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对于小六的缺席颇感遗憾,也表示等下次接到了去往谷雨城的镖物,一定会去探望小六。
“我藏了一坛好酒,等小五回来了再开!”
不过这一等,可实在等了好久。
菜冷了又热,热了又冷,众人的心情,也渐渐跟这腊月的天气一般。
大多都是被老二给吃了去,可老四也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再次询问:
“小五何时才回来?”
那坛珍藏的酒,什么时候才能开启?
一直到日薄西山,没了日照,气温也骤降了下来。
饶是生了火炉,也无法阻挡那刺骨的寒意。
老四不过一个凡人,虽然身强体健,可终究还是无法与自然的伟力相抗衡。
因为众人想要等到小五回来,所以老四的屋子门一直都开着,终究还是寒风比小五更认识路,不断地往屋内灌着。
他紧了紧身上的衣衫,不知是因为喝多了酒,还是因为冷,鼻尖稍微有些泛红,呵着白气,望着这几个还身着单衣的兄弟,不由得艳羡道:
“还是修行好,这大冬天的,都不怕冷。”
兄弟几人在这寒风刺骨的天气,也不用像自己一样,穿着厚厚的袄子。
老三呵呵一笑:
“连你二哥三哥都能走上这条路,你难不成还不行?”
老四闻言有些意动,却还是摇了摇头:
“修行有修行的好处,走镖有走镖的好处。”
“至少老婆孩子热炕头,弟弟我觉得这日子也过的很有盼头。”
“等我家娃懂事了,再做考虑吧。”
正如老四所说,当初有两条路摆在众人的面前,每一条路都有失有得,不过是各自的选择罢了。
既然踏上了修行路,注定将舍去很多。
此时此刻,也不知兄弟六人,究竟有多少人后悔了呢?
至少对老四来说,他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随着冬日的太阳落下,老四为众人准备的饭菜也很快凉了下去,热了几遍已经早早没了先前那般丰盛的模样,而是一片狼藉,老四的媳妇儿又给大家新做了些菜,只是等到这些菜也热的不成样子,几人依旧没能等到小五的到来。
一直到天幕渐渐变黑,老四这才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哎。”
“行吧,既然小五那个大忙人不着家,那我珍藏的那坛桃花酿,便没他的份了!”
他转身进了伙房,与伙房内的媳妇儿轻声交谈些什么。
陈金秀,老二,老三互相对视一眼,神色均不太自然。
尤其是老二和老三,齐齐望向大姐头陈金秀,他们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五不回来,几人总觉得气氛有些古怪。
尤其是老三,当初便是他将那封叫小五准时赴约的信送至林府山海司下属手中的,这下小五不回来,他的心底十分内疚。
会以为是不是自己没能亲手将信交到小五手上,他没有看见,这才害的弟兄们白等一天。
“头儿,小五他……”
陈金秀安抚了一下几人的情绪:
“小五他一定会来的。”
她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心里还是没底。
陈金秀回忆起来,上一次见到小五的时候,正是林喜人送了鬼烛过来,自己和老三借助鬼烛提升了一个小境界。
当时小五离开时脸上的神色,确实有些异样。
如今再细想起来,或许那是难掩失望的神色。
“莫非真是介怀此事?”
陈金秀觉得有些荒谬,因为她十分了解小五,他并非是小肚鸡肠之人,怎会因为一点修行资源而心生芥蒂?
当时自己考虑的是,小五身处山海司,得到的修行资源,一定比自己拿到的好上许多,所以便没有过多在意这一点。
毕竟当时陈金秀在使用鬼烛之前,也不知道那玩意儿竟然如此厉害,能硬生生拔高了自己与老三整整一个小境界啊。
其实,小五并没有离开永泽县,虽然已经下定决心不去赴约,但不知为何,他却始终无法向永泽县外迈出一步。
或许内心深处,也还是在向往着这次约定吧。
这可是弟兄几人,难得一见的见面机会。
或许自今日后,便不再有六人齐聚的时刻了。
其实陈金秀带着老二老三去了老四家中的时候,小五一直在暗中看着,也见到了他们为自己留下的空位,见到了他们不断地将冷掉的饭菜拿回伙房,不久后由老四的媳妇儿再次热气腾腾地端上来。
有好多个瞬间,他都几乎压抑不住现身的念头,可每每这个时刻,他的脑海中便会想起那一幕幕让自己寒心的画面。
比如现在,他便躲在夜色之中,遥遥望着即将散场的宴会。
心境开始摇晃。
“小五……”
陈金秀转头看向一直敞开着的大门,门外已经是茫茫夜色,却始终还未等到小五的现身。
事已至此,就连她也不得不承认,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恐怕小五确实是不会赴约了。
“嗯?”
可就在这个时刻,陈金秀突然察觉到一缕古怪的视线与气息。
她的眸子顷刻间凝起,向着小五藏身之处望去。
“被发现了!?”
小五心头一惊,方才自己不过是情绪出现了一丝波动,没能好好地屏蔽掉自己的气息,没想到大姐头竟然如此敏锐,一瞬间便发现了自己!
“走!”
他没有任何犹豫,头也不回地就选择掉头离开。
将体内的催动到极致。
“跑了?”
是谁?
陈金秀站起身,身形掠动,瞬息之间便已经出现在了屋外。
“头儿!?”
大姐头突然消失在面前,老三惊呼一声,向着屋外望去。
陈金秀的身影已经消失,只留下一句话:
“我很快就回来!”
她的脚程极快,虽然小五率先动身,可已经到达三境巅峰的她,掠空速度自然远远高于二境的小五。
小五也没想到陈金秀竟然会追出来,急忙将的运转提升到极致。
“小五,是你吗?”
身后传来陈金秀急切的问询声。
小五咬了咬牙,将指节捏的发白,紧紧闭上了眼,闷着头一路往前遁去。
他没有回应陈金秀的提问,反倒是让她越发坚信自己的判断。
知晓老四会在今日设宴宴请众人的,唯有小五。
那么远处那道以极快速度远遁的身影,便一定是他了!
陈金秀也加快了自己的脚步,一边缩短着距离,一边追问:
“小五,既然已经回了永泽县,为何不现身见人?”
“可是姐做了什么恶了你的坏事?”
奈何无论陈金秀怎么呼唤,那道身影都未曾有任何减速的意思。
短短时间内,两人已经你追我赶,出了永泽县数里之远。
陈金秀不断压缩距离,同时出声道:
“我们去见了小玉,与她诉说了你当了行官之事,她很为你骄傲。”
“你们的订婚宴黄了,但她没有记恨你,她说只要你回来,一样愿意嫁给你。”
听到小玉二字,前方那道身影终于颤了颤。
果然,那就是小五!
“小五!”
“为何不敢见我?”
确认了对方的身份,陈金秀也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
而这只起到了适得其反的作用。
听到小玉的名字后,小五面露痛苦之色,可很快,便转为决绝。
他依旧未发一言,只留给陈金秀一个背影。
“既然你不愿见我,那我便绑了你回去!”
陈金秀也动了肝火,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弄清小五性情大变的缘由。
她的速度极快,已经将两人的距离缩短到百丈以内,恐怕再过数十息,便该能抓住小五了。
小五满头大汗,紧咬着牙。
心中却满是不甘。
凭什么,凭什么自己已经那么努力了,加入了山海司,攀上了羽忧的大腿,在山海司兢兢业业,修行努力刻苦。
为什么大姐头的实力还是飙升的如此之快!
而这个时刻,陈金秀使用鬼烛提升了境界的画面,又再次浮现在小五的脑海之中。
“啊!!!”
他发出一声怒吼,从怀中取出一枚黄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