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前途与未来,才是你真正需要考虑的东西,明白吗?”
“在这面前,不管是男女私情,还是兄弟情义,都还得往后稍稍。”
小六似懂非懂,追问:
“五哥是在劝我放弃,一心一意跟着大姐头修行吗?”
他所能想到的未来,便只有这般了。
本以为五哥会赞同自己,却不曾想五哥反而摇了摇头。
他凑近到小六的耳边,压低声音:
“六儿,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五哥是你,一定会去争取到林家夫婿的位置,用尽一切手段!”
“不为别的,就为她家的权势与地位!”
“是,或许你们感情很好,但一切的一切,都要建立在她不阻碍你修行的进度的前提下。”
“先前我们是苦于没有机会,可如今呢?”
老五点了点小六的胸口,意思是你我皆已成为或者将要成为修行者。
“林府就像一条藤蔓,你就是那个落崖的倒霉蛋,这个时候就该牢牢抓紧它,一步一步往上爬!爬到比所有人都要高的位置!”
也不知为何,小六看着五哥的神色,似是越来越森冷狰狞。
前面倒还像是在给自己提建议,但后面几句,总感觉怪怪的……
但不管如何,五哥给自己的建议,都是让自己去拼一把。
“若是连尝试都不去尝试,再见到林小姐,她也会对我很失望的吧?”
心中有了这个念头,便如燎原之火一般蔓延了开来,小六眼神越发坚定。
“来,五哥,我教你捉!”
……
谷雨城的某座客栈内。
五猖教五人围坐一桌。
先前几人已经探查得知,教内追查的那口黑棺,正是落入了林府之手,而今林府公开招婿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他们自然也早就知道了消息。
正愁该用什么办法渗透进林府呢,林府这就摆了一张答卷在众人面前。
“林府纳婿一事,你们都知晓了吧?”刀疤男子平静询问。
众人彼此眼神示意,却都没开口回答。
很显然,老大这问题一出,定是想挑个人去应聘了。
“没人说话,我就随便挑了?”
代号为狂的黑衣男子脸色一垮,果然如此。
说实话,这种事不比打打杀杀,操作麻烦的很,没有人愿意去做。
藏不住心事的狂,脸色落入刀疤男子的眼中。
“狂。”
“老大……”狂颤了颤身子。
“你不用去。”
“好……我去。”狂面露决绝之色,几息之后愣了愣神:“诶?”
刀疤男子摇了摇头。
这家伙,已经没救了。
果然,组织分配的每一个队员,都太符合他们的代号了。
猖狂猖狂,他也就真的只剩下狂,一点儿脑子都不带长的,要不是他战斗力真的十分强悍,自己早就向组织申请换人了。
刀疤男子自然也不敢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狂,给他非办砸了不可。
狷也不合适,这驭鬼道人心眼子多,且十斤肉有十一斤反骨。
思来想去,刀疤男子对着一个身形瘦削的黑衣男子询问:
“狸,你去吧?”
被点名的男子生有一副阴柔的白面小生面容,皮肤白皙却无血色,像极了病痨鬼。
可似乎有不少女子,十分钟爱这般模样的男子。
猖狸声音沙哑,答:
“是。”
第31章 林家葬礼
第二天,林府便开始敲锣打鼓。
在钞能力的加持下,林府的送殡队,畅行无阻地自林府行往城外,将一具与黑棺十分相似,却并不一致的黑棺,风风光光的葬入一名为白虎抱青龙的风水地势处。
小六……以及暗中的五猖教,均在关注着这场葬礼。
借了小六视角的顾流,以及五猖教众人,也都发现了,葬下去的那口黑棺乃是林府仿的,掩人耳目所用,真正恐怖的黑棺还藏在林府。
猖獗更是再次使出掌心眼,在林家老爷下葬之处反复翻看,确认那棺中并没有尸体,这才明白,林家所养的阴尸,大概率就是林大小姐的父亲。
葬礼办的尽善尽美,宾客络绎不绝,这边谈笑声不绝于耳。
而另一侧,身着孝服,头戴白绫的林颖儿,却是哭晕过去了好几次。
满堂宾客皆笑颜,这场隆重的葬礼,似乎只有她一个人是真的悲伤。
小六并未接到林府的邀请,毕竟这属于世家巩固关系的政治活动,他便只能独自一人,在林府外悄悄关注着里面的一切。
他不只一次见到了,林颖儿顶着哭红的双眼,还要赔着笑容面对那些往来的贵族宾客。
每每这个时候,他便会回想起两人初次见面的时刻。
“家父……家父重病缠身,恐怕时日无多了。”
“他老人家实在无法下床,只能由小女子前来招待几位了。”
“实不相瞒……这口楠木棺,正是家父为自己寻的。”
“生死不过人生常事……”
那时的她,笑容尚且发自内心,并非如今日这般硬挤出来,看起来远比现在坚强多了。
小六心中一阵阵的心疼。
代入到林颖儿的视角,他真的无法想象,那才不过及笄之年的弱小女子,是如何撑到现在的。
她远比自己更为强大。
小六默默离开,去了上次遇到卖柴的老伯那,卖木簪的摊子还在,那摊主却是好久未见了。
寻不到人,他便走遍了谷雨城的首饰铺,总算是买到了一只同样朴素,与先前那根木簪十分相似的簪子,又用重金买了一只紫檀木盒,将其装起。
他单纯的以为,林颖儿喜欢这样的木簪。
最后,寻了一个机会,给了林府的下人,说自己姓余,这是送给林颖儿的奠仪。
……
待宾客散尽后,林颖儿愤愤然扯下头上的白绫,气的浑身发抖,将摆好的酒桌一桌一桌全部掀翻,酒坛碗筷碎了一地。
而偌大林府,却未有一人敢上前阻拦。
因为唯一敢阻拦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嘴上一个个都说着来吊唁我父亲。”
“怎么个个眼睛都往我身上瞄!”
“就这么急不可耐地想要娶我吗?就算是装的,在我父亲灵位前掉几滴眼泪,也算有点良心吧!”
林颖儿歇斯底里,一个人在散场的葬礼上疯闹。
直到确实没气力了,这才无力地跪倒在地,掩面低声痛哭起来:
“父亲……您瞧瞧这些人……”
“他们是多么丑陋……孩儿,孩儿不想嫁给他们。”
“没有一个人在乎孩儿没了父亲,他们只想着要娶我,赘入林府,好接手父亲打下的偌大家业……”
“父亲,您若是能听见,可否还阳来帮帮孩儿……”
“孩儿好累,真的好累……孩儿要撑不住了……”
“孩儿好想你……”
哭到声音都嘶哑了,她反而冷静了下来,撑着地面站起了身。
“父亲……孩儿会不惜一切代价。”
见大小姐恢复正常,林安等了好一会儿,觉得还是该将下人送上来的东西交给大小姐,便抱着紫檀木盒上前。
“大小姐,这是那姓余的小子,送过来的奠仪。”
“丢了吧……等等,姓余?”
林颖儿愣了愣,总算是想起来一个身影。
她接过紫檀木盒,轻轻打开。
里面安静躺着一枚朴素淡雅的桃木簪子。
安静片刻后,林颖儿忽然苦涩地笑了起来,笑的十分难看,像是在哭:
“父亲,孩儿刚刚有一句话说错了。”
“不是所有人都不在乎孩儿没了父亲。”
“还有一个人……只可惜,孩儿没办法嫁给他了。”
林颖儿将那枚只值数个铜板的木簪好生收起,而价值不菲的紫檀木盒倒是被她随手丢弃。
“林安,取纸笔来。”
“大小姐?您这是……”
“我要书信一封。”
很快,林安便寻了纸笔墨来。
林颖儿提笔,于洁白宣纸上写下:
“余郎,数日未见,思君未绝……”
“……”
洋洋洒洒写满了一整张纸,她在最后署上自己的名字。
而后认真将纸折起,递给林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