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墨宇斐命令侍女们将自己搀扶起来,走到廊下,先是往四处看了看,接着竟直接跪在了地上,大声道:“黄天在上厚土在下,小子墨宇斐一向对荀先生尊敬有加,从来没有对荀先生起过别样的心思,也从未说过荀先生的坏话。”
看着墨宇斐在那里郑重的起誓,仿佛是在向某个人展示忠诚一样,墨宇斑顿时惊呆了。
在他的印象中,大哥一向都是目中无人,嚣张跋扈。自从练成泼墨诀第七重后,连父王都快要不放在眼里了。
没想到今日竟会为了自己的几句话而起誓,而且竟然以‘小子’自称。
城南的荒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位荀先生,到底是什么身份,对大哥做了什么?
墨宇斐发完誓后,还重重往地上磕了个头,这才起身,重新回到座位。
他之前受到刀芒重创,那刀芒上还有特制的毒素,若不是墨伊把孤竹国的那些灵丹妙药不住的往墨宇斐嘴里塞,他现在早已是命丧黄泉了。
现在只是磕了几个头,他便感到十分劳累。再度靠在侍女身上,不住的喘着粗气。
墨宇斑赔笑道:“大哥,方才小弟说错话了,您千万不要介意。”
“无妨。”墨宇斐摆摆手道:“只是以后这种话千万不要再说了。你自己怎么想的我管不着,但是千万不要算上我了。”
“是,是。”墨宇斑连连点头,装作漫不经心的语气道:“那天在城外,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哥不如给我讲一下,我也好瞻仰一下大哥斩杀细作的风采。”
墨宇斐微微一笑,淡淡道:“非是我不肯讲,只是父王有令,绝不能向任何人提起。大哥我也不得不听令啊。”
“好吧......”
墨宇斑心中郁闷。
他那天在大哥这里忍辱负重,假意讨好,为的就是撺掇大哥去找荀先生,盼望着两个起了冲突,让父王斥责。
却没想到,大哥竟稀里糊涂的和那荀先生一起斩杀了北戎来的细作,又立下一功。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大哥受到了濒死的重伤。
但是之后却又被救回来了,这让他心中极为遗憾。
这个计划,算是失败了。
现在看到大哥对荀先生的态度整个大转弯,更是让他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一定要想办法,了解到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行!’墨宇斑一边若无其事的饮酒,一边在心中暗暗想到。
......
“赵怀香,你以后必受千刀万剐而死!”
“赵怀香,死后永堕地狱,万世不得超生!”
“赵怀香,你身为燕人,却去当北戎的狗,祖宗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赵怀香,我入你母!”
“啊~”
“啊~”
“啊~”
锦绣城的监牢内。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和咒骂声不停地此起彼伏。
赵怀香听着监牢里传来的一句句咒骂他的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轻轻的啜着手壶中的清茶。
在他的面前,令支国的王子被五花大绑在架子上。
王子的一只眼眶已没了眼珠,鼻子被削掉,下颚伤口见骨,脸上密密麻麻的尽是伤痕。
他的四肢也是残缺不全,右手齐腕而断,左边干脆连小臂都没了。十根脚趾每一根都被碾碎,碎骨混合着血肉,不停地往下淌着鲜血。
只听赵怀香淡淡开口道:“你们令支国的实力倒也罢了。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上古异兽金丝神蚕。这是你们的福气,也是你们的祸根。
告诉我你们把它藏在了哪里,我会让你死的体面一点,免去这皮肉之苦。”
令支国王子将头往后一仰,咧开嘴,露出残缺不全的牙齿笑道:“免去皮肉之苦?哈哈!我受到了这么多的刑罚,你看我有求过饶吗?最惨的亡国之苦我都已经受了,这点苦又算什么?”
赵怀香听罢,叹口气道:“你确实是一条汉子,让老夫肃然起敬。可惜,这并没有什么用。”
说着,他摆了摆手,示意属下继续用刑。
“慢着。”令支国王子突然开口道。
“怎么,想通了?”
“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但你要先回答我的问题。”
“问吧。”
令支国王子盯着赵怀香的眼睛,沉声问道:“赵怀香,我真的很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你对北戎如此死心塌地。不惜双手沾染上同胞的鲜血,也要拼命讨好你的主子。真的是因为你的主子恩赏你做了驸马吗?
不过很可惜,就算做了驸马,也只是北戎养的一条狗而已。狗,就是狗。哪怕杀的人再多,再拼命的讨好。也逃不过被当做一条狗的事实。”
赵怀香的脸色瞬间阴冷下来,他站起身来,走到令支国王子身边,嘴角抽搐着,用一种极为阴冷的语气说道:“随便你怎么嘲弄。我承认,我是一条狗。但你不懂的是,北戎也是狗。他们所侍奉的主人一旦苏醒,将是人类的末日。
只有忍辱负重者,才能活下来,去延续人类的未来。我很佩服你的勇气,可你永远不懂我承担的是什么。最后问你一遍,金丝神蚕到底在哪里?”
令支国王子转过头来,用仅有的一只眼睛看着他,‘噗嗤’一笑道:“把贪生怕死,卑躬屈膝说的这么清丽脱俗的,你是头一个。”
一口老痰混合着血水,吐在了赵怀香的脸上。
赵怀香没有躲避,任由血痰顺着脸颊淌落,流过嘴唇,下巴,然后滴落在地上。
他面无表情道:“我说过,只有忍辱负重者,才能活下来。我能够做到,但显然,你做不到。”
说完这句话,他左手作掌,往令支国王子的腹中一戳,手腕旋转起来。
“啊~”
令支国王子发出惨烈的哀嚎。在这声哀嚎的激活下,整个监牢的咒骂声再次响了起来。
此时,一个护卫一路小跑而来,走到赵怀香身边,说道道:“大人,大汗召见。”
“何事?”赵怀香沉声问道。
护卫凑到赵怀香耳旁,轻声说道:“十八世子哈斯在孤竹城殒命。同他一起死的还有赫咖巴和那只异兽尚付。”
赵怀香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咯噔’一声,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第四十一章 乌顿大汗
锦绣城地处孤竹城东北八百余里,处于辽西走廊沃土之上。
这里以前是北疆最大王国辽国的首都。自从辽国被戎人彻底灭国后,戎人将自己的大本营一并迁到此地,成为了北戎的都城。
此城大概有四成的人类,绝大部分都是以奴隶的身份依附于戎人。而赵怀香则是这些人类中地位最高的一个。
他接到大汉召唤的命令,从监牢走出,来到城中心的王宫。
这里原本是辽宫,戎人几乎没有做什么改动,只把地上和墙上的血迹擦拭干净,便入住了。
经过重重守卫,进入大殿。刚一掀开围帘,便看到左右两侧各站着八条巨大的霜狼,对着赵怀香呲着牙,发出一阵阵低吼。
这些霜狼是老酋长乌顿江古的守卫和爱宠。每一匹都有着超越开脉境超品武者的实力。他们分别叫做天水,地水;天火,地火;天雷,地雷;天风,地风。代表着北戎的八支部队。
不管乌顿去往哪里,都会将他们带到身边。以防遇到什么猝不及防的刺杀。如果有什么重大的战役,他会将这八只畜生分配到各自的部队。
每一次赵怀香进入这个大殿的时候,都会直观的感受到这八条霜狼的敌意。但是戎人进来的时候,却从来都没有这种待遇。
赵怀香知道,这是老酋长在借着这些畜生对自己这种人类进行威慑。
饶是他早有思想准备,仍是被这八匹霜狼的气势所震,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肩膀。
老实讲,凭他的实力,或许能干掉其中一条。两条也能勉强抵挡,但是三条齐上,他必败无疑。
此时酋长乌顿蹲在大厅的角落里,正亲自为这八条霜狼搅拌着食料。
他穿着一身兽皮,头戴貂帽,皮肤枯皱黝黑,脸上沟壑纵横。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北戎老头。
但就是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老人,曾经以一己之力连灭人类三座城池。其麾下的天地八部在整个北疆横行无忌,将北戎的疆土扩大了数十倍不止。
“臣赵怀香参见大汗。愿大汗战无不胜,万寿无疆。北戎千秋万代,国祚永昌!”
“怀香啊,你来啦。先等一会儿,我把这些食料弄好。”乌顿朝赵怀香招招手道。
“是。”赵怀香身形笔直站在一旁,连一动都不敢妄动。
这个大厅原本是辽国上朝的大殿。如今被乌顿当成了狼舍。
地上铺着的都是用R类的背部做成的R皮,缝制成地毯,铺满整个大厅。
角落里放着几张R皮鼓,是平常用来训练霜狼的工具。
酒杯是用头骨做成,王座上面的兽皮也有R的皮毛作为装饰。
只听老酋长絮絮叨叨说着:“想当年寡人蛰伏于极北之地的密林之中,衣食无着,连吃一份香喷喷的米饭亦不可得。现如今,连寡人的畜生都能吃到米面了。何也?这可不是上天赏赐与我北戎的,这是我北戎用血和泪夺来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霜狼的食料配好,亲自拿盒子装了,一份一份的放在这八条霜狼面前。
还剩下一份,乌顿直接递给赵怀香道:“你还没吃饭吧,要吃吗?”
其他霜狼顿时怒目看着赵怀香,再次呲起牙来。
赵怀香不敢推辞,忙双手捧了,躬身道:“多谢大汗恩赐。”
“嗯,嗯。吃吧。这些可都是好东西”乌顿朝赵怀香摆了摆手道。
眼见赵怀香一阵狼吞虎咽的吞食,乌顿满意的点点头,坐到王座之上,沉声道:“今年是个收获之年啊。我们的疆土往南推进了一百里,西平草原被肃清,燕赵联军一败再败,直接躲进了关内。令支国也被咱们彻底剿灭。整个西平草原以北再无对手,当真是令人欣喜。”
赵怀香连忙放下食盒,跪在地上道:“这一切都全赖大汗雄才大略,威震四方。我天地八部兵威之盛,势不可挡!”
乌顿微笑道:“这里面,也有你赵怀香的功劳啊。”
“臣下哪有什么功劳?都是大汗指挥得当,属下尽心尽力而已。”
乌顿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道:“只可惜,今天传来一个消息,让我今年以来的好心情全部化为乌有。
我的第十八个儿子,被孤竹国给杀死了。”
赵怀香跪在地上,心中顿时一凛。
“听说,他去孤竹国之前,有找过你。骑走我的尚付,是你跟给他提的建议?”
“臣....万死!”
赵怀香将头埋得更低了。他知道此刻绝对不能解释,越解释,乌顿便会越震怒。
却听乌顿继续说道:“我不要你死。我北戎与燕赵联军今冬的大战开战在即,你死了,谁帮我去报仇?”
说着,他将一个用骨头做成的腰牌扔给赵怀香道:“带我一条霜狼去,天水部的人随你调遣。在春节前刺杀了孤竹城的国君墨伊,能做到吗?”
赵怀香连连点头道:“大汗,微臣还有一个暗哨在孤竹城。本来想等着覆灭孤竹城时用,现在正好起复。我一定会将墨伊的人头带来给您!”
“好。”乌顿点点头,眼睛微微眯起道:“我倒要看看藏在孤竹城的那个人,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
时光飞转,转眼已是冬至。
天街桥南,一大堆人聚在桥下,正津津有味地听着姜旭文在台上说书。
所有人都显得十分安静,只有姜旭文慷慨激昂的声音在桥洞里面回荡。
“镇元子安排了人参果会后,俱各欢喜。行者悟空这才谢了菩萨,又送三星转回了蓬莱仙岛。复回大殿中,镇元子却又安排蔬酒,与行者结为兄弟。这正是不打不成相识,两家合了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