蛤蟆似的跳到摞起来最上面的狱警的胸口,接着他双腿下蹲,两条猿猴似的长手向下随意一摸,便摸到了一颗惊恐的发出“尖叫鸡”声的脑袋。
听着刺耳的“尖叫鸡”声,章啸脸上却露出陶醉的笑容,他微微扬起下巴,视线几乎与摄像头平齐。
他的声音低沉而狠厉,透出不容置疑的残忍:
“监控那头儿的,你们在看着吧,答应我们接下来的几个要求,不然,我就当着你们的面,一个一个摘掉他们的脑袋。”
话音刚落,章啸的身体急剧前倾,几乎将整张脸紧贴在摄像头上,瞬间,监控画面被他那狰狞的眼珠子完全占据。
那巨大的屏幕,足有一人高矮,此时却被一颗血色密布的眼球所填满,,那些粗壮如手臂般的血丝,犹如盘踞的脉络,在显示屏的的灯光下闪烁着人的红光。
坐在电脑前的技术狱警被这突如其来的“贴脸杀”骇的心跳狂跳,他的身子一晃,失去了平衡,连带着椅子一同向后倒去,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第一条,给兄弟们准备些人吃的饭菜,被你们喂了几年屎粑粑一样的浆糊,兄弟们都馋肉了,现在看见个人眼睛里都冒红光。”
“记住了,别打什么主意,往食物里掺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否则,哼……”
“第二条,拿些干净衣服进来,还有毛刷肥皂,玛德,兄弟们好不容易爬出粪坑,可得好好清洗一下,换身干净衣裳。”
“第三条,等兄弟们吃饱喝足,就给我把通道口那些机枪眼儿堵回墙里,不然,兄弟们就只能用他们当堵枪眼的沙包。”
“记住,他们现在还都活着,但若是过会儿他们都死了,那可都是你们害死的,哈哈哈哈哈”
“第四。”
公放声戛然而止,钱欢怒气冲冲的走到桌旁,两拳拍碎了桌子上的聒噪的喇叭,霎时,囚犯的声音便一个字都传不过来了。
谈判?不存在的!
钱欢心头已经有了决断:
“继续听囚犯在这大放厥词,既救不了里面的狱警,还会扰乱外面的人心。”
“我救不了里面的狱警,这百余名狱警的死,最后一定会被人赖在我头上,届时监狱系统上上下下一定都会对我很有意见,这是没办法的。”
“所以我不能再犹豫了,我只能一条道走到黑,用最酷烈的镇压血洗来挽回我的威严!”
能在突发情况中,在最恶劣的形势里,快速选择一条路,不论其正确与否,即刻坚定执行,这样的能力本身就超越了世界上九成以上的人。
从这个角度来看,钱欢之所以被冯睦选中推向台前,并非仅仅因为他身后的背景和能撬动的资源,他个人的才智和才能同样是非同寻常,堪称出类拔萃。
钱欢果断地按下话筒的开关,身体前俯,嘴唇几乎紧贴着话筒,愤怒的咆哮随着他唾沫星子一起爆发出来。
那咆哮声经过话筒,流淌过电线,瞬时传遍监狱数十个扩音喇叭,刹那间,整座监狱都笼罩在恐怖回音里:
“我是二监监狱长钱欢,对于这次囚犯暴动我非常痛苦,但是,二监绝不会向任何一个囚犯低头,监狱的秩序绝不允许受到挑衅,我对于暴动更是零容忍的态度。”
“绝不妥协,绝不谈判,唯有血洗!”
“用这些渣滓的鲜血和尸体来祭奠二监牺牲的同僚,我们会永远记得并怀念他们。”
整座监狱彻底陷入死寂之中,无论是囚犯还是狱警,无论他们身处镜头的焦点,还是躲藏在镜头之外,每一个人的面部表情都像是被时间定格,诡异的凝固住了。
钱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猛地张开嘴巴,仿佛一口将话筒都吞入进嘴里似的怒吼道:
“现在我下令全面攻击,一个不留!”
时间似乎还静止了一秒,大屏幕上那颗血色的眼球在收缩颤动,钱欢扭头凶狠无比的瞪着所有人,残忍道:
“我要把这颗眼珠子挖下来,泡在玻璃罐里,放在我的办公桌上慢慢欣赏。”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钱欢不容置疑的决心,他们一方面对钱欢的无情感到齿冷,但另一方面却也被监狱长的冷酷所慑服。
唯有冯睦始终一脸悲悯,他缓缓蹲下身子,扶起摔在地上技术狱警,冲着那张惊魂未定的面孔温声道:
“没事的,害怕不是你的错,那不过是身体应急保护的本能,不用觉得羞愧,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被所有人忽视,却被冯睦搀扶起来的技术狱警,脸色憋涨的通过,他沉默着对冯睦投去感激的目光。
冯睦冲他笑笑,然后立正站定,一脸肃然的对钱欢大声道:
“监狱长,我愿意替您取回那颗眼睛!”
第297章 我要他的命
此次突发的死监区的暴动,让钱欢心底无限感慨:
狱警们大都软弱不堪用,监区长们也都是口服心不服,心怀叵测。
光明集团送来的保镖则不识大体,一副死要钱的德性难以被自己驾驭。
平日里钱欢都能容忍,但今天大家全盘一对比,每个人的本质差别就好似都被无限放大,钱欢就彻底看明白了,这座二监里,究竟谁才是他真正可以信赖和倚重的…..自己人!
钱欢现在对冯睦真的是越看越满意,这可能就叫作危难关头方见人心吧。
若是冯睦的[血条诡眼]再进化进化,或许他就能窥见钱欢头顶对其他人的亲密指数都在直线暴跌,唯有对自己的亲密度在逆盘大涨。
监狱走廊内此刻传来密集的枪声,钱欢抬头望了眼大屏幕,就看见几个囚犯如同失了智商的野兽,歇斯底里的怪叫着冲上来,然后毫不意外的被密集的火力撕成了碎片。
一地烂肉和血雨混在一起,被列阵向前的靴子无情的踩在脚下。
也有囚犯在愤怒的对着监控怒吼,手里还甩着无骨狱警,可惜监控室内的喇叭已经碎成了一滩碎渣。
再也传不出“尖叫鸡”的嘶鸣,也听不见囚犯们悲愤欲绝的满口脏话了。
也有自恃武力悍勇的死囚,呲牙怪叫,一脚横踢,地上几个狱警当即胸膛凹陷,就像是被大力踢瘪的足球,接二连三的凌空飞出,在空中剧烈的旋转。
而其本人则纵身飞跃,单手一握电棍,棍梢在地上连点,整个人足不落地,身体怪异的蜷缩藏在了前方飞射的狱警之后。
砰砰砰砰砰,哒哒哒哒哒
鲜血与碎肉四溅,滂沱血雨中,死囚忽然展开身子从爆碎的尸体中杀出,人还在半空,手中电棍已捣射而出,如毒龙般点中前排持枪狱警的胸口。
嘎嘣一声,狱警胸前的防弹衣在电棍的冲击下凹裂,仿佛被重锤击中的脆弱瓷器,肋骨在一瞬间断裂了数根,口中喷出鲜血。
囚犯发出兴奋的怪啸,电棍横扫,四人并作一排的狱警被齐齐刮中腰肢,身体一起重重的砸向侧面的墙壁,并暴露出后面黑洞洞的枪口。
囚犯瞳孔暴缩,双脚落地刚要踩蹬,交织成网的金属弹雨如瀑般倾泻而至,呼吸之间,便将其打成了筛子。
摔在地上的狱警咳出几口血,又快速爬起,双双臂膀紧挨着重新列回阵里,只是从第一排撤退到了第二排。
脚步声“踏踏踏”踩着回音,如同死亡的鼓点,狱警排列的人墙正在缓慢却稳定的朝前迈步,朝着被夹在中间的血肉活物迫近。
那情景,就像是方方正正的馒头片,一层又一层的夹挤着中间的肉饼,在地上渗出越来越浓稠的酱汁。
李拔山伫立在人墙之中,他在第三排,和其他狱警四人一排不同,他单人成墙。
他身穿厚重的防爆重甲,手中不持枪械,而是左右各握一块巨大的防爆盾牌。
盾牌横举,便化作两块门板般横亘在走廊中央,几乎将通道完全封死。
偶尔,有不怕死的囚犯凭借各种手段突破前两排的金属风暴,有幸冲至他的面前,还来不及高兴,便会被他一盾牌,简简单单的拍翻在地,像是拍苍蝇一般,浑身骨骼碎个稀烂。
这已是李拔山刻意收敛了七成力道的结果,若非如此,那些“苍蝇”哪里还能保存一点点形状,早就被轰成蒸汽态的血雾了。
就这般,几次三番下来,李拔山身后的友方人墙,都有意或无意的稍慢了些脚步,拉开了与他的间距。
原本严整的人墙队列,排与排之间距始终保持在五米,步调一致地向前推进。
唯独第三排人墙之后,赫然出现了一段十米长的空隙。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当湿漉漉的红毯,开始宛若活物般蔓延爬上更多囚犯的脚背时,他们顿时集体似的崩溃了。
恐惧使他们集体变成了“尖叫鸡”嘶叫着,不顾一切地胡乱逃窜,然后下饺子似的,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跳入走廊侧边污秽的水牢里。
这使得人墙挤压的速度稍慢了点,因为队伍需要在路过每一间水牢时,将枪口穿过铁栅栏,将污秽的积水重新洗刷成统一的颜色。
王聪跟在最后几排,全程都没捞到开枪的机会,他贪婪的呼吸着空气里的血腥味儿,看着前方翻滚的水牢里溢出的血色,内心感到无比的肉痛。
他是多么的想替冯睦,也替他自己救下这些,犯了错误的“家人们”啊。
他们已经知道错了,已经乖乖的都跳回水牢里了,为什么还不能放过他们,监狱长,你真的是忒…..浪费粮食了啊。
王聪面色悲痛的从泥泞的红毯上走过,没有人注意他的裤腿缝儿里,有簌簌掉落的白灰落入到血泞里。
就在他一踩一抬之间,不断的掉落又收回,他裤腿尺码都隐隐变宽了。
……..
钱欢看着被血染红的监视屏幕,脸上的狞色都收敛了些,他看着主动申请要帮自己做事分忧的冯睦,沉声道:
“一个必死的囚犯,不需要你进去走一遭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交代你来办。”
“我要你帮我调查清楚,死监区囚犯暴动脱困的原因,就凭他们自己,是根本不可能逃出水牢的。”
“一定有人帮了他们,是他害死了那么多同僚,我要用他的命来祭奠和告慰他们。”
钱欢说话声很大,既像是在对冯睦所说,又像是在跟屋内所有人所说,更像是在跟…..地上的赵刑所说。
他的话语中不带一丝掩饰,眼神里透露出一种极为阴森的寒意,紧紧地锁定着赵刑。
后者现在也不跪在地上哭嚎了,而是站起身,瞪着血红的眼睛站在大屏幕前,面皮肌肉一抽一抽的。
只是不知屋内有没有人发现,他刚才跪着的位置,却根本不见那枚象征监区长的徽章。
此刻,那枚徽章正紧握在他的手心中,他的五指紧紧地将其攥住,以至于指关节都泛起了青筋,徽章边缘深深陷入肉里,印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那血痕像是一道新生的掌纹,恰好连接过事业线与生命线,把事业线延伸出了掌心,却把生命线从中一分为二……
第298章 撕破脸
钱欢的话音刚刚落下,他的手机铃声便响起来。
他心脏咯噔一沉,迅速拿起手机一扫,屏幕上显示的备注名是监狱系统的一把手。
钱欢的脸色当即变得无比阴沉,眼神不由自主地又瞥了眼赵刑,脑海中闪过了无数思绪。
随后,钱欢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镇定和自信,才缓缓接起了电话。
几乎没有给钱欢开口说话的机会,电话那头便传来劈头盖脸的呵斥。
电话里的呵斥充满了愤怒,哪怕钱欢已经提前把音量调的很低了,那声音依旧刺破听筒,隐隐约约的传入屋内众人的耳膜里。
钱欢手指死死攥捏住手机壳子,脸色难看到极点:
“您听我解释,死监区的暴动背后一定是内部有人动了手脚,不然…..”
呵斥声打断了钱欢的解释:
“我不听这些,你是二监的监狱长,二监出了任何问题你都难辞其咎,我现在只问你一个问题,死监区里死了多少狱警了,还有多少狱警活着?”
大屏幕上每一秒都在死人,水牢里溢出的血都快淤出屏幕了,钱欢又哪里分辨的清,那血里有多少是囚犯的,又有多少是被劫持的狱警的。
反正机枪洗地的声音就停歇过。
钱欢只能给出个模糊的答案:“有一半狱警牺牲了,还有一半被劫持了,但也凶多…..”
电话里的声音粗暴的打断了钱欢,怒气冲冲道:
“不要跟我说凶多吉少,你记住,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现在还剩下的狱警一个都不能死,全部都要给我活着救出来。
不然,你也不用跟我解释,你去跟那些牺牲的狱警家属解释,去跟执政府解释,去跟媒体记者解释。”
怒斥声回荡在屋子里,众人面色各异的打量观察着钱欢的神色。
只有赵刑背对着钱欢,眼睛依旧一眨不眨的看着大屏幕上的血腥,整个人的心神似乎都黏入进屏幕里,对外面一切的声音都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