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网膜不断变焦拉近,随着一阵风吹过,白雾逆着风吹拂过人形轮廓,露出了一张森白的,诡异的,没有五官的…..脸?!!
那金属似的声音正是从这脸后面传来:“改造体?我可从未说过我是啊。”
偷窥者瞳孔收缩,眼神警惕中带着一丝迷惘:“竟然整张脸被植入改造成这样了,还嘴硬不承认自己是改造体?”
他移动视线朝那张无面脸以下扫描。
是一根根扭曲状的骨刺从肩膀中钻透出来,盛开绽放宛若两片护卫住侧脸的荆棘密林。
密林以下是两排狰狞的肋骨,表面被炸的坑坑洼洼,中心更是凹了个裂口,但,诡异的是……
那裂口隐隐在蠕动,似血肉活物一般在肉眼可见的在生长复原。
偷窥者的面容凝固,惊愕无比:“植入体竟然在自我修复?”
偷窥者脑子很乱,眼前的一幕有点超乎他对改造体的认知了,倒像是另一种比改造体更彻底的…..改造?!!
“那种改造叫什么来着?”
偷窥者脑中警报狂响,他没见过那种改造,只是记忆中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可此刻却就是竟回想不起来了。
然后,他就听见那冷冰冰的金属声继续回荡在空气里:
“我和你不一样,我可不会随随便便把什么垃圾零件儿,都往身体里塞。”
“实话讲,我还挺喜欢人类的躯壳的,有种自然的韵律……”
偷窥者的喉咙干涩,有润滑的机油从嗓子里逆流而上,刺激着他的食道。
随着冰冷的金属声音,白雾彻底落散到地上,露出一双踩在地上的怪异骨爪,骨爪之上脚踝和膝盖长满环状的骨片,在黑暗中闪烁着凛冽的寒光。
偷窥者右眼瞳孔蓝光闪烁的要溢出眼眶了,他重新调整视距,看着眼前通体80%都被骨头覆盖,几乎未剩下多少血肉连接的人形怪物,嘴巴无意识的张大,好似能塞下一颗拳头。
金属质感的声音依旧在继续,依旧冷冰冰的,却多了一丝丝探讨真理的诡异:
“改造体看起来是血肉与机械的杂交,人不人鬼不鬼的,不符合我的审美,我一直认为,天然原装的才是生命最美丽的样子,你觉得呢?”
偷窥者瞪大了眼睛,眼前的这个非人怪物让他陷入了深深的震撼,记忆的碎片在他的脑海中缓缓拼凑起来。
他依稀记得,那是有一次跟随公司出差,参加了一个小型却规格不低的学术会议。
他当时在走廊里路过,无意中听到屋子里有个年轻的科学家正在阐述着他的理论。
他当时透过门缝往里窥了一眼,说话的男人很年轻,没什么名气,屋子里很多人也不认可他的理论,大都在驳斥他。
多年后,他再看见那个年轻科学家的脸是通过电视,对方已经摇身一变成六区的明星科学家了。
据说,最近还要来九区当作嘉宾,参加某个学术会议。
他当时在那个屋子里讲述的原话他记不清了,就记得大致的意思是:
植装不过是改造之路的起点,但是,这条路未来无论延伸多远,机械的改造都不可能做到彻底完美。
因为,这条路有一个致命的缺陷机械与血肉彼此互为异物,机械是死的,血肉是活的,死与生之间永远存在一条难以逾越的界限,无法被真正融合改造。
所以,最彻底,最完美的改造必须要从邪祭上寻找灵感!
偷窥者脑子有瞬间的恍惚,他连忙用牙齿咬破舌尖,口腔里弥漫的自己的血腥味儿,让他回过神来。
他右眼死死盯住眼前的非人怪物道,嘴唇颤抖,结巴道:“你…..你的确不是改造体!”
他停顿一下,只觉得颅内的cpu都要烧糊了,几乎要冒出烟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寒声道:“你连人都不是啊啊啊”
偷窥者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侮辱,他怒极反笑道:“你一个不是人的怪物,在这教育我,说我人不人鬼不鬼,你觉得合适吗?!!”
冯睦眼神变冷,他之所以跟对方废话,不是为了闲聊,他是在等待胸口的碎骨重新长好,而现在,他胸前的碎骨恢复的差不多了。
“我好心教育你生命的美丽,你却反过来诬蔑我不是人?”
冯睦的声音冷酷,他最厌恶别人诬蔑他的“人性”他狞笑一声:“不知好歹!”
上一句话的余音还在还在对面,可最后一个“歹”字却挟持恶风,扑面钻入偷窥者的耳蜗里。
“好快,比刚才快了近乎一倍,是因为完全显露出本体,力量和速度都得到彻底释放了吗?”
偷窥者骇然,只觉左眼一花,右眼捕捉的虚框堪堪捉到一串模糊的虚影。
这一次,那些虚影全部是令人心悸的纯白色,密密麻麻的骨刺层层叠加,让电子眼一刹那间都分辨不出来人物的形状了,更遑论锁定哪一个是真身了。
偷窥者耳朵一颤,面皮上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他不敢迟疑,连忙缩身塌腰,蓄势待发的右手横提,顺势捣向侧旁。
噗!
一声闷响,空气仿佛被重拳捣出一个凹陷,右侧那狰狞的白影瞬间被洞穿,如同泡沫一般脆弱,碎裂开来。
“你在看哪里啊,就是你这颗眼睛一闪一闪的说我不是人?”
那阴森的骨头假面几乎贴着他的脸颊,[假面]上散发出的寒意如同冬季的凛冽寒风,直钻他的鼻息。
那双阴森的眸子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恶毒而强烈的杀机,让偷窥者感到头皮似都要原地裂开了。
那眼神不是一个人类想要杀死另一个人类,而是某个恐怖的肉食怪物在贪婪的望着盘子里的……食物!!!
…….
第269章 你的血有点脏,但富含营养
唳!
又是那种尖锐的鹤鸣,突兀地响起在空气里。
一根骨指如同鬼魅般从偷窥者的眼前划过,带起一道淡淡的风声,似蜻蜓扇动翅膀无声的掠过。
鹤爪功第二式蜻蜓掠。
偷窥者迅速收回右臂,试图侧挡住这突如其来的攻击。
然而,他的手臂在接触到骨指的瞬间,仿佛被巨锤击中,被一股难以置信的巨力撞开。
他本能地反手一扣,紧紧抓住那根骨指,硬是将其从眼前一寸处拽开。
可还不待他松口气,他的视线中又出现了一抹颜色略显黯淡的骨指影子,它如同幻象般出现又消失,快得让人难以置信。
“又是假的?”
下一瞬,偷窥者面孔扭曲,右眼窝内传来的剧烈而空虚的痛感让他惨叫出声。
鲜血如同喷泉般从他的眼窝中涌出,溅满了他的脸颊,两根细长的红线从眼窝中扯拽出来,被拽断,直挺挺的戳出眼眶一截。
他的左眼恐惧地睁得大大的,瞳孔中映出了那消散的指影。
一颗晶莹剔透、宛如玻璃珠般的眼珠,悬停在半空中,保持着最后的定格。
随后,一声脆响,眼珠炸裂开来,碎片如同雨点般四散飞溅。
[你使用了鹤爪功,触发了破限技虚爪。]
[虚爪:若附骨之疽隐在你爪下的复制虚影,30%的概率触发,仅限鹤爪功时触发。]
[ps:虚爪的触发有0.3秒的延迟!]
冯睦的视网膜上实时掠过一行战斗播报,但偷窥者的视网膜上没有,所以,他的惨叫中掺杂着浓浓的不解和委屈。
他不明白啊,如果空气中那忽隐忽现的骨指是真的,那么自己手中紧紧抓住的那根,难道才是假的幻影吗?
冯睦并未给偷窥者解释的意思,他手指发力一拧,骨指关节自动旋转,狰狞的倒刺瞬间刺入偷窥者的掌心,一扯一转,大片的血肉皮肤被撕碎。
偷窥者吃痛撒手,右手掌鲜血淋漓,像是在绞肉机里攥了一把,露出了里面被改造成金属的铁手。
“这只骨指也是真的?都是真的!!!”偷窥者嘶哑着嗓音,左眼和右眼的两只电线死死盯向[假面]。
“你问我?”
冯睦根本不做回答,有些问题,死人不需要得到答案。
他冷笑一声:“长了眼睛,就是让你自己看的啊。”
冯睦冷笑间,脚下换位,方寸之间连续腾挪,绕着偷窥者转出一圈朦胧的白色虚影。
偷窥者头皮发炸,浑身汗毛根根竖起,失去了电子眼的动态捕捉能力,他仅剩下的一只肉眼根本无法分辨这些白影的真假与虚实。
“哦,抱歉,我忘了你只剩一只眼睛,看不大清,那就死在这里吧。”
不知道是不是幻听,偷窥者感觉环绕自己的声音,都恍似变成了十几道,而且随着那些白影越来越密,声音也在逐步增加,从一道变成了数十道合声。
“药人?呵,老朋友你这次可真的要害死我了。”
偷窥者心底惊惶,他不停的扭动脑袋来回张望,入眼所见全是白影,恍若整个世界都被白色的恐怖所笼罩。
无需依靠机械植入体的辅助,他身体上的每一个细胞,每一粒血肉中的毛孔,都能感受到空气中被不断压缩的,越来越浓郁的死亡气息。
“不是改造体,是邪祭,那说不定,还真是个上佳的药人,可惜,不是我吃药人,而是药人要吃我!!”
偷窥者意识到逃无可逃,躲无可躲,遂猛然深吸口气,鼻息之间尽是无孔不入的阴森杀机。
紧接着的一刹那,无数骨爪从四面八方伸向了他,简直像极是恐怖片里的画面。
一根骨爪快过一根,一根骨爪凶过一根,既是虚幻鬼影,又是真实幻影,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笼罩成剥皮扯骨的死亡旋风。
“呵,我死矣,但杀了我,你就永远别想知道是谁想害你了。”
偷窥者的喉咙中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他的全身筋肉贲张撑胀衣服,体内的电流超负荷过载,他断脚钢筋狠狠戳入地面,另一只脚发力蹬地。
霎时间,他以右脚为原地,似陀螺般旋转起来,两只手臂则舞做一团,上下翻飞的跟无数骨爪碰撞摩擦。
血肉泼溅,火花四射。
骨头与金属的碰撞,利爪和血肉的撕扯,足足连绵了2分钟,风声的呼啸才渐渐停歇。
偷窥者半身衣裳尽碎,布料碎片都被鲜血染红,落了一地。
他半个肩膀都不翼而飞,裸露出断截的骨头,骨头下面是延伸的钢筋,钢筋都被拗断了。
而他胸膛和背部则密密麻麻都是爪痕,皮开肉绽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肉,触目惊心,可以看见内里血肉模糊的内脏,都在顺着裂口往外淌血。
呼哧呼哧
双臂被拗断露出烧焦的电线,偷窥者脖子都被割断动弹不得,只能僵直的垂丧着脑袋,从肺部里传出破烂风箱被挤压的声音,嘴巴里一口口黑血和机油随着呼气往外喷涌。
森白的[假面]站在对面,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他,那外露的荆棘白骨已经被泼染成了斑驳的黑红色,如同夜幕里盛开的魔鬼之花。
“虽然不是很美丽,但生命力的确得到了加强啊。”[假面]下传来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下一瞬,那满骨的血水宛若被海绵吸走一样,汩汩的渗入进骨头里。
三两个呼吸,骨头自清洁一般,焕然一新,洁白如初。
偷窥者僵硬着脑袋,已经没有了多余的力气去表达任何情绪,他的眼神直勾勾地锁定着眼前的一切,嘴角勉强勾出绝望的惨笑,随即又喷出一口浓黑的血液。
他看着眼前的怪物,把全身的骨头收敛入人类的躯壳里,重新露出伪装成人型的血肉之躯。
然后,又缓缓蜕掉脸上的[假面],露出那张肆无忌惮暴露在空气里的人脸。
冯睦非常有礼貌的蹲下身子,眼神收敛了肉食者的贪婪与恐怖,充满温和的平视着他,很认真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