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些看似普通的短信背后,实际上隐藏着马斌精心布置传递的消息,他正通过这种方式向“上线假面”发送着隐秘消息。
在这条短信中,冯睦准确翻译出两则关键内容:
一则是针对李晌的交友计划正在紧张而有序地推进,目前进展得颇为顺利;另一条则是陈芽等人已于今晨从四号监狱顺利转移至二号监狱。
尽管冯睦与马斌目前并未面临任何暴露的风险,无需动用如此周密的手段,但他们深知,细节的完善并非一蹴而就,而是需要持之以恒的积累与养成。
也唯有如此,将来万一有人暴露,通讯都被监听,才有可能留下一条救命的信息传递渠道,而且正因此长久的隐蔽在日常广告短信里,才不会在某一天真正救命时而显得突兀惹人生疑。
“小师弟,你今晨又早早起床修炼了吗?”用餐时分,赵志新目光落在冯睦略显湿润的头发上,不由得轻轻叹息,问道。
冯睦轻轻点头,语气平静:“嗯,我这个人觉少。”
赵志新的心情似乎有些沉重,连碗中的饭菜都显得不再那么诱人。
他略作沉吟,然后用一种深沉的语调缓缓开口:“小师弟,师傅是否已经将[血肉始解真功]传授给你了?”
冯睦略感困惑,但还是应了一声“嗯”。
赵志新继续说道:“师傅曾提起,你与[血肉始解真功]极为契合,入门不久,竟然已经达到了二解态?”
此时,其他几位师兄的目光也纷纷投向冯睦,他们的眼神中虽然有些许惊异,但并没有太过强烈的震惊。
显然是或多或少都从师傅李龟蛇嘴里得知了一点,心里都做足了心理准备。
冯睦的目光轻轻掠过李龟蛇紧握着烟袋的手,心中暗自思忖,师傅大概是担心吓到师兄们,所以才没有透露他一日之内便达到二解态的事实。
冯睦遂保持着谦逊的态度,轻声回应道:“侥幸之下,得以二解态。”
然而,冯睦并未察觉,李龟蛇表面上看似随意地抽着烟枪,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态,实则内心早已掀起了波澜壮阔的震撼。
“乖乖滴个祖师爷们,老八这是一夜不见,就偷摸的三解态了啊,老夫当年是用了多久来着,好像是两个月还是三个月?……桀桀桀,而老八拢拜入门墙拢共才过去多久啊…..”
李龟蛇一边吞吐烟圈,一边费力的心算着,因为一只手要攥烟斗,所以只剩下一只手,所以算起数来略显困难,以至于,他的脚趾头也在布鞋内不自觉地屈伸,仿佛也在为这惊人的心算速度助力。
冯睦想了想,又谦虚的,发自内心的赞叹了一句:“不是我进展快,实在是[血肉始解真功]真乃无上神功也。”
赵志新嘴角抽了抽:“小师弟,咱们[融诡派]不兴正派那套虚头巴脑的玩意儿,咱们自家人,都清楚[血肉始解真功]就是门非常危险的邪功。”
冯睦眼中闪过一丝困惑,显然对赵志新的话感到不解。
赵志新见状,便耐心解释道:“咱们修炼这门充满风险的邪功,不惜以身犯险,图的还不是在武道上一日千里,迅速提升实力?既然已经能够一日千里,又何必对自己太过苛刻呢?”
他以一位阅尽千帆的过来人身份,轻轻拍了拍冯睦的肩膀,语气温和而深邃:“小师弟,咱们修炼这门邪功,图的的就是那份畅快淋漓。”
“就像沉迷于游戏一般,追求的是快速通关,跳过繁琐的练级,直接享受战斗的快感,体验成为强者的风光,尽情挥洒青春,享受无拘无束的生活。”
赵志新顿了顿,让冯睦有时间慢慢领悟他的话,接着继续说道:
“小师弟,何苦把自己逼得那么紧,连睡觉的时间都牺牲了?这样下去,你跟那些勤勤恳恳的正道弟子有何区别?那你修炼邪功的本意又在哪里呢?”
他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地做了总结:“修炼邪功的初衷,是为了让人生更加精彩,而不是让修炼本身占据了享受生活的时光,那样岂不是本末倒置?小师弟,你糊涂啊!”
冯睦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大悟的光芒,他不得不承认,赵志新的话确实有其道理。
这话搁到前世,估计能收获一大批拥趸吧,毕竟这话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赚钱是为了生活,尤其以不法手段获得财富后,当然是要花天酒地了,不然还要继续去沉迷赚钱嘛?
冯睦点了点头,诚恳地回应道:“师兄的教诲,我铭记在心。”
赵志新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眼中闪过一丝自豪,他轻轻瞥了其他师兄姐弟一眼,只见他们也都松了口气,仿佛肩上的重担轻了许多。
特别是红丫,她的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手中已经拿起手机,开始浏览最近热播的剧集,兴奋地将一部部心仪的作品加入播放列表,显然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在晚上享受一场电视剧的盛宴。
冯睦迅速地吃完饭,放下筷子,起身向袁西第发出邀请:“四师兄,要不要去切磋一下,活动活动筋骨?”
袁西第看了看自己早上才换上的、缠满纱布的拳头,虽然他确实喜欢挑战“铁人桩”,但并不意味着他愿意日复一日地进行这种高强度的训练。
然而,作为师兄,他不能在师弟面前示弱,于是他露出咧开嘴龇了龇牙,表情凶狠而凝重的起身跟随冯睦而去。
赵志新面色微微一僵,他看向冯睦,迟疑道:“小师弟,你才刚放下碗筷啊,你这是?”
冯睦脚步稍停,转身想了想,认真道:
“师兄师姐们,起步比我早,天赋比我高,修炼比我长,如今个个实力等级等远强于我。”
“而且诸位师兄师姐们,对生死看的也远比我豁达,自然能够纵情享受人生,我就不行了,我从小就很怕死。”
“自从修炼了[血肉始解真功],我总觉得自己像是站在了生命的倒计时上,生怕一觉醒来,生命便如花朵般绽放,盛开成咱们武馆的一株盆栽。”
“这种恐惧让我不得不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来修炼,只有这样,我的内心才能找到一丝安宁与安全感。”
冯睦轻轻叹息了一声,同时不忘对师兄师姐们表达自己的敬意和羡慕之情:
“我真心羡慕师兄师姐们,你们不仅拥有强大的实力,更有着坚韧不拔的心态。看着你们能够尽情享受人生,纵情于声色犬马之中,那份自在和洒脱,是我所向往的……”
他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自嘲:
“哎,而我就不一样了,我既愚钝又弱小,前途渺茫暗淡,所以就只能负重前行,砥砺修行,战战兢兢,夜不能寐了。”
“师兄师姐们,你们说,我如此如履薄冰的修炼,有朝一日,我能摆脱死亡的阴影,走到对岸吗?”
…….
第165章 星星,太阳与月亮,一盘大棋
冯睦跟袁西第离开了,早餐的氛围都略显凝固住。
赵志新嘴角肌肉抽搐,半天都没回过神来,他搞不清楚小师弟,到底听没听进去自己的话。
小师弟总不会是像那些正派人士一样,假装赞美,实则阴阳吧?
唔,应该不是,赵志新很确认小师弟的底色是黑的。
所以,小师弟是在真心赞美和羡慕,他听进自己的话了,只是可能起到了反效果?!!
赵志新叹了口气,求助似的看向李龟蛇,稍微抱怨道:“师傅,你老人家也不劝劝小师弟,他这样会带坏咱们[融诡派]的风气的。”
李龟蛇脚底抠着的指头一僵,算数顿时乱了,又得重来。
他没好气的瞪了赵志新一眼,又瞥了一眼众人,沉声道:“当年为师传尔等[血肉始解真功],的确有教导你们邪道的真谛,就是百无禁忌,无拘无束,及时行乐。”
李龟蛇长叹口气:“那是因为尔等天赋悟性都不够,实在难以将[血肉始解真功]修炼至大成圆满啊。”
他嘬口烟枪:“既然希望渺茫,那不如在有限的,倒计时的生命里,肆意挥霍,想干嘛便干嘛,如此才不枉费这门邪功,也不算白来这世界耍一遭啊。”
李龟蛇缓缓吐出一圈又一圈的烟圈,他的脸庞在烟雾中显得更加苍老而深邃:
“老大不一样,老大没有修炼本派邪功,所以寿数无虞。”
“其余诸人,嗯,甚至包括为师,脑袋上都时刻悬着个快速流逝的沙漏,咱们就算卯足了劲往里面填沙子,最终也只只能是越流越快,徒呼奈何的结局。”
李龟蛇能把[融诡派]一干弟子都教导出色,显然是懂得因材施教的道理,说出的实情虽不好听,但绝对直戳人心。
“跟你们的小师弟不一样,他非常契合[血肉始解真功],是本派数百年一遇的邪道天才,是真有可能将这门功法修炼至大成圆满的。”
李龟蛇轻轻敲落烟枪中的烟灰,抬起头,仰望着上城的巍峨巨大的屁股,仿佛在追忆往昔,脸上流露出淡淡的怀旧之情,声音带着几分深沉与感慨:
“我们如同天空中划过的流星,渴望在短暂的生命轨迹中绽放出最为耀眼的光芒,追求那一刹那的辉煌与灿烂。”
“但老八他,他不一样。他不愿仅仅成为一闪而逝的流星,他想成为的是亘古横空的太阳。”
赵志新等人的脸色微微一变,但这样的波动仅持续了短暂的一瞬间。随即,他们相互之间开起了玩笑,气氛随之变的轻松起来。
“看看,不是让别去问师傅嘛,你偏要问,结果怎么样?把咱们的脸面给丢得满地都是,碎得不能再碎了。”
“呵呵,我早就告诉你们了,师父以前对我们的那些教诲,不过是一些善意的谎言而已,你们竟然都信以为真了。看看,现在真相大白了吧?”
“我觉得师父并没有错,反正我觉得,做流星没什么不好,它虽然短暂但绚烂。反而是当太阳一直挂天上,太累了。”
几个师兄姐弟互相调侃打趣着,尽管他们中无人曾亲眼目睹过太阳的辉煌与流星的划过,对于这两个天体的认知,仅限于那些泛黄的古老文字记载和网络上流传的零星禁播视频片段。
赵志新瞥了眼师傅意味深长的眼神,心中莫名打了个激灵。
他深吸一口气,摸了摸脑袋,说道:“那咱们就都做好流星,在太阳升腾上空前,好好替太阳照亮前路的轨迹吧。”
一众师兄姐弟停止笑声,互相对视一眼,沉默的点点头,心中各自有了决定,然后起身散去。
红丫等大家离开后,才缓缓放下碗筷,朝师傅李龟蛇满脸希冀的说道:“师傅,咱们斗穹武馆啥时候能开去上城?”
李龟蛇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红丫,诧异道:“你以往不是觉得上城屁股太丑陋,觉得咱们趴窝儿在九区就挺好吗?”
红丫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九区是挺好的,但红丫也想上去看看星星到底长什么样子?”
李龟蛇不着急回答,他慢条斯理的从口袋里嘬出把烟叶子,揉碎放入烟斗里,然后,又深深吸了口,笑而不语。
红丫见师傅不回答,遂撇了撇嘴巴,哼了一声,掏出手机一边删除收藏的播单,一边往闺房走去。
红丫其实未对师傅说实话,她不单是想去上城看星星,她还想去看一眼月亮。
红丫曾经从遗迹区出来的某个拾荒者手里淘换到了一本页面泛黄的古书籍,封面书名都损毁了,只是能依稀辨认出出版时间是上个纪元的。
是本小说,故事也缺字少页不完整,红丫看了一遍就压箱底了。
但里面有一句话,她印象颇为深刻。
月亮也是一颗星星,但却是离太阳最近的那颗星星!
是的,红丫不仅想当星星,她还想当月亮,倒是无关乎爱情,她就是当久了小师妹,终于来了个比自己更小的小师弟,想多体验一下当师姐的威风。
小师弟想当太阳,那她红丫至不济也得是个月亮吧,不然,他师姐的威仪岂不荡然无存了。
师姐的威仪一部分来自于辈分,还有一部分得来自于拳头,缺一不可,别看红丫当师姐的时间不长,但她已经深有体会其中的艰辛了。
最重要的是,如果大家都去当溘然长逝的流星了,那只留小师弟一个人当太阳,岂不是很可怜?
此刻,红丫内心也做了一个决定,她深吸一口气,先回屋一拳捅碎了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随着啪嗒一声碎响,红丫脸色忽地一变:“糟糕,这次决心太重了,以至于忘了这笔记本电脑是我跟师兄借来的了!!!”
餐后的饭桌空荡荡的,只剩下李龟蛇和李拔山相对而坐,四周的气氛显得有些沉寂。
李龟蛇还在吞云吐雾,李拔山则从刚才起,自始至终便一句话未说,一直在低头干饭。
他今天吃饭的速度尤为的慢,这会儿才慢慢舔完最后一颗米粒。
李拔山缓缓放下饭桶,面色难得认真而严肃的看向李龟蛇,瓮声瓮气道:“师傅,你刚才不该讲那些话。”
李龟蛇眯了眯眼:“你是在责怪为师?”
李拔山面色不变,沉吟许久,才硬邦邦道:“我是师傅的弟子,所以我不会责怪师傅,但我也是师弟师妹们的大师兄,所以我很疑惑,师傅你要做什么?”
李龟蛇回避开大弟子灼灼有神的目光,这位他悉心培养的大弟子,看似愚钝,脑子也的确转不了太多弯,但直觉恐怖的惊人。
这一点,在过去的日子里,是李龟蛇最为欣赏和赞叹的。
然而此刻,这份直觉的敏锐却让李龟蛇感到些许头痛,因为这意味着他精心培养的大弟子,已经对他产生了怀疑,他无论做什么,都很难瞒过大弟子不讲道理的直觉。
他答非所问道:“你是否还记得,老八入门那天,牌匾意外坠落,摔在地上裂开的事情?”
李拔山点了点头,回忆道:“当然记得,那牌匾中竟然藏有一本秘籍。”
李龟蛇轻轻放下手中的烟枪,伴随着一声叹息,他说道:
“正是那本秘籍,名为[诡形魔功]。近日来,为师一直在参读研究,发现这门功法不光博大精深,它的深奥与邪异程度,也超乎为师的想象,堪称骇人听闻啊。”
李拔山不解:“弟子不懂。”
李龟蛇的眉头轻轻蹙起,他那通常带着几分滑稽的猴面此刻显露出三分狰狞之色,声音中带着一丝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