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很厉害。”卢米安身旁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那是从小广场侧面过来的一位绅士。
他戴着半高丝绸礼帽，穿着白色衬衣、羊绒毛衣和呢制的正装外套，打着领结，手里提着一根文明棍。
他三十岁刚出头的样子，脸庞瘦削，蓝眸温和，像是那种受过非常良好教育的上流社会人士。
当然，在摩罗拉，没有好人，只有坏人和更坏的人。
“你看到他们的战斗了？”卢米安随意问道。
那绅士微笑回答道：
“他们最开始想去广场那边的餐厅借左轮决斗，但侍者告诉他们，今天决斗的人太多了，枪都借出去了，只剩两把长剑。
“那个女人很厉害，这男子只挡了三剑，就被打翻在地，斩断了手脚，脱掉了裤子。”
这么看来，维杰潘不像是非凡者……卢米安收回视线，转向旁边的绅士，笑着问道：
“怎么称呼？”
那绅士以手按胸，行了一礼：
“你可以叫我古辛，或者‘伯爵’。
“听说你杀了沃尔姆斯？”
“沃尔姆斯，那个小偷？”卢米安笑着回答道，“他是被雷劈死的，和我没有关系，如果真是我杀的，执法者已经把我抓走了。”
古辛微微一笑道：
“不是没有办法欺骗过执法者。”
你们也发现执法者的呆板和流程化了？卢米安想了几秒，决定“坦诚”：
“沃尔姆斯的死因是不够幸运，他从我身上偷走的那件物品能在雨天引来雷击。”
“那确实无法怪罪你。”古辛表示理解。
他热情问道：
“怎么称呼，现在住在哪里？”
“路易，住在‘食肉动物’酒吧。”卢米安如实以告。
古辛轻轻颔首道：
“小心拜恩纳，也就是那间酒吧的老板兼厨师，他很危险，会吃人。”
卢米安露出了笑容：
“他已经死了。”
古辛愣了一下，回以笑容：
“你比我预想得更有趣，希望你能给摩罗拉带来久违的活力。”
卢米安没继续这个话题，顺势套取起情报：
“在摩罗拉，除了知识教会的赫拉贝格，哪些人需要注意？”
古辛未做思索，直接说道：
“瓦纳克，达德斯农业公司的老板，垄断了周围农庄对摩罗拉的粮食供应，他原本已经成为实验人员，后来突然跑了出来，表现得像是一个正常人。
“他是摩罗拉最危险的那个。”
成为实验人员后还能恢复正常？知识教会也没管瓦纳克脱离实验人员队伍的事情？这不就是我需要的吗？卢米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
“摩罗拉第二危险的是谁？”
古辛笑容不变地回答道：
“他们说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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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2章 挑衅（倒数第二天求月票）
卢米安见古辛间接表示他自己是摩罗拉第二危险的人，并未惊讶，反倒笑着问道：
“你做过什么，我是指，你在摩罗拉做过什么？”
古辛收敛起笑容，认真说道：
“组织暴乱。
“我们都已经来了‘流放之城’，为什么还要接受知识教会的统治？我们应该联合起来，将知识教会赶出摩罗拉，到时候，我们自己制定规则，自己统治这里！”
不考虑其他，你这些话确实挺有道理的，可问题在于，都把知识教会的统治推翻了，为什么还要留在摩罗拉？这就是“001”的影响吗，摩罗拉的居民们完全不会考虑离开这座城市……还好我有虚假的天使位格，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多，只是有些舍不得离开，不至于连想法都没有……卢米安先是从古辛的回答里确认了摩罗拉存在的异常，接着明白了这里的人为什么认为古辛是摩罗拉第二危险的那个：
暴乱是知识教会不允许发生的事情，而结合“001”封印资料的介绍，古辛应该都组织过多次暴乱了，竟然还没有被抓起来，放入实验人员队伍！
这足以说明这位绅士模样的成熟男性不简单。
见路易未被自己的说辞吓到，也没表现出明显的抗拒，古辛发出了邀请：
“要不要加入我们的队伍？”
“我考虑一下。”卢米安微笑回应。
他是真的打算考虑一下，这说不定是不用成为实验人员就能靠近“001”的办法。
他相信这群连“001”的影响都抗拒不了的乌合之众不可能真正推翻知识教会在摩罗拉的统治，但他需要的只是混乱和机会。
这些被流放的人死了也就死了，而知识教会在这里的似乎都是人偶。
古辛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是继续当这个露天监狱的囚犯，还是成为这里的统治者，是被永远压迫束缚，还是追寻自由，确实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说到这里，古辛望了小广场对面一眼道：
“我先告辞了，你想清楚了就在‘食肉动物’酒吧的门口挂一张红布，挑逗公牛的那种红布。”
说完，古辛摘下礼帽，以手按胸，行了一礼。
目送他不快不慢地拐入附近一条巷子后，卢米安看见一队套着黑色罩袍的执法者从小广场对面赶了过来。
“你刚才有看到古辛吗？外表是一个戴礼帽的绅士。”为首者询问起卢米安。
卢米安的笑容一寸寸展开，随意地指了指古辛钻入的那条巷子：
“看到了，他从那里离开的。”
执法者们凝视了卢米安两秒，继续追逐起古辛。
卢米安抬高右手，摩挲起下巴，无声自语道：
“古辛提前一段时间就察觉到了执法者们的到来？而我没有……
“这就是他能组织多次暴乱却还没被抓住的原因？
“能力，物品，还是源自‘001’的特殊污染？”
卢米安未再停留于这个小广场，告别维杰潘的尸体，继续走向“脓肿断手”那颗脑袋可能藏匿的地方。
转入另外一条街道后，他忽然有所预感，将目光投向了摩罗拉这座城市的边缘。
大地随之剧烈摇晃，泥土和碎石簇拥着奔腾往上，吞没了几栋建筑，形成了一座只有十几米高的“山峰”。
山峰的顶部，浓厚的粉尘夹杂着烟气喷薄而出，赤红色的岩浆滚滚流淌，散发着热气，让身在城市中央的卢米安都能清晰感觉到。
与此同时，那方向的人类惨叫之声远远回荡开来。
“火山喷发？”卢米安愣了一下。
他原本以为“001”封印资料上描述的火山喷发源自周围的群山，谁知道，它还会出现在城市里，出现在平地之上！
隔了几秒，烟尘遮蔽了天空，让摩罗拉重新归于灰暗。
来往的行人对此没有一点额外的反应，只是用手捂住鼻子，阻挡尘埃的侵蚀，
于他们而言，这似乎就只是一场暴雨。
卢米安看得摇了摇头：
这样的居住环境，古辛那些人竟然都没想过逃离，只打算推翻知识教会的统治，取而代之，只能说不愧是编号最靠前的“0”级封印物……
每天清晨六点定时重启的卢米安无惧于那些粉尘，再次迈开了步伐。
他穿过当前街道，来到了一座竖立着多个方尖碑的广场，在尘埃密布的环境里，沿着广场四周那一栋栋建筑往预定的方向靠拢。
突然，他感觉到了某种共鸣，来自身上特殊力量的共鸣。
卢米安刷地侧过身体，望向旁边那栋由灰白色巨石修成的古典楼房。
楼房的顶部挂着一个巨大的招牌，上面用伦堡语写着几个单词：
“达德斯农业公司”
招牌正下方的那个房间，两扇玻璃窗霍然被推开，显露出一道人影。
那人影在寒冷的冬日依旧只穿着解开了最上面两颗纽扣的白色薄衬衣，头发像是染上了鲜血，眼眸铁黑，脸庞棱角分明，看不出具体年纪，但极有锋锐之感。
无需介绍，卢米安已从达德斯农业公司的招牌和气息的共鸣初步确认了这道人影的身份：
摩罗拉最危险的罪犯，曾经的实验人员瓦纳克！
“刚才的气息共鸣源于‘001’的直接污染？
“聚合定律让我们就这样相遇了？
“瓦纳克之所以能脱离实验人员身份，恢复正常人类的状态，是因为他彻底臣服于‘001’了？
“现在的他就相当于‘001’在摩罗拉城内的代行者？
“这件封印物虽然没有智慧，但还是本能地在寻找着脱离封印的机会？”
卢米安念头电转间，疑似瓦纳克的那名男子骤然变成了一根炽白带青的火焰长枪，以充满毁灭气息的迅猛姿态飞了过来。
卢米安的身影瞬间消失，未再出现。
他直接“传送”到了更靠近“脓肿断手”那颗脑袋的地方，他的耳畔则回荡起疑似瓦纳克的那名男子嘲讽的声音：
“懦夫！
“胆小鬼！”
卢米安“呵”了一声，未折返回去，和那名男子大战一场。
先把“脓肿断手”的尸体搜集齐了再说！
他这是担心激斗引发意外，让自己在未找齐“脓肿断手”尸块前就接触到“001”，那会让后续的发展完全不可控。
而且，那名疑似瓦纳克的男子表现出来的气势，化身为的火焰长枪，都让卢米安觉得他也许有了一点神性，即使还不是真正的序列4，也和序列5的非凡者有了本质的区别。
半神们是不能靠近“001”，但“001”自己制造的伪半神也许不在这个行列！
卢米安将目光投向了前方，发现自己竟然已来到了知识教堂后面那片看不到边际的墓园内，左右皆是墓碑，前后都有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