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术师”望向了“审判”和“隐者”，彼此目光交接，皆没有掩饰自身的疑惑。
短暂的静默后，“魔术师”未做解释，眼中星芒汇聚，似乎勾勒出了什么图案。
淅淅沥沥的小雨随之落下，洒在了卢米安的身上，让他的伤口彻底愈合。
同样受到雨水滋润的芙兰卡等人则洗去了疲惫。
这和“夜夫人”在梦中用过的那个能力很像啊……卢米安产生了一定的联想。
“魔术师”女士点了下头道：
“明天把详细的经过写给我。”
说完，她已是带着“审判”和“隐者”消失不见。
而随着四周幽暗的褪去，卢米安发现自己等人已回到位于行政区的安全屋内简娜在这里召唤过“审判”女士的信使。
“‘魔术师’女士她们很疑惑我们被佩尔乐的画中人袭击。”安东尼收起空白的画集，说出了刚才的感受。
卢米安点了下头道：
“疑惑的应该不是佩尔乐袭击了我们，以‘暗箱交易’为核心的‘监督者’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那疑惑的是什么？”简娜和芙兰卡想不出答案。
安东尼尝试着剖析：
“疑惑的确实不是佩尔乐袭击我们，而是我们被佩尔乐袭击了。
“她们似乎相信我们不会被佩尔乐袭击，至于佩尔乐有没有这个意图和实现想法的行动并不重要。”
卢米安等人陷入了沉思。
突然，芙兰卡“啊”了一声。
她一边望向卢米安等人，一边惊喜地将手从“旅者的行囊”内缓慢抽出：
“‘傲慢盔甲’在这里面，它回来了！”
“魔术师”女士帮忙找回来的？卢米安刚产生这么一个想法，就注意到了芙兰卡的动作。
他当即喊道：
“停！”
可不能让芙兰卡把“傲慢盔甲”拿出来！
这里是逼仄的室内，这里有我！
芙兰卡表情一凝，及时顿住了手肘。
…………
由一条条幽暗虚无隧道组成的镜中世界内。
“监督者”佩尔乐不断地从一面镜子转移到另外一面镜子，寻找着最终的目的地。
她表情颇为轻松，为这次灾祸反倒推动了漩涡的成形而欣喜。
幽暗虚无的隧道另外一端，一个鲜艳的毛线团悄然跟随在了她的身后，无声无息地往前滚动着，留下了一根藏于暗处的线条。
…………
翌日上午，将信件寄给“魔术师”女士后，卢米安来到了《通灵》杂志社的总部，于地下室内见到了K先生。
他们两个人都已肢体完好。
套着巨大兜帽穿着黑色长袍的K先生没在意这件事情，用嘶哑的嗓音对卢米安道：
“跟我去一个地方。”
“去做什么？”有过昨晚的合作，卢米安面对K先生时的态度愈发放松了。
K先生状似点头般道：
“一是我要忏悔，为这次的事情，二是通过神像告诉主，你已经成长起来，可以担任的使者了，会在适当的时候做出安排的，相信主，全身心地相信主。”
只是去有“真实造物主”神像的地方？那还好……真要去见神才麻烦……卢米安谦卑地低头道：
“这是我的荣幸。”
K先生走到他的身旁，抓住他的手臂，带着他进入灵界，开始“传送”。
穿过层叠浓郁的各种色块和无数不可名状的透明生物，两人抵达了一座教堂。
那教堂似乎位于深谷内，表面呈水黑色，雕刻着大量的人类骨头，顶端和“永恒烈阳”教会的教堂很像，呈半球形。
K先生没有说话，略微弯着腰背，通过了敞开的大门。
卢米安紧随其后。
他随即看见了宽敞但昏暗的祈祷大厅，看见教堂深处屹立着一个巨大的、漆黑的十字架。
十字架上倒吊着一个赤裸的男性雕像，它身体各个部位都有明显的锈色铁钉露出，每根铁钉周围都渲染着鲜红的血液。
这是“真实造物主”的神像？卢米安心中一惊，慌忙收回了视线。
他在“愚者”教会、“永恒烈阳”教会、“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看到的都只是圣徽，没有神像他刚才还以为K先生是用神像来代指圣徽。
K先生一路走到了神像前四五米的地方，不再前行。
卢米安略微落后少许，停下了脚步。
从门口到这里的途中，他已看清楚了那尊倒吊神像的脸孔：
鼻子、嘴巴和耳朵等都相当模糊，只有轮廓，但眼睛非常清晰，正紧紧闭着，似乎在承受所有的痛苦和罪责。
K先生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用沙哑的嗓音高声喊道：
“赞美您！
“赞美您创造了一切！
“赞美您背负着世人的罪孽！”
卢米安跟着做起同样的动作，赞颂起一样的话语。
突然，他脑袋晕了一下，眼珠变得微热，对当前场景产生了某种熟悉感。
这……卢米安的灵性直觉告诉他，这是巴音费尔契约的负面效果被激发了。
那效果是：
在与巴音费尔的过去密切相关的场景里，会看见不该看见的真实。
这里和巴音费尔的过去密切相关？他曾经是“真实造物主”的神职人员？卢米安有所猜测的同时压制住了自身的好奇，依旧注视着地面。
霍然，他的眸光凝固了。
他看见了一个蜥蜴状的模糊生物。
那是他关于科尔杜村的梦中出现过的蜥蜴状小精灵，是从奥萝尔嘴巴里爬出来的蜥蜴状小精灵！
它很大可能影响了奥萝尔，让她没有及时向“海拉”求助！
而“暗影之树”事件的末尾，这蜥蜴状小精灵也出现过。
现在，它为什么会在这里，会在“真实造物主”的教堂内？
K先生半趴至地面，让脸部紧紧贴住水黑色石砖时，卢米安下意识抬起脑袋，望向了前方。
他看见那巨大的漆黑十字架变得虚幻，似乎屹立到了某座山脉的顶端，看见倒吊着的模糊人影身上，一条又一条蜥蜴状的小精灵爬进爬出，盘旋飞舞……
卢米安木然注视着这一幕，耳畔响起了K先生因嘴巴紧贴住地面而略显沉闷的声音：
“仁慈的父，请您宽恕，我已犯下的罪负。”
（本卷完）
第739章 夜晚
纪念堂区，一间空屋内。
戴着狮子头套的昂古莱姆.德.弗朗索瓦站在靠窗的位置，凝视着下方那一盏盏煤气路灯，耐心做着等待。
“失联”事件后，他和“袖剑”就更改了紧急联络的方式，务求在电报群无法发挥作用的情况下，即使不依赖“海拉”女士信使的帮忙，也能很快联系到对方。
昨天凌晨，一结束莫兰.阿维尼相关案件的处理后，他就立刻尝试起寻找“袖剑”。
终于，穿着自己那身刺客套装的“袖剑”芙兰卡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昂古莱姆未做寒暄，直截了当地问道：
“是你们带走了莫兰.阿维尼？”
“不然呢？”芙兰卡笑着反问了一句。
虽然“监督者”佩尔乐说的漩涡之事像把利剑，悬在头顶，让芙兰卡没有因为莫兰.阿维尼已经死亡，自己获得了足够情报就放松下来，但她也不至于因此失去心情，沉重急躁。
这类听起来就很严重的事情自然有大阿卡那牌们来烦恼，自己等人只需要按照吩咐去完成相应的任务就行了，烦恼也没用。
而且，这次收获的情报非常重要足够有价值，不管是“永恒烈阳”教会，还是魔女教派，肯定都得有所表示！
对此，芙兰卡很期待。
“还真是你们啊……”昂古莱姆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袖剑”和她团队的人行动力真强，说要对付一国之部长，隔了没多久就真动手了，并且还成功了。
芙兰卡简单帮卢米安掩饰了一句：
“我们本来还等着莫兰.阿维尼自己走入那面镜子，谁知道，‘极光会’的人突然来刺杀他，逼得他提前踩中了我们的陷阱。”
结合当时现场的情况，昂古莱姆轻轻颔首道：
“原来是巧合……”
这和“净化者”们目前确认的很多细节吻合。
昂古莱姆转而问道：
“莫兰.阿维尼呢？”
“死了。”芙兰卡“啧”了一声道，“他确实是‘镜中人’，而且交代了很多很重要的情报。”
“什么情报？”昂古莱姆追问道。
芙兰卡“嘿嘿”一笑，抬起右手，拇指和食指轻轻搓了起来：
“我的线人费呢？”
昂古莱姆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你不要忘记，针对莫兰.阿维尼的行动，我也做了不少贡献，就算不能分战利品，听听情报应该也没问题吧？”
在“分装备”这件事情上一贯自诩公平的芙兰卡尴尬地清了清喉咙：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不过，那些情报确实很重要，你的上司肯定会奖赏你，你不要忘记帮我要线人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