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没有责怪。
此后,他选择了在外闯荡两年,磨炼一二武艺后,进入了军伍。
却不想战事少有,军事废弛,升官皆是以关系钱财论之,他残存傲气未尽,不屑于此,加之家族财力也无法支撑,以至在其中蹉跎数年。
年近三十,不得已,娶了妻,生了子,后渐平稳,虽与初始时的天高志气不符,有些沉于平凡,但自感这般生活或也不错。
不料厄运远未结束。
战事忽起,围剿大寇,他见到了光芒,于是尽心尽力,战必先,攻必克,将武功提升至皮肉巅峰,依战功升为底层将领,更是对兵法有了长足进步,对未来满怀期望。
却没想到派系斗争残酷至斯,仅仅只是因为一中层将领的针对,他就被留下断后,九死一生。
想要返回,却打听到自己已成叛军!
惊怒之下,只能偷偷返回族中,在父母的叮嘱下将妻子孩子带走,连夜出逃。
依照本朝律法,一人叛军,全家连坐,但父亲有著功名在身,不受连累,也可以护住母亲,所以,他只带了妻子孩子离开。
结果半路上就被查到,妻子惨死,他自己带著孩子狼狈逃窜,跳入河中才侥幸活命。
此后,浑浑噩噩,若非还有孩子在,只怕已经跳河自尽,一路随走,恰逢灾乱四起,被一奴隶贩子抓住,一碗饭就让他带著带孩子将自身卖了。
他的人生,也是到了这一刻,才终于迎来了转机。
眼神恍惚。
魏叔敖从回忆中脱离,看著这明显的翻新坟墓,又记起了前段时间过来时,仅剩的几个族人的话语。
原来,他离开后,他的父母就被抓了,至于律法,简直就是玩笑,此后没过两天,就直接被斩。
而家族也因为他的事情,被受牵连,遭到打压,等到了大灾之时(三老会诡使战争),更是无力抵抗,家破人亡。
魏叔敖嘴唇颤抖,脸色狰狞,“一家之子,上不能护父母,下不能保妻子,更是连累家族受灾……”
旁边的魏青面色沉凝,关切的看著父亲。
“爹,娘,还有众位族人,今天,我就拿这些颗头颅祭奠你们!”
魏叔敖大吼一声,一众亲兵就将一群人押了过来。
这段日子,他除了回家以外,就是依照龙渊给的情报,抓了那两个人!
一文官,大腹便便,年约六七十岁,已是老朽,此刻正在惊呼大喊,“是谁?!究竟是谁?!”
“老夫与人为善,你究竟是谁,为何要这般对老夫?”
在他身后,是他的核心亲族、妻儿老小,大大小小约摸五六十人。
闻言,魏叔敖笑了,“确实,你我本应素不相识的,或者说,我识得你,你识不得我。”
“二十八年前,你向朝廷进言,说颍川郡之人品行不端,尽皆不可入朝为官,可还记否?”
二十八年前?!
老人一脸惊诧,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看著他这幅样子,魏叔敖又笑又哭,在人家眼里,根本没有他,更不记得他!
“不记得了,没关系,毕竟我那时不过一小人物。”
“所以……斩了吧。”
“不!不要!老夫记起来了!都是老夫的错!不要对老夫的家……”
噗嗤!
头颅飞起。
血液喷洒。
第一个斩的便是他。
随后,老老少少尽皆在哭喊中死亡。
眼见这血腥一幕,残存的魏氏族人瑟瑟发抖,看向魏叔敖的目光中更是充满恐惧。
而魏叔敖却全然不在乎,看向另一边。
那里还有一人,作将领打扮,年约五十余岁,筋骨境修为,却被两根血色弩箭贯穿,血流不止,现今更是被刺穿了琵琶骨,一路拖行而来,此刻正一脸血肉模糊的看著这一幕,眼神凝重。
他深知眼前人的恐怖,那奇异的可以贯穿他防御的弩箭,大庭广众之下抓他,郡尉见了却不敢追出来的旗帜,无一不是彰显了其深厚背景。
“我也与你有仇?”
魏叔敖扭回头来,看著他,“李将军,可还记得我?给你一点提示,我姓魏。”
练武之人的记性就是好,很快他就想了起来,眼神惊诧,“是你?!怎么可能!”
他不就是个小家族的人吗?不识抬举,早就失踪了,怎么可能会成了如今这幅好似大人物的样子!
魏叔敖笑了,满足的笑了,他摸著旁边魏青的肩膀,“青儿,今天,咱家的仇人,爹就终于全解决了,记住这一切都是谁给的,好好为家主效力,不要认为自己是干儿子就恃宠而骄,知道吗?”
一只默不作声的魏青用力点了点头。
说完。
没有理会还在求饶的李将军,他狠狠落下手掌。
噗嗤噗嗤!
血液喷溅。
大小人头落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刻,没有什么解决仇恨的矫情空虚,更没有冤冤相报何时了的虚伪。
有的只是大仇得报的畅快!
气血震荡间,魏叔敖心神灵光一闪。
某个困扰他多年的樊笼好似破裂。
某种奇异的震动随著他的心情与气血开始起伏波动!
第463章 军阵法 元慈山
魏叔敖脸色一变。
唤来一众亲兵,结圆阵,鼓荡气血。
以自身气血的震荡引领众人,这套震荡的规律他早已教导过自己的亲兵卫队了。
渐渐的,这一百人的气血频率开始与他相合,隐隐间,魏叔敖的气血居然在提升,朝著脏腑境的方向靠拢,而他的意志也在激荡中愈发高昂,甚至隐约感受到了自己麾下的些微情绪,并且越来越明显。
而百人的亲兵卫队也是气血流速加快,情绪略微变化,热血高昂起来。
“哈!”
伴随著魏叔敖的一声怒吼。
所有人身上,一股气血竟然从身上毛孔喷发而出,化与空气之中,染成一片血色。
下一瞬。
血色竟然化作了隐约的骷髅头形状,燃烧著熊熊血焰,狰狞恐怖。
那骷髅头似有著情绪变化,惊诧,沉思,了然。
过了五分钟后。
九十人神色萎靡,忽的有人瘫倒,陆陆续续倒了一大片,那燃烧血焰的狰狞骷髅头也随即逐步消散。
神色同样有些萎靡的魏叔敖从半空落了下来,脸上却满是喜悦,“成了!成了!”
“我终于成了!”
“天地之间万物皆有震动,当共振的那一刻,当会发生奇妙之事,同理,气血亦可同振!”
“只是单纯的共振还不行,此法居然还牵涉到了精神,需……”
还未说完。
魏青就忽的出言,“父亲大人!”
惊醒了沉浸在喜悦中的魏叔敖。
魏叔敖一怔,旋即反应过来,面容迅速恢复平静,“今日之事,万不可传于外人,否则尔等身家性命不保,可知否?”
一众亲兵皆是低头领命,能成为他这个将军亲兵的,自然都不是泛泛之辈,有脑子,而且也忠诚,在刚刚气血凝聚的时候,魏叔敖也感受到了他们心中的情绪,心中是相信他们的。
可是……
他看向了那十几个自己的亲族。
眼见他们惶惶的样子,叹了口气,“你们随我一同去天河,那里会给你们安排好的,不必留在这里了,不过,族地也不可就此废弃,我会遣人来专门修缮打理。”
“以后去了天河,我希望诸位族人能够奋发向上,尽力为家主做事,以求恩典,来日可光宗耀祖。”
不负族老所托。
最后这句,是他在心里对自己说的。
以往他只是为了尽自身家臣之责,以及回报陈诺恩情、为儿子考虑,现在?他要努力上进了,起码,得完成族老的心愿,让家族重立,名耀州郡。
身旁的魏青面色不变,但心中在想什么,却是他身边的父亲也不知的。
这时。
一阵啼哭忽的响起。
却是亲族中,有一按辈分是魏叔敖庶妹的妇女怀中婴孩受了惊吓,妇女有些惊慌,连忙安抚。
魏青走了过去,看著妇女怀中婴孩,水嫩可爱,而婴孩见了他,忽的不哭了,笑著伸出小手想要抓他。
魏青伸出了手,脸上露出笑容。
“他叫什么名字?”
“小,小儿……霍去疾。”
……
稍作歇息后,魏叔敖带著所有人离开了颍川郡,对那些试图攀附的家族丝毫不作理会。
至于那墓地和族地,也雇了人手打理看管,还在外面立了一支军旗,往来权贵皆退避三舍,贼匪无赖亦是丝毫不敢接触,久而久之,附近居然还成了一些民众的安生之地。
等魏叔敖带人回去时,五行军已然挑选完毕,共一千人,皆是皮肉巅峰的武者,其中筋骨境亦有十数人。
被陈诺分为两部,安扎在了陈府与天涯命阁之中。
魏叔敖刚回来,就直奔陈府求见陈诺。
身为将军、家臣,他直入前院,但中院书房所在却不是他能随便进的,过了一会儿,才有了陈诺的口令允许进入。
等魏叔敖来到书房之时。
陈诺正在书桌上奋笔疾书,书写著一些他有关前世的书籍,包括且不限于政治、思想、物理、化学、生物……
当然,有些东西还有待验证,但不妨碍陈诺先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