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山巅极速奔驰了一段距离之后，温良恭忍不住回头看去，瞳孔骤缩成针尖大小。
那东西，如影随形，且随着时间推移，两者的距离正在极速缩短。
不行，不能再跑，一旦被追上，会发生极其恐怖的事情。
心中有了决断的温良恭不再有任何犹豫，当即停下脚步，拎着镔铁棍拧身侧转，一身凶猛法力带着一往无前之势疯狂灌注进镔铁棍之中。
第416章 魔佛
镔铁棍瞬时间迸发深邃乌光，拉扯出数十米长棍影，亦如逆流瀑布而上，重重痛击在那头所谓的鬼物脑袋上。
当啷！
一声金铁交鸣之音巨响，如爆发出那洪钟大吕，迸发出如群山震爆，似星辰坠地之势的恐怖震动。
连带着周围的灰色雾霭云气都被肉眼清晰可见的劲气驱散，如海浪一般滚滚倒卷。
温良恭瞳孔微震，便见这头干尸般模样的鬼物，脑袋出现一个明显被镔铁棍痛击之后的凹陷，随后踉踉跄跄倒退数步。
干尸张开黑洞洞的嘴巴，似无声咆哮嘶吼一番，就看到这头干尸身上冒出腾腾黑气。
“这是……”
温良恭神色略微发生些许变化，这腾腾黑气，其中的力量相当熟悉，总觉得有些像是佛门的佛力。
他默不作声地撇头看了眼一旁正如无头苍蝇原地转悠，瞪大眼睛想要努力看清楚周围环境的孙离。
这一瞬间他想了很多，蓦地想起当初乾清曾说过，此地乃函谷关。
上古神话时期，曾有太上圣人化身老子骑青牛西出函谷关，留下一卷得道经之后便化胡为佛，至此消失无踪。
旋即，异域天幕撕裂这一方天地空间，几乎瞬间冲破函谷关，魔气遮天蔽日，几乎顷刻便将仙界毁于一旦，危难之际。
元始圣人出手驱赶魔气，将其拒于函谷关外，最后拢聚无量量星辰大日，以圣人身躯铸造虚空长城，直至今日。
孙离语气略显惊慌喊道：“长青道友，那雾气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如今两眼摸瞎，周围除了浓郁的灰色雾霭气流环绕之外，就只能看到棍影和黑影在雾气之中翻涌扭曲。
随后便看到温良恭从雾气之中飞驰而出，卷起道道云气。
他满脸凝重的看了孙离一眼，旋即一把拖起对方的尾巴，大步流星，以小神通神行之术催动间，便如化虹之术瞬息间消失在山巅。
重新重回山巅之后，温良恭随手将孙离甩在地上。
孙离呲牙咧嘴的摸着自己的尾巴道：“你也太粗鲁了吧，这尾巴在我们心猿一族中可是有大用处的！”
温良恭没有理会孙离的叫唤，只是目光扫了眼周围，属于天仙等阶的神识此时此刻终于透体而出，扩散至周围百米之内。
确定再无任何诡异之后，这才面色平淡道。
“孙离道友，想必你应当知道我为何会救你吧？”
孙离闻言也并未遮掩，只是有些不安道：“你想知道这些雾霭的根源？”
温良恭微微点头，面色平静道：“方才那身着白色素衣，尽管衣不蔽体，但对方可不是什么鬼物，而是证了果位的……菩萨。”
说到这里的温良恭看了眼镔铁棍上，棍头方才因为他全力发力，结结实实重击下，竟然被硬生生压平了一角。
此时此刻他正在灌注法力，蕴养复原，应当用不了几天的时间，便能恢复如初。
这件兵器，确实是有晋升后天至宝级别的潜力。
听到温良恭的话语，孙离神色微紧，有些惊疑不定，并没有任何否认，只是惊讶道：“你怎么感受出来的？”
“我从它身上感受到了佛法。”
“这都能感应出来？！”孙离吃惊道：“那一身滚滚黑气，至阴至邪，异于魔道修士的那些魔气，被掩盖进如此浓郁的魔气之中，你竟然还认得？！”
温良恭道：“佛门真法我修过，魔道功决我亦精炼过，在没有修行八九玄功之前，我所修行的功法乃是集合三家之长熔炼百经而成，我自是能轻易感知到。”
孙离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一直等到温良恭略有不耐，看到他准备离去的架势后，孙离才有些无奈的开口。
“若是你问其他人，恐怕没人会知道这其中辛秘，不过因为我心猿一族自古便存，经历过很多神话中的历史关键节点，无论是巫妖之战，亦或者是人族大兴，人道昌盛，封神，西行，我们参与其中，或是濒临灭绝，或是成为当中主角，至如今几近凋敝。
但其中的历史，却一一记载传承了下来。”
顿了顿，孙离神色凝重道：“这是一场大劫，几乎可谓是前所未有的量劫，几乎造成了整个修仙体系的绝灭。
昔年太上圣人欲探索混元圣人境界之上，却不曾想触及到了未知禁忌，随后三界陡生异象，血红一片。
然后……”
孙离盘漆而做，手中镔铁棍横放膝上，毛燥燥的手抓了抓脑袋，有些不可思议。
“族中记载，太上圣人因为探索禁忌，不慎入了魔，这才造成此方异象。”
他扭头看着端坐身前，正摆了满桌子菜肴自饮自酌的温良恭道：“入魔了！一位万劫不灭，天地寂灭而他自在，宇宙灭尽而他永存，万般因果不沾身，证得混元大罗无上真源道果的圣人竟然入魔了！”
孙离的手指不断比划着。
“就好像，就好像说是俺们族中那些母猿说自己去踩了一位大神留在凡间的脚印那么滑稽，简直匪夷所思！可事实就这么发生了。
等到太上圣人反应过来时，便立即做出决定，将自己入魔的恶念斩出，并以无上大神通压制，最终恶念化为凡间李耳，意图以人道气运洗刷恶念，便让这道恶身周游列国，明悟道理。”
说到这里的孙离看着温良恭似乎正当故事听，他忍不住敲了敲桌子。
“你怎地还有心情吃饭，而且还在这魔潮之中。”
温良恭答道：“人是铁饭是钢，不吃点东西，怎地有力气去探索这些。”
孙离：“……”
他正了正心情，继续说道：“最后，名号老子的李耳终是游历人间，悟出至理，便骑青牛而至如今函谷关，最终当是函谷关守正尹喜请求老子留下顿悟道理，老子便留下一卷得道经，旋即紫气蔓延三千界，涵盖无量宇宙间，继而骑青牛西出函谷关，化胡为佛，消失无踪。”
第417章
“本以为经过人道磨砺的恶念已经彻底平复，化胡为佛便是其守正标志，可没想到这一切都是伪装，那恶念身西出函谷关，斩断一切因果化胡为佛之后，便真个脱离了太上圣人控制，成了独立个体。
最后，魔佛降世，开启域外异魔一路。
原本三千大世界，亿万小世界中，有无数仙道文明在其中繁衍生息，可随着魔潮而过，所过之处遍地荒芜，生灵绝灭。”
孙离感慨道：“这一手，几乎断了吾等仙道文明的根子，等到反应过来时，一切为时已晚。”
温良恭默然。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好一会儿，温良恭也忍不住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孙离闻言愣了一下，苦笑道：“确实如此，在那些圣人眼中，我等确实不过是凡人蝼蚁罢了，甚至比不上他们门前的杂草。”
那魔潮之中，恐怕是那位魔佛的手臂。
而且魔潮极其针对仙道修士，一身实力被极大压制，几乎十分力气能使出一二分就已经算得上极其不错的了。
难怪，难怪。
温良恭了然。
这魔潮几乎是全方位针对仙道修士，从神识的压制，法力运转的凝滞感，几乎都可以说明其端倪。
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啊！
难怪如此了如指掌，做出几乎让真个仙道修行文明体系的应对方案。
硬生生逼得仙道中的顶尖高手齐聚函谷关，依靠元始圣人生生化出来的天险勉力挡住了这些域外异魔的入侵。
“真是够惨烈的。”
随着孙离讲述着当是整三界生灵近乎全灭，只剩下一些小天地世界之中的人族还有些许尚存之外，整个寰宇都随着时间推移而被魔潮笼罩。
这尊魔佛，摆明了就是想要将整个仙界绝灭。
“确实是够惨烈的，如今仙界数十万年时间再无任何新人过来，你算是近些年破天荒的第一位，甚至引来了一位天将的接引。”
可以说，虚空长城之上，儒释道三教如今能存在，也是那些金仙大能花费了大气力方才培养出来的，这也是为何三十年前有箭矢携带信息贯穿整个虚空长城，要求真仙圆满境界的修士百年后前往函谷关集结。
将这事儿说出来后，温良恭询问道：“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孙离有些兴奋，又带着些许畏惧道：“怕是有人找到办法，准备反攻那些域外异魔了，自从我记事起以来，如此程度的集结令，也不过只是招集了三回，每一次都是生死存亡大事。”
“……你还真是乐观。”
此时也逐渐身处魔潮之中的孙离两手一摊。
“活在这种天地之中，光是为了生存就已经费尽心思了，你看看，就眼下咱们身处的地方，兴许下一秒咱们就得团灭，不乐观点的，早就疯了。”
温良恭抬头看了眼周围，伴随透体的神识无声扫描下，此地的安危暂时无虑。
终于，他将心中最在意的问题问了出来。
“当年老子化胡为佛之前，留下一卷得道经，那么这卷道经讲述的是什么？”
“那是禁忌！”
询问了许久，温良恭直立起身，目光锐利，这魔潮中的鬼物，可不单单就只是鬼物，是那魔佛所制，乃菩萨所化，如此大恐怖，若是降临与尘世之中，恐怕一瞬间便能让全世界所有生灵全部死亡。
得道经。
那里面有成圣之法么。
温良恭双目晶莹，对于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的得道经自然极为向往，尽管老子李耳不过是太上圣人恶念所化，可就算只是恶念，那也是一位圣人。
温良恭问道：“魔佛开辟异域引异魔侵蚀天地，那么那位太上圣人有什么反应吗，毕竟元始圣人肉身化去，熔铸虚空长城，那位太上圣人应当有所表示吧？”
彻底平复下来的孙离正在饭桌前抱着一只烧鸡啃，听着温良恭询问，含糊道：“不知道，不过因为恶念本就是太上圣人一面……”
他眼光灵动的左右瞟了瞟，压低声音道：“听小道消息说，太上圣人因为斩出恶念，导致自己的情绪不完整，精神出了问题，或者身死了也不一定，毕竟出了这么大事儿，都没见过他露面。”
温良恭：“……你这小道消息够野的，不是说圣人不死不灭吗。”
“是不死不灭，不过圣人也并非真就永恒不灭，听说，那位去了他域的通天圣人，手中诛仙四剑亦可削去圣人道果，圣人道果都没了，自然便能有法子弄死了。”
温良恭听了半天终于明白了。
“感情这事儿就是几位圣人闹出来的？”
孙离耸耸肩：“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不是。”
温良恭哑口无言，正想要说什么时，眸光猛地一凝，视线看向孙离身后。
“来了。”
孙离微微一愣：“什么来了。”
温良恭眼睛一眨不眨，目中隐约有金焰跳动。
“你说的那只鬼物，那尊证了道果的菩萨。”
一边说着，温良恭一边收起饭桌，随心镔铁棍离体而出，迎风便涨，化作一杆齐眉棍被他握在手中。
孙离猛地跳了起来。
“那哪里是菩萨，对俺来说可不就是一只鬼，今儿个可是遭了大运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竟然能遇上这么一位难缠的家伙。
这魔潮有更能压制法力，消减肉身，比虚空长城还要狠，怎么可能斗得过！”
孙离喋喋不休，温良恭目光沉凝，看着从台阶一步一步走向山巅的那白衣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