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兰卡顿时笑了起来，无声自语道：
我感受到了天使的痛苦，感受到了“痛苦”魔药的又一点消化！
“你怎么欺负小孩子？”简娜见状，好笑地说了一句。
“这算什么小孩子？”芙兰卡笑吟吟解释道，“我之前就在猜测，让路德维希感受学习和做作业的痛苦同样能帮助我消化魔药，只是没敢尝试，怕破坏了卢米安对路德维希的‘培训’，让他想要离家出走，现在嘛，漩涡可能快要来临，能多消化一点是一点，反正路德维希没那么快和我们形成默契，心意相通。”
路德维希看着芙兰卡，棕色的眼眸里明明白白地透出了一句话：
你这个魔女！
简娜仔细一想，觉得芙兰卡说的好像没有问题，等之后卢米安完成了晋升，自己也到了“痛苦魔女”阶段，这可以成为消化的方法之一。
路德维希的眸光在芙兰卡和简娜之间来回移动了几次，用一种保证的口吻说道：
“我会努力和你们培养默契的！”
“不错。”卢米安鼓了下掌，对芙兰卡和简娜道，“你们也有‘阴谋家’的潜质啊，现在路德维希不排斥和你们组队了。”
可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芙兰卡环顾了一圈，总觉得卢加诺和安东尼的眼神仿佛在说“看吧，你把人家孩子逼到这个程度了”。
卢米安丢了块包装成金币模样的巧克力给路德维希，若有所思地问道：
“吃过那个厨师的胃袋后，你应该又回忆起了不少知识吧？”
路德维希飞快剥着巧克力的包装，很是坦诚地回答道：
“嗯！”
这培训的效果不错嘛……芙兰卡见路德维希这么乖巧，略感诧异又带着点赞赏地望向了卢米安。
卢米安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用诱导的口吻问道：
“对‘掮客’途径有没有了解，知道什么是他们口中的漩涡吗？”
这段时间忙着培训路德维希，给他任务，卢米安差点忽略路德维希是来自屏障外的邪神天使，也许对“掮客”途径有一定的了解。
知道漩涡计划后，去摩罗拉前，卢米安问过路德维希类似的问题，当时路德维希摇头表示没有印象，但现在他又恢复了一些，听话了不少。
路德维希咀嚼着巧克力，嘴巴不停地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几秒，他不太确定地说道：
“意思好像是更复杂的，涉及更多交易者的交易，不是一对一那种。”
说着说着，路德维希从旁边拿过一叠面包片，将它们依次摆放到了桌上，充当不同的交易者。
然后，这小男孩指着那些面包片道：
“交易可以发生在它们之中任何一组，也可以是三方的、四方的、更多方的交易，把相应的线条连接在一起后，就像织了一张蜘蛛网，或是制造了一个漩涡，卷入了很多人。”
卢米安理解了路德维希的意思，思索了下道：
“这么看来，‘欲望母树’和‘伟大母亲’的交易应该只是漩涡的一环，那漩涡的中心在哪里呢？”
…………
广场区，居住着“玫瑰学派”纵欲派几名成员的独栋别墅外。
昂古莱姆.德.弗朗索瓦和一群“净化者”已是来到了附近。
为了这任务，他从市场区的宗教裁判所借来了一件封印物，那是他习惯使用的1级封印物“太阳之剑”，现在，它正插在灰白色人形机械造物的脊椎里。
昂古莱姆望了眼白云朵朵阳光不算猛烈的天空，环顾了一圈道：
“第一小队跟我进入，第二小队埋伏在地下特里尔，第三小队绕去后门……”
吩咐完队员，他微微张开双臂道：
“圣维耶芙和圣普莱西正注视着这里，我们必将胜利！
“赞美太阳！”
“赞美太阳！”每一名“净化者”都做出了回应。
等到不同的小队已各就各位，穿着棕色呢制大衣的昂古莱姆由静转动，奔向了那栋别墅，灰白色的人形机械造物紧跟在他身旁。
对于这个据说可能存在“玫瑰学派”半神的任务，昂古莱姆并不是太担忧，因为特里尔大主教圣普莱西和特里尔主保天使圣维耶芙不仅仅只是注视，已经到了附近，随时准备着净化那些邪恶，自己等人的主要目的是逼迫那些血腥的“玫瑰学派”成员离开藏身处，必要之时，可以直接摧毁整栋别墅，将那些非凡者和信仰邪神的普通人一起净化。
虽然昂古莱姆觉得那些普通人可能还有挽救的机会其中部分对“欲望母树”的信仰未必那么深，但挽救的前提是自己队员的安危都得到了保证。
作为队长，他首先得对自己的下属们负责！
蹬蹬蹬，昂古莱姆率先冲过花园，抵达了别墅主屋的正门。
就在这时，他看见里面弥漫起白色的、淡薄的雾气，那些雾气不断地扭曲着形态，于玻璃窗上，于墙壁表面，凸显出了一张又一张宛若真实的痛苦脸孔。
昂古莱姆停了下来，准备召唤“神圣之光”净化这些雾气。
忽然，淡薄的白色雾气深处，别墅二楼的某个房间内，一道道形似绯红月光的辉芒亮了起来。
它们迅速勾勒出了一道僵硬迟钝、扭曲模糊的身影。
不知为什么，看到那绯红身影的同时，昂古莱姆和他的队员都有了一种遭受极致之美震撼的感觉。
他们痴迷地望着白色雾气深处的绯红身影一点点地走向窗口，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任务是什么。
他们耳畔响起了一声声婴儿的啼哭。
跟随啼哭声而来的还有一道阴恻恻的、分辨不出男女的声音：
“你们来得正好。”
…………
原始岛屿深处，树木陡然消失的地方。
依靠某位帮助规避了父亲“禁令”的“神秘女王”贝尔纳黛又一次看见了那座挖空山腹修建而成的黑色陵寝。
这黑色陵寝大部分属于山脉本身，小部分有人工的痕迹，表面没有一根杂草，也未覆盖藤蔓，高足上百米，极尽恢弘之能事。
这里沉睡的是贝尔纳黛的父亲，曾经的因蒂斯帝国皇帝，开创了一个时代的罗塞尔.古斯塔夫。
那陵寝的表面就铭刻着罗塞尔制定并颁布的《民法典》和他创立的社会新风尚、发明的某些物品。
罗塞尔大帝当初从“窥秘人”途径强行跳转“律师”途径，试图成为序列0的“黑皇帝”，结果陨落在了成神仪式上。
这是他刻意想达到的效果，因为他晚年去过一次月亮，遭受了严重的、隐蔽的污染，只能考虑以“黑皇帝”九座陵寝不灭、所建秩序不亡，就可能复活归来的特质来摆脱那种污染。
而他被杀死后，原本的、属于“窥秘人”和“通识者”两条途径的非凡特性会完全析出，等他复活过来，则只有纯净的“黑皇帝”非凡特性会受到召唤，回归他的身体，他也就不会像第四纪那位强行跳转不相邻途径的“血皇帝”一样陷入半疯的状态。
可惜的是，因为“黑皇帝”仪式已经完成而具备真神位格的罗塞尔发现那种隐蔽的污染即使死亡也无法摆脱。
它不断地新生着。
于是，未彻底死亡但又不算活着的罗塞尔封印了自己，以免被那种污染彻底改变。
贝尔纳黛曾经来过这座“黑皇帝”陵寝一次，靠着身上某件“0”级封印物的能力和“愚者”先生的帮助，进一步封印并保护了自己的父亲。
她今天到来，是想利用多种污染彼此牵扯以达成平衡的办法让父亲初步摆脱当前的状态，复活归来，之后就可以等待“愚者”先生苏醒，对污染做最好的封印了这样一来，即使苏醒的不是“愚者”先生，而是“福生玄黄天尊”，她的父亲依靠本身的平衡也能勉强维持下去。
为此，她愿意冒险去推动一些灰色的交易。当然，她也根据自己预见到的未来，做了不少准备，以免局势朝恶化的方向发展。
这一路行来，贝尔纳黛没再像上次那样遭遇种种阻碍和攻击，非常顺利就抵达了父亲的陵寝外面。
她借此确定了“掮客”佩尔乐找来的其中一位交易者是谁。
而这场交易也许不止两方！
“现在就可以举行仪式，让你想要的污染进入陵寝了。”“监督者”佩尔乐笑着对“神秘女王”贝尔纳黛说道，“但我需要‘许愿神灯’作为媒介。”
“005”，“许愿神灯”！
贝尔纳黛表情平静地说道：
“这不是交易的内容。”
佩尔乐叹息着笑道：
“那会让仪式更简单，效果更好。
“但没关系，你帮助我来到这里的交易让我主很满意，我又获得了新的恩赐，可以尝试着靠自己和对应的物品完成仪式。”
说话间，佩尔乐张开了双臂，身体逐渐变成了白色的雾气，雾气膨胀开来，缓慢旋转，形成了一个漩涡。
第868章 交易者们
随着一根根灰白色的晶簇被雾气笼罩，自行崩解，融入了进去，佩尔乐化身的白色雾气飞快膨胀成了一个巨大的、奇异的漩涡。
漩涡之中，这位“监督者”的脸孔若隐若现，时而扭曲，时而正常。
她望着天空，嗓音变得飘忽，用“秩序之言”说道：
“贝尔纳黛付出罗塞尔陵寝所在原始岛屿的位置信息、漩涡仪式的举行之地和部分材料，请求一场灰色交易，她想要的报酬是伟大的‘不定之雾’给予罗塞尔恩赐，让体内的污染真正达到平衡。”
佩尔乐话音刚落，白色的漩涡内就亮起了一个光点。
光点里是一片深沉幽暗的虚空，虚空正中有一颗坚实而厚重的星球，星球的表面笼罩着一层层变化不定的白色雾气。
霍然间，能笼罩星球的白色雾气分出一缕，落向了光点的边缘，那里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
那缕白色雾气随之扩散，变得虚无，然后借助仪式的力量，借助蕴藏着真理的暗箱，借助无形屏障表面的裂缝，巧妙地穿透过去，落到了佩尔乐变成的那团白色雾气上，落到了那张有时狰狞有时含笑的模糊脸孔上。
两者融合为一。
紧接着，佩尔乐化身的白色雾气分出很大一部分，以河流的形式缓慢地奔涌向了挖空山腹修建而成的那座“黑皇帝”陵寝，渗了进去，源源不绝。
“神秘女王”贝尔纳黛转过身体，背对起那座陵寝。
她的栗色长发骤然分开，脑后长出了一双冰冷无情的透明眼睛，其他五官则模糊着在这双眼睛周围缓慢成型。
这就像是要长出另一个她。
贝尔纳黛借此窥视到了黑色陵寝内部的几幕场景，确认沉睡的父亲罗塞尔已被涌入的白色雾气包裹。
这一点点侵蚀到了罗塞尔的体内，开始扭曲那种不断新生的污染，让它放慢了速度。
同样的，它还扭曲了让新生污染迅速死亡的那种力量。
由于白雾污染和原本污染存在数量上的差距，几者之间想达成真正的平衡还需要一段时间来维持仪式。
这时，白云朵朵的蔚蓝天空上，未近正午的太阳忽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就像察觉到了这座原始岛屿上有异常危险的灰色交易在进行。
而得到光点内那缕白色雾气加强的佩尔乐脸孔愈发模糊和抽象，相应的雾气则膨胀到将整片没有树木的区域完全笼罩住，只是未靠近贝尔纳黛和那座“黑皇帝”陵寝。
一个又一光点随之在这片雾气内浮现。
佩尔乐处于扭曲状态的脸孔望向了其中一个光点，用更加虚幻和飘渺的嗓音道：
“伟大的‘超星主宰’同意全力出手，压制屏障，让所有位于星界的真神无力再干涉屏障内的事情……”
佩尔乐刚说到这里，她凝视的那个光点内猛然出现了一团极其明亮，足以吞噬所有黑暗，刺瞎天使眼睛的光芒。
伴随着这个变化，天空的高处一下被照亮，就像密闭房间内被丢了一颗闪光弹一样。
受到仪式保护的佩尔乐也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她和“神秘女王”贝尔纳黛都没能看见高空变得虚无，虚无的深处仿佛有一层透明的、多有裂缝的屏障。
那片虚无内还有一轮画出来般的太阳，有笼罩着浓郁黑暗的庞然大物，有被闪电风暴簇拥着的恐怖身影，有一双于裂缝中睁开、似乎连接着颀长身躯的黄铜色眼睛，有布满一个角落的麦穗、花朵和泉水，有模模糊糊呈现出一幕幕文明场景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