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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良跟随着侍从的指引,很快便来到了上将军的书房。
廖庭发正等在那里,看到刘良到来,制止了他的行礼,先对管家说道:“老沈,去给刘都统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又接着对刘良开门见山道:“把那高人批注的册子拿出给我看下。”
刘良连忙将册子放在桌上,然后在管家的指引下来到一间偏房,将身上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下,然后换过一套干净的衣服。
回到书房时,只见廖庭发眉头紧锁,正在十分专注的看着那本册子,有时还会摆出几个招式验证一番。
刘良不敢打扰,站在一旁,过了良久,见廖庭发始终在钻研那本册子,似乎已经达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他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开口道:“廖将军,这位高人的批注,可有用?”
廖庭发回过神来,看向刘良,竟有些愣神,良久,才捋着胡须,慨然道:“何止是有用。这里面的批注蕴含着武学至理。见解之深刻,连我都有些受益匪浅。受这些见解的启发,我对于自身的功法,倒有了一层新的领悟。若你不在这里,我倒想闭关验证一番。”
听到堂堂上将军对这批注竟有如此高的评价,刘良不由得心中一震。不由自主走上前去,说道:“待卑职一观。”
“慢着!”
廖庭发将手一摆,拦在刘良面前,沉声问道:“你这套赤炎刀法,现在已达到了第几重的水准?”
刘良回答道:“启禀大人,末将愚钝,堪堪到了第四重。”
“第四重......”廖庭发沉吟着,又问道:“你父亲刘将军现在是在镇守杏山堡吧?他现在修到第几重了?”
刘良微微一愣,心中这和父亲有什么关系?回答道:“家父已在第七重上停滞了十三年的时间了。”
“嗯。”廖庭发点点头道:“以你现在第四重的修为,恐怕还无法理解这些批注中的玄妙,所以你现在还不适合轻易翻看。不过,这些批注对你的父亲大有裨益。或许,能助他突破第七重。”
刘良忙半跪在地上道:“如此,还请廖将军恩准,将这份册子誊抄一份。我连夜给我父亲送去!”
“这个不急。”廖庭发微微一笑,说道:“你放心,拿到这些批注,是你的功劳。我断然不会不让你们父子翻看。我们这就准备一下,明天一大早便进宫,面见君上。”
“面见君上?”
“是的。”廖庭发眉头一轩,沉声道:“我准备奏请君上,将这册子誊抄几分,分与那些修行赤炎刀法的将军们共同探讨学习!你献册有功,我会抽工夫亲自指导于你!”
“多谢大人抬爱!”刘良又惊又喜,干脆把另外一条腿也跪了下来。
第十六章 高人的踪迹
廖庭发从座位上离开,亲自将刘良搀扶起来,问道:“那位高人,还和你说了什么?”
“他跟我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嘱咐我,若是修炼其他功法有不解的地方,尽可以把册子拿来,向他老人家讨教。”
“好,好!”廖庭发连拍两下手,来回走了两步,显得十分激动:“想不到这位高人竟如此慷慨赐教,实乃孤竹国之福!”
他握住刘良的手道:“你接下来一定要和他搞好关系,让他在此地多待些日子,相助我孤竹。此事若成,我会保举你升任裨将军。”
刘良听到此话,心中又是一阵狂喜。他在都统任上已有数年,做梦都想升任将军。
虽然裨将军是最低等的将军,但只要能拿到这个身份,他才有底气去接触相国府的那位陆二小姐!
“多谢大人栽培!末将一定完成任务!”刘良再次拜谢廖庭发,心中打定主意,从此以后,那位高人便是自己的再生父母。
一定要牢牢的,坚定不移的,抱紧那位高人的大腿!
当下,廖庭发叫来几位书办,再加上刘良,几个人一起誊抄起来。
由于是在册子上做的批注,再加上姜旭文的字写得不算规整,因此有些地方略显污浊不清,有些地方又有些太过言简意赅。
廖庭发专门拿出一本空白的羊皮折子,将这些批注中有摸不准和不理解的地方,都写下来,交由刘良,让他届时再交给那位高人。
在誊写的过程中,刘良也在思考着这些批注的内容。但是越思考,他越觉得头昏脑涨,实在觉得这些批注简直是深奥之极。
再看廖庭发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他感受到了一股无法言说的压力。
“廖将军,要不两天后您随末将一起去见那位高人吧。我怕我实力太弱,实在是无法体会到他的意思。”刘良弱弱说道。
廖庭发摇了摇头,沉声道:“这位高人既然只愿意见你,在未得他允许的情况下,我贸然前去,恐怕会得罪于他。你且放轻松,不要有太大的压力。他既然愿意见你,是你福分,跟实力无关,你要好好把握才是。”
“好吧,末将勉力为之......”刘良只好点头道。
在廖庭发组织人连夜抄写高人的批注时,上将军府的管家老沈也在忙着为廖庭发进宫做准备。
上将军入宫,所需要的官服和轿撵等都不可少,还要提前准备饭菜。
他从书房退出来的时,在经过一个路边的侍卫时,突然缓步,然后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立刻通知老陈,已发现目标的踪迹。让他组织人手,对监门大都统刘良进行严密监视。”
那侍卫微微点了点头,步伐沉稳走出院子。
看着侍卫离开,老沈脸上露出一丝浅笑,随即一闪而逝。
上面给他的任务,是尽快挖出杀掉那头闻的神秘人身份。他原本以为还需要好一段时间才行,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线索了。
其实也属正常,孤竹国弹丸之地,任何人想要在这里有所动作,都必然会留下痕迹。
一旦锁定这位神秘人的踪迹,驸马赵怀香就会亲自降临,然后将这位神秘人斩杀。
一想到赵怀香那神乎其技的杀人术,老沈就情不自禁的露出微笑。
他曾跟随着招驸马进行过十几次的任务,多少个人类城池在他们这种奸细的运作下城破人亡。
从最初的夜难安寝到现在的麻木不仁。杀戮同胞这种事情,老沈已经是习惯了。他现在甚至还能从中体会到不少的乐趣。
他始终坚信,只要北戎和赵驸马盯上一座城池,那覆灭只是早晚的问题。从极北之地到这北疆走廊,北戎一路开疆扩土而来,纵横上千里,灭掉的数十个城池,死掉的无数亡魂都是最好的佐证。
孤竹城,当然也不例外。
......
自开始讲述观音奉旨上长安的这两天,姜旭文过得并不自在。
在这个世界,九州大荒,或许有佛教,但并未广泛传播。因此姜旭文解释起来十分费力,听客对他的讲述也有些不知所云。
加上这故事里面没有了孙悟空,一切都变得有些乏味起来。
姜旭文作为一名评书界的一名小学生,并没有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直接导致这两天以来,他拢共才收到三五两银子的打赏,这让他有些郁闷。
琼英公主应该不能日日出宫,只派了丫鬟来听,但这两天都没有再度打赏。反倒是之前对剧情满意的刘良这两日再也没有在评书摊前出现。
姜旭文估摸着这家伙可能去研究自己给他的那个册子去了。
对此姜旭文心中还颇有些歉意。其实他只是为了骗取刘良的功法而已,那册子上的那些批注,是他随手写就,在他看来并没有太多的研究价值。
或许有些地方太过笼统,反而会让刘良走入岔路。
如果有下一次的话,还是好好注解一番才是。
不管怎么说,评书事业暂时进入到了一个低谷。
但姜旭文并不太担心,他有足够的耐心。只要将这段内容快速的讲过去,等唐僧真正开始踏入去取经的内容时,故事才是真正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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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姜旭文在市集中忙碌说书的同时,护城河下的水渠被群众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人群的中心,两具尸体泡得鼓鼓囊囊的,被从水渠中打捞上来,散发着阵阵恶臭。
护城河这段路属城外的兴竹县该管。此时兴竹县的县丞带着一众捕快,已经尸体打捞出来,正在进行检查。
远处,上将军府的管家老沈站在河堤上,默默的关注着兴竹县衙的打捞过程。
他身边站着一些民众,一个身穿黑衣,头戴斗笠的男人漫不经心的靠近老沈,用极轻的语气道:“方才县衙的仵作得出结论,这两人是因为在护城河上互殴而亡,死了已经有快两日了。”
老沈面无表情,轻声问道:“他们有什么特别之处,需要亲自向我禀告?”
黑衣人轻声说道:“在那仵作检查之前,我已先行检查,发现他们身上残留有被摄心术控制过的痕迹,而且,手段极为高明。施展这种手段的,必定是一位高手。这孤竹城哪有那么多的高手?或许跟赵驸马想找的,是同一个人。”
“你确定?”老沈眉头一皱,道:“我已有一些别的线索,可不想在不相干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黑衣人冷笑一声,轻声道:“在下在摄心术上浸润几十年,不可能检查错。”
老沈沉吟了一会儿,终于点点头道:“好吧,这两个人生前的行动轨迹,我会派人进行彻查的。如果当真如此,算你一份功劳。”
黑衣人微微躬身,道:“多谢大人抬爱。”
他说完这些,神色自如的混进人群中,不动声色的往远处离去。
第十七章 镇国宝典和家传绝学
孤竹城王宫,勤政殿。
国主墨伊坐在御案前,桌上摆放着那本姜旭文所做的批注。
廖庭发带着刘良跪在殿前,默默等待着国主的吩咐。
墨伊看了半晌,皱起眉头,有些疑惑的望向刘良,沉声问道:“刘良,你这套刀法,应当是纯火行的功法吧?“
“是的,君上。”刘良回答道:“这是末将的家传刀法。我家祖居北边的熔城,自从被北戎屠城灭族后。赤炎刀法便只剩我家这一支传承了。”
“这就有点奇怪了。”墨伊接着道:“之前在赵家庄的现场,庭发你曾说过那位高人内力属水,和火行相冲,而且不善刀法。但是根据这本批注来看,这位高人简直就是赤炎刀法的行家。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刘良点头道:“听君上如此说,末将也十分疑惑。在下修行这赤炎刀法时,引入体内的火遇木即相,遇火即旺,遇土即休,遇金即囚,遇水即死。因此我引入体时,对场地的要求十分苛刻,一点水都不能有的。
但为什么,那位高人可以同时掌握水行和火行的功法,不怕走火入魔而亡?”
廖庭发沉声道:“微臣也考虑过这种问题。以微臣的猜想,这位高人或许根本没有学过赤炎刀法。”
“那他何以能对赤炎刀法理解的如此深刻?”墨伊有些不解道。
廖庭发微微一笑道:“这便是这位高人的过人之处了。末将猜测,他虽未修习赤炎刀法,但对于练的理解却已达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只须通过这本册子所描述的练方法,便能看出其不足之处。”
此话一出,墨伊和刘良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些震惊。
墨伊赞叹道:“会有这样的天才吗?从未有过实践却能写出如此鞭辟入里的理论?”
“君上见多识广,对于这种人应该有所耳闻。”廖庭发回答道:“在微臣的印象中,中原腹地就有一位这样的绝世高人。他号称五德老人,广习各路各派的武学宝典。不管遇到谁,都可以用对方的武功将其击败。被称作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刘良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颤声道:“这...这种人,岂不是神仙?”
廖庭发点点头道:“说是神仙,也不无不可。五德老人被称作千年一遇,平日只在老君山修行。只有当天下面临巨变之时才会降世,深切影响人族气运。”
三人互相看着,心中默默猜测着高人的身份来历,一起都沉默下来,屋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良久,墨伊才沉声开口道:“若这位高人真的是五德老人的话,孤反倒更加担忧起来。北戎之患可引不来这位高人,莫不是还有其他巨变,或许要给整个北疆带来灭顶之灾。”
“君尚不必忧虑。”廖庭发开解道:“此人不见得是五德老人。他远在老君山,受大周皇帝香火供奉,哪能随便驾临孤竹城。”
“说的也是。”墨伊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道:“孤这些天来被北戎扰乱心神,倒有些过分忧心了。”
他转过头,又问刘良道:“那位高人让你接下来再送功法,有界定送什么属性的吗?”
“没有!”刘良摇摇头道:“或许在那位高人看来,末将所擅长的也就只有火行了。”
墨伊沉吟了一会儿,沉声道:“那好。你接下来给他送两本,一本我孤竹国的镇国宝典:庚寅刀法。另外一本,便是我墨家的家传绝学之一:泼墨诀。如果那位高人能在这两本功法上提出独到见解,那我孤竹的王室宗亲,大小将军都能从中获益。”
廖庭发露踌躇之色,沉声道:“这两本功法,为我孤竹国的根本。贸然拿出,一旦为敌人所掠去,为祸不小。”
墨伊目光坚定,沉声道:“如今北戎愈发猖獗,局势显然已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熔城,代国和箕国都已被北戎灭亡。就连离我们不远的西平国去岁也在北戎的暴虐下灰飞烟灭。若是不能挡下北戎,届时国破民亡,要这些劳什子功法,又有何用?”
廖庭发和刘良相对一样,他们都品出了国君的担忧和慌急,竟开始不顾一切的病急乱投医起来。
刘良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更重了,他无可奈何,只得躬身说道:“末将领命,这就下去准备。”
说完这些,两个人躬身告退。
墨伊抚了抚额头,眼中露出疲惫的神色。
要知道,泼墨诀是墨氏一族的家传绝学,非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这样将其示人。
实在是形势已不容他考虑这些问题了。
前两天,他刚收到消息,燕国和赵国合力,与北戎主力在西边的台岭发生一场战斗。结果两国配合上出现纰漏,相互扯皮,以至于大败而回,竟被迫缩在长城以内闭关不出。
虽然不知道这场战斗具体是什么情况,但大国联军尚且如此,等北戎腾出手来,孤竹这样的弹丸之地根本就不够北戎塞牙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