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萍萍相当热情好客,摆上了大桌的美食佳肴,色香味俱全。
就在几人坐下后不久,一个带着面具,穿着盔甲的男人走了进来。
“见过三殿下、院长。”
此人赫然是黑骑副统领荆戈。
当然,他现在还不叫荆戈,后来才被范闲赐名荆戈,现在应该叫荆无名,也可以叫荆将。
如果按照正常的剧情走向,在一次例行演练中,秦山一枪让荆戈严重毁容,荆戈出手自卫,然后生生挑死了秦山这个背景最深厚的军二代。
不过因为李承宗提前安排了人干预此事,让秦山留了一命。
至于荆戈,还是被打入了庆国死牢,但他留在家乡的亲人,李承宗派人保护了起来,秦家自然也就没有对荆戈的家人下手。
所以秦家和荆戈之间,如今倒也没有解不开的死仇。
荆戈行过礼,便将脸上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了真容。
长得挺帅的,可惜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看起来有些骇人。
“是你。”
秦山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见过秦将军。”
“拜你所赐,我早已不是什么将军了。”
秦山叹了口气,有些感慨道:“这么多年没见,我还以为你死了,陈院长好大的本事,连死囚都能救出来,还让你成为了监察院黑骑统领。”
“副的。”
秦山愣怔了一下,没好气道:“怎么,你现在是在向我这个废人炫耀吗?”
荆戈:“……”
他只是实话实说,绝对没有炫耀的意思。
一时间,场面有些尬住了。
陈萍萍看了眼自顾自吃菜喝酒的李承宗,见他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转头看向秦山,笑道:“秦大公子,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他这些年为我庆国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当年之事能否给我一个面子。”
“当年之事,我早就没放在心上了。”
秦山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冲动易怒的少年将军,在朝堂锻炼了这么多年,他已经深懂为官之道。
秦家虽不惧监察院,但陈萍萍都开口了,面子肯定是要给的。
而且就像秦山说的一样,过去这么多年,当年的恩怨早就放下了。
何况当年也不全怪荆戈,他自己也有错。
“我毁了你的容,你也废了我武功,咱们从此两不相欠,如何?当然,当年是我年少冲动,你若气不过要报仇,我随时奉陪。”
“我没说要报仇。”荆戈摇头道。
“一笔勾销?”秦山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一笔勾销。”
见两人谈妥,陈萍萍会心一笑,转头看向李承宗:“三殿下,你认为如何?”
“又不关我的事,我怎么认为不重要。”
李承宗好似主人一般,笑着招呼道:“吃饭啊,再不吃菜都凉了。”
听到这话,陈萍萍笑了,招呼秦山和荆戈坐下吃饭的同时,还给荆戈使了个眼色。
于是乎,荆戈二话没说,直接跪了下去,砰砰砰就是三个响头。
“多谢三殿下当年照顾我一家老小,三殿下大恩,我……”
李承宗打断道:“怎么,你要以身相许啊,我可不喜欢男人。”
荆戈:“……”
他也不喜欢男人好吗。
“行了,起来吧,当年之事,主要责任还是在秦山,你被打入死牢,便算划上了句号,毕竟你们两人私斗,是死是活都是活该。”
李承宗喝了口酒,淡淡道:“你要谢,就谢你们陈院长,是他救了你,也是他后来一直照顾你家眷,跟我关系不大。”
陈萍萍摇摇头,表示反对。
“他理当感谢殿下的,当年若非三殿下第一时间派人保护,恐怕……”
“陈院长,我秦山还没那么下作。”秦山不满的打断道。
事实上,秦山确实没派人对荆戈的家眷下手,是他爹秦业派的人,只不过遇见了李承宗的人,最后才放弃了报复。
“秦公子的为人,我自然是知道的,但作为父亲,总不免爱子心切。”
秦山沉默了。
“陈院长,没你这么当说客的。”
李承宗摇了摇头,淡淡的笑道:“若按你的意思,我舅舅曾打算杀了荆副统领的家眷,那荆副统领可就该去找我舅舅报仇了。”
“三殿下误会了,我绝无此意。”
“所以我才说你这个说客当的不行嘛。”
李承宗笑了一下,看着跪在地上有些懵逼的荆戈,淡淡道:“当然,荆副统领若真要找我舅舅报仇,我也不会拦着,到时大家各凭本事。”
“殿下,我绝无此意。”
“那就赶紧起来,吃饭。”
陈萍萍附和道:“对,吃饭吃饭……”
第85章 走了一条弯路
荆戈和秦山是比较有眼色的,看得出来陈萍萍有其他事和李承宗说。
于是吃过午饭之后,两人便前后脚借故离开了。
至于影子,人如其名,他就像陈萍萍的影子,有陈萍萍的地方,就会有影子。
可以说,陈萍萍能安然活到现在,影子有很大的功劳。
影子帮忙给李承宗倒了杯醒酒茶,顺势问道:“三殿下,你是大宗师?”
李承宗一愣,扭头看向陈萍萍。
“陈院长,你怎么猜到的?”
不是他看不起影子,以影子的脑子根本不可能猜到他是大宗师,只有陈萍萍才能想到。
没有否认?!
居然真的是大宗师!
虽然此前陈萍萍就说过,已经有心里准备,但影子依旧很震惊,哪怕带着面具,都能从他那双眼眸中看出来他的惊讶程度。
陈萍萍则淡然的解释道:“从各个方面推测出来的,此前京都爆发大宗师之战,都说是四顾剑来行刺,可四顾剑当时在东夷城剑庐,那么天下必然出现了第五位大宗师。这第五大宗师能让陛下和洪公公把名头安插在四顾剑身上,想来是亲近之人,想想陛下对三殿下的恩宠,云之澜又说三殿下是大宗师之下第一人,那么这第五位大宗师,便非三殿下莫属。”
陈萍萍喝了口茶,笑道:“当然,这都只是我的推测,我并没有实质的证据证明三殿下是大宗师,不过三殿下既然承认了,说明我的推测并没有错。”
话是这么说,可陈萍萍对于自己的判断有着偏执的自信,心中其实已经认定了李承宗就是大宗师。
偏执的人往往都会这样,他们坚信的并不是自己的观点,而是坚信自己始终是对的。
“不是还有一个五竹吗?”李承宗笑问道。
对于李承宗知道五竹,陈萍萍并不意外,笑道:“五竹那时在澹州,十八岁的大宗师,三殿下可谓前无古人了。”
“就连我娘都不信我是大宗师,当今天下,怕也就你陈萍萍敢想我是大宗师。”
“大胆设想,小心求证,推测出三殿下是大宗师并不难。”
李承宗笑了笑,“所以陈院长今日请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想问三殿下,洪四庠洪公公真的是大宗师吗?”
“我算是老洪的半个徒弟,你觉得呢?”
陈萍萍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李承宗,说道:“三殿下成就大宗师,顺势推出洪公公,一明一暗,像是陛下的作风,但一切都太顺理成章了,反而让人怀疑。”
不愧是陈萍萍,脑子转的就是快。
李承宗感叹了一句,笑道:“你心中已经有猜测,问我还有什么意义。”
陈萍萍松了口气,沉吟道:“看来洪公公的确不是大宗师,那他就不会是当年的凶手,宫里那位大宗师到底是谁呢?”
“陈院长是在问我?”
陈萍萍摇了摇头,“没有,三殿下能告诉我洪公公不是大宗师,我就已经很感谢了,不好再麻烦三殿下。”
看得出来,李承宗应该知道宫里那位神秘的大宗师,可有些事还是不要牵扯到这位三殿下为好,而且当年的事,还是要他自己调查出来才更有意义。
“陈院长是在想,当年策划太平别院一案之人,是宫里那位神秘的大宗师?”
陈萍萍没有否认,点头道:“当年太平别院一案,看似凶手都查到了,但我始终觉得那些人背后还有人,而且陛下应该知道,能让陛下都主动退让的,除了宫中那位神秘的大宗师,我实在想不到其他人。”
你怎么就没想过那些人背后就是老头子本人呢?
李承宗暗自摇了摇头,开口道:“陈院长,没有其他的事了吧,那我可走了。”
“殿下稍等。”
陈萍萍叫李承宗,直截了当道:“今日请三殿下前来,除了询问洪公公之事外,还有一事告诉三殿下,当年刺杀一案,是监察院一处发出的密令,朱格是长公主的人,殿下要调查当年之事,或许长公主知道一些。”
“你说这事儿啊,我昨日见过李云睿,我已经知道了。”
李承宗站起来,就要准备走。
“三殿下,你觉得我这陈园怎么样?”
“怎么,你要送我啊?”
李承宗开了句玩笑,看了眼外面,笑道:“陈园其实不错,你也算是有心了,天下不可能出现生而平等,人人如龙的情况,你这陈园之中,倒是颇有几分人人平等的意思,我个人是比较欣赏的,其他人可就未必了。”
陈萍萍顿时大笑道:“三殿下一眼就能看穿我这陈园的本质,看来三殿下确实和小姐是同一类人,只可惜,我也就只能在这陈园中自欺欺人而已。”
看得出来,陈萍萍是在追寻叶轻眉的脚步,可惜他毕竟不是叶轻眉,并不能真正理解叶轻眉的思想。
“人人平等的含义太复杂了,叶轻眉希望的人人平等是怎样的,我不了解,没有发言权,但是人生从来就没有公平,有些人生来就享受荣华富贵,比如我,有些人则生来穷困潦倒,这个世界天生就是不公平的,而且在我看来,叶轻眉所追求的人人生而平等,也不是像陈院长这般。”
李承宗摇了摇头,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天底下能做到陈院长这般,也已经很难得了。”
陈萍萍一愣,笑道:“殿下谬赞了。”
“不,我是真心夸你。”
这话并非假话,即便是他自己,实际上也早就习惯了古代封建社会的制度,最起码定王府的人叫他承宗,他是接受不了的。
陈萍萍没有纠结这个问题,问道:“听殿下的意思,似乎对小姐所追求的人人生而平等有所了解,不知殿下可否展开细说?”
“这种事没法细说,因为人人生而平等,本身就是不存在的,人人生而平等是一种认知,叶轻眉是想让天下所有人,起码是绝大部分人在意识形态上,认为我们所有人在人格上是平等的,并不存在三六九等之分,她想创造的是一个相对平等的社会环境,而不是像你的陈园,追寻绝对的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