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浩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视线悄然落在轮椅上的那个人影上，脸上担忧之色一闪而逝
他脚下不停，迈着步子，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目光落在楚牧双眼紧闭呼吸匀称的脸庞上
钟离浩内心微松，转身从后面拿出一床被子轻轻盖了上去
楚牧感受到身上的动静，眼睛疲惫的睁开
钟离浩不经意间扫到那睁开的眼眸，脸上扬起惊喜的笑意
“师弟，你醒了啊”话音有些不好意思
“是不是师兄吵到你了？”
楚牧面色平静的摇了摇头，视线往门外扫过，嘴角轻微上扬，淡笑道：“没有，这段时间倒是睡了很久”
“好久没有这么舒服的睡过觉了”
“我听师姐她们说你去找药去了，不知四师兄今天是去找什么药材？”
钟离浩见自己这个五师弟表情温和，内心紧张的情绪稍缓
“白老让我去找六品丹药，冰魄寒骨丹所需的药材”
“他老人家说你的腿在救我们的大战中不知道遭受了什么重创，无论怎么都查不出病因”
“故而想试试这个丹药能不能让你恢复知觉”
“这样啊！”楚牧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伸手轻轻抚摸着毫无知觉的腿，陷入了沉思
钟离浩见此情形，愧疚之意涌上心头
牙关紧咬，站起身来，深深地鞠躬不起
只见他手掌微微勾勒，灵气涌动间，一张古朴的纸张凭空浮现
“师弟，你的恩情我无以为报”
“如果不是你，我都不敢想象后面会发生什么！”
说着，他将手中的古朴纸张递了过来
“我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了，哪怕你叫我去死，我都不会有丝毫怨言”
楚牧的视线落在纸张上“主仆契约”几个字上，眼中流露出几分动容之色，缓缓伸出手，将钟离浩轻轻扶起
“师兄，你不用这样”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这样反倒会让我心里更加难受”
声音传来，钟离浩嘴巴微张，顿时变得紧张无比，双手局促地交握在一起，连忙道歉：“是师兄的不是，让你为难了，我不该”
话音近半，楚牧笑着打断：“师兄放心，我到时候去圣地找找办法就是，暂时影响不大”
“还有我听师姐她们说了那个恶毒家伙怎么针对你的事儿”
“在我失控的印象里已经除掉了他，为你报了仇”
“你以后可以不用担心那家伙会再来找你麻烦了”
声音传来，前半句还好，后半句话音虽小，却让钟离浩猛地抬起头来，脸上满是复杂之色，嘴巴大张着，半晌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你把那人给杀了？”
只见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脸上表情不停变幻激动、高兴、愧疚，复杂到了极点
楚牧佯装眉头紧皱，惊疑道：“怎么你和白爷爷他们一样，都是这个表情”
“难不成像那种恶毒之人不该杀吗？”
“不不不！”，钟离浩双手摆动
“这人是该杀，但是”
“但是什么？”，楚牧抓住他的胳膊，眼睛带着审视，沉声道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见五师弟这个表情，钟离浩内心急转，这会儿才明白过来
原来他来那时就已经差不多快没了神智，仅仅是凭借想保护他们的心才撑着赶了过来，心下大为感动
表面强装镇定：“但是你怎么知道我们出事儿了”
“师兄是好奇这个，感觉有点儿不可思议，毕竟天一圣地和我们隔了那么远”
楚牧眼眸微眯，故作迟疑的来回盯了半天，这才不急不缓道：“在这之前，有人找上了我”
“称我是日月皇朝的皇子，然后把我回了皇朝禁地”
“并助我获得了老祖传承，正因如此，也获得了强大的力量”
“但在吸收老祖传承之时，我隐隐感知到你们有危险，便赶了过来”
“只可惜，中途能量突然暴动，致使我一时失了神智”
“不过好在你们没事儿，其它的我倒是不清楚”最后的话音带着庆幸
“日月皇朝！”，钟离浩瞳孔瞪大，惊愕出声
这种庞然大物，他们这种家族子弟自然听说过
之前有传言这个皇朝最鼎盛时期，一声令下中州五域、八荒四海莫敢不服
除非龟缩到黑暗之地，不然皆要向其朝拜
不过这都是传言，但哪怕没有传言的这么离谱
日月皇朝被妖域灭之前其威慑力都能覆盖住一个域，就连天一圣地都不敢在这种庞然大物面前造次
“嗯！”，楚牧平静的点头回应
钟离浩脸上露出恍然，偏过头去，眼眸阴晴不定
第135章 仙路断绝
难怪上一世的“楚牧”对妖域怨气这么重
还有在凌羽峰上的那些对话
突然，钟离浩像是想到什么，反手握住抓着他胳膊的手，急声道：“不死师弟，你继承老祖传承的时候有没有得到一些信息，比如比如记忆之类的！”
楚牧内心急转，表面不动声色：“师兄，你问这个干什么？”
钟离浩松开手掌，嘴机械般地张开又合上，在昏暗的房间内急促踱步，许久之后，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缓缓道出：“折磨我那人对我说，生而为棋，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我想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楚牧用力握住扶手，躺回轮椅上，大脑以百人的速度运转，刹那间，一句话在脑海中划过：这是帮他脱离苦海的机会
钟离浩在死寂般的沉默中等不到回应，刚一转头，就看见轮椅上的人儿低着头，脸上神色挣扎，似乎知道些什么一样
钟离浩见状身形一颤，猛地冲上前，双手紧紧抓住轮椅，呼吸急促道：“师弟，你知道什么对不对，你能不能告诉我”
“为什么无仇无怨那人却要来折磨我”
“为什么会说我生而为棋这种话”每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最深处艰难地挤出来一般
他的眼中满是祈求，见楚牧脸色纠结仍不开口，双膝一软
“扑通”跪地，声响如同重锤砸在地上，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开来
“师弟！”呼喊声中饱含着无尽的祈求
楚牧佯装变得焦急，双手连忙搀扶：“师兄，你别这样”
“你先起来，我告诉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钟离浩闻言这才站了起来，眼中满是想要知晓的渴望
楚牧呼出口气，低下头含糊不清道：“我从老祖传承那里确实知道了一些事情”
“你身上有一种东西，可以让你奇遇不断，悟性变高，但是这个东西有很多人觊觎它”
“只要拿到你身上的东西，他们就能变成和你一样”
“并且不停积累这种东西，便会变成绝世天才，修行途中没有瓶颈”
钟离浩瞳孔瞪大，疑惑道：“那是什么？”
“难不成这个东西我生来就有？”
楚牧思虑片刻，微微颔首，没有说出事实
“师弟，我生来就有的是什么？”
楚牧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我是炼化老祖传承，觉醒了皇族一脉的根骨才看到的”
“你身上的东西就像一团无形无色的气，缭绕盘旋在你身上”
“传承上说这种是可以被剥夺出来的”
“只要能让拥有者道心崩溃或者不再有修行的信念，这个气就会自行出来”
钟离浩嘴巴微张，满脸的不敢置信，抬手捂住胸膛，声音带着沙哑问道：“你是说，只要我身上有这股气，就还会有人来找我？”
“可这和我是谁的棋子有什么关联？究竟是谁给我这股气的？”
楚牧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迷茫的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也不清楚这气是怎么来的”
钟离浩声音更沙哑了几分，质疑道：“难不成你们这一族专门剥夺这气？”
楚牧抿着嘴再次摇头：“日月皇朝的皇室血脉都有这股气”
“据我从老祖传承中所知，这也是皇朝被灭的根源，有特别多的人都想要得到它，尤其是那些隐世不出的老怪物”
钟离浩内心巨震，没想到就连日月皇朝都保不住这股气，一时间只觉得双腿发软，嗓子干涩，眼神担忧：“师弟，那你身上岂不是”
“没有！”楚牧出声打断，眼眸中露出追忆之色，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
抓着扶手的手臂青筋暴起，咬着牙，声音低沉：“我身上没有这股气，老祖把我和哥哥秘密送走之后，便切断了这股气，将这气全部传送到了父皇身上”
“让他做诱饵保住了我们两兄弟”
“我从传承中看到了皇朝是如何被覆灭的”
“在传承的记忆里，妖域中有个黑袍人”
“他当着父皇的面，将所有皇室族人剥皮抽筋、夺魂炼魄”
“还让父皇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女被万妖凌辱致死……”
说到这儿，声音像是被什么哽住，牙齿紧紧咬着，像是痛的再也说不下去
“滴答……滴答……”，金黄色的鲜血顺着扶手缓缓滑落，轻轻拍打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空旷清澈入耳
钟离浩脸色剧变，瞳孔缩小，这种场景几乎和他上一世的遭遇一模一样，甚至更加惨烈
全身不由得一软直接跌倒在地上，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哀伤和震惊
难怪上一世和这一世的“楚牧”都这么想得到这个东西，原来他设计杀死不死师弟，是想了无牵挂没有软肋，吞噬这股气提升资质去报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