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阵盘！”
看见其中的造物，泉无终不得不承认，德王和那位小皇帝的确已经完全知晓了景王当年的计划。
而且，不仅仅是他们……
“真没想到，大辰的情况，居然如此糟糕。”
她抬起下巴，肃然地看了眼平静执礼的德王，思索了片刻后，才抬起手，为本就万无一失的屏障再加一层，缓缓道：“既然你们都知晓……那便应该很清楚，先帝死后，我们的计划就‘彻底失败了’。”
“没有先帝的配合，分享天督权柄，小天地心根本成长不起来，而且天魔在那个时候极其活跃，失去了皇帝的大辰根本无法配合我镇魔，自然也不可能灭魔向天道换取‘玄元之炎’，我就算极尽升华，化龙躯为神木之种，也不可能成长起来，化作神木，庇佑天地心壮大。”
“大辰的扩张计划破产，我那时候也因为反噬虚弱，帝廷不帮助我也就罢了，甚至还想用我当龙柱镇压魔渊，我可不想被天魔啃光，只能离开这是你们先对不起我的。”
“自然。”德王毫不迟疑地点头承认自他知晓那个时候帝廷做了什么后，德王就知道帝廷那时候真的是缺大德了，泉无终遵守古老的契约，镇守瀚海魔渊万年，结果因为大辰自己的内乱，就想要用人家当龙柱堵魔渊。
虽然作出这个决断的，大概率不是帝廷本意，而是那时候被文武大臣以大义胁迫的小皇帝，但仇已经结下，失去了景王与先帝这一合作伙伴的泉无终自然没有留在大辰的理由。
“话先说好，我绝对不会再回大辰了，你们人类总是在计划成功前互相内斗，我也没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了。”
双手抱在胸前，海潮涌动，泉无终面色不愉：“你们愿意把地脉阵盘还给我，也算是挽回了点我的损失，但想要让我出手，远远不够。”
“并非让前辈出手，只是……”
德王再次拱手，他顿了顿，才道：“希望前辈能告知一些消息。”
“什么消息。”
“天武。”
德王抬起头，肃穆道：“那已经被景王改造过，足以作为‘小帝廷’核心镇器的天武，【南斗注生】！”
“明景不知晓它位于何方，顾将军大概率也不会告诉我们，思前想后，我们也只能来找您了。”
“顾将军……云止小子吧。未曾想，景王死后，他反而成将军了。”
泉无终坐回了玉榻，她神色重归平静慵懒，长裙裙摆飘荡：“终究是侍奉了我万年的家族……哼，结果我走之后，他们反而被清算，除却云止小子，应该也不剩其他人，算是绝后了。”
“实则不然。”
听到这里，德王感觉真的要冒汗了，那些针对景王的家伙下手是真的狠辣，完全不留任何余地，他也只能道：“顾氏还有一支血脉，如今就在明镜宗，也就是那位天命安靖身边，算是他的副手。”
“前辈，虽然同为大辰一员，但那些下手的人，也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泉无终冷哼一声：“若非如此，刚才我就将你踢出去了。”
“至于血脉……”
她转过头，看向台下安靖的方向，若有所思：“原来如此，我说怎么那位天命感觉身上有熟悉的气息，本以为是北疆气息所致，未曾想，居然是末裔的气息。”
沉默了一会，泉无终开口道：“天武的位置，我知道位于何处。”
德王大喜：“那……”
“但我现在不会告诉你们。”
泉无终背过身，她不再看向德王，而是淡淡道：“等吧，等这次大宴之后，我要用你这化身寄托我之雾水，回大辰看看情况。”
“你们人类，太会撒谎，敌我之分，说再多也可能是虚假伪装。”
“……好。”
这样的答复，虽然有些失望，但德王知晓，已算是最好的可能，他看出了泉无终的逐客令，便也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等德王离开后，泉无终微微摇头：“光蕴啊光蕴，你算计万千，结果被自己的血亲阴谋算计……呵呵，你的这位兄弟虽然也还可以，但无论才情还是气魄，都远远比不上你啊。”
“说到底，你为何不是皇帝？但也是，若你是皇帝，也不可能如此自由了。”
惋惜了一番后，她看向安靖所在的方向，不禁眯起眼：“你的女儿……倒也是怪事，天地心理应在你女儿身上，但我却感知不到气息。”
“也罢，反正没有你，我也没什么兴趣帮大辰，祖龙之路有的是其他办法……只是还真巧。”
泉无终的目光，扫过安靖和其他人的脸庞：“今衍华，玄明景，还有那位，顾家的末裔……昔日的因果，此刻居然再次重聚。”
“是天意吗，亦或是说……”
她微微摇头，不再多想。
而安靖也若有所思，抬起头，看向带队真君们所在的方向。
“怎么了，安靖？”
幽如晦有些关切地问道，而安靖摇摇头：“没事，只是似乎有一股熟悉的目光。”
经历过一系列的事宜后，随着各方势力的到场，照鳞之宴也算是正式开始了。
一时间，雷鼓云乐，风雨齐鸣，伴随着流光转动，【今古兴亡】四位龙神便来到了自己的龙椅之上。
们的眸光扫过宴台，四位龙王的目光都在扫过安靖时微微一顿，今时龙神微微一笑，然后便率先开口道：【诸位年轻俊杰，皆为世间天骄，今日赴宴，实乃我祖龙殿之幸】
今时龙神之音，如春雷炸响，蕴含着一种生发万物的神力，令在场众人精神一振，继而齐声还礼道：“不敢，晚辈后生，拜见四龙神！”
承礼后，古时龙神开口，他虽然平日游戏人间，但此刻却难得正经，言语如万古洪钟，令在场众人神魂酥麻，修复好了许多过往的伤势：【人乃万物灵长，龙为真灵之王。祖龙圣尊，乃世间众生之先，万千心智，无穷灵慧，皆为祖龙之裔】
【我等龙族，亦非祖龙直裔】
接话的，乃是兴时龙神，她声音如炎，噼啪作响，灼烧万灵，神力蔓延之间，令潜力滋生：【照鳞谒真之宴，正是因此而开这世间的所有生灵，都有资格修行祖龙之道，而祖龙圣尊遗留之鳞，也是遗留给众生的财富】
【但收获必有代价】
最后，亡时龙神收尾，声音如幽渊之底传来，将因为前几位龙神神力而催动地过于亢奋燥热的魂灵们安抚下来，冷静收缩，沉淀力量：【照鳞界即将洞开，试炼亦必有伤亡，若是有想要拒绝参与试炼者，现在就是最后的退出时机】
既是欢迎，也是告诫，龙神们光明正大地将所有选择权都交给在场的武者，但实际上，这种问题的答案永远只有一个。
那就是参加。绝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退出。
见状，四位龙神也相当满意，今时龙神微微颔首，笑道：【既然如此，诸位俊杰且用小宴，尽兴之余，再赴试炼】
有这么顺利吗？
此刻，安靖抿了一口琼浆，嘀咕道：“德王和张君玄都不算是意外，这点小事……难不成我搞错了？”
“安靖你说什么？”幽如晦和今衍华有些不明所以，她们都不太清楚安靖为何皱着眉头，十分戒备的模样。
但也就是在这时，突然地，祖龙殿深处，突然腾起了一道冲天光芒！
它直冲星斗，瞬息间就开辟时空，撞开了一个宏伟洞天的出入口！
蛮荒古老的气息从中涌出。
【什么？】
四时龙神齐齐一愣，们抬起头，而后互相对视。
对头，对头。
而看见这一幕，安靖提起的心终于放下了，他哈哈一笑：“果然，开始了啊。”
“不出意外地出意外了！”
第956章 大的来咯！ （13）
除却安靖外，异变发生的第一时间，大部分人其实都还没太在意，仙乐绕梁，众人杯斛交错，享受着这怀虚难得的盛宴。
甚至就连今衍华都没太反应过来，她拿着个五蕴蟠桃嚼嚼，看着祖龙殿中那冲天而起的神光，只是有些惊讶地挑眉道：“牵引之光？照鳞界这就要开了啊，今次呼唤祖龙鳞的时间……嚼嚼……怎么这么早啊？”
“唉，这桃子挺好吃……嚼嚼……究竟是谁育种的？如晦，你也来一个！”
“嗯……的确好吃！”
而幽如晦拾起一颗桃子，小啃一口，目露欣喜之色，这蟠桃的确味甘而气壮，补益元气极佳。
她正准备将这蟠桃分享给安靖，却看见一旁的安靖露出了既喜又叹，明显戒备起来的表情。
“快吃吧，如晦。”
他眯起眼睛，注视着那道愈发粗壮的光柱：“马上，马上……”
“大的要来了。”
此刻，四时龙神的表情控制的非常好，们互相对视，眼神交流间，就将所有惊愕消去。
【诸位！】
主持大宴的今时龙神高声道：【突然出现了意外，请诸位暂时避让，离开祖龙殿！】
此话一出，顿时所有人都抬起头，有些困惑不解地看向龙神们，但很快，随着一声悠长浩荡，仿佛来自万古之前的龙吟毫无征兆地自所有人的神魂和骨髓深处响起，在场众人手中和桌上的酒杯就都齐齐一颤，继而爆碎。
不仅仅是酒杯，在场的所有琼浆玉露，酒水灵果，都在瞬息间嘭得一声散开，化作一道道最为纯粹的灵煞雾气，无论是快要把桃核都吃掉的今衍华，亦或是才吃一半的幽如晦都不例外。
“发生什么事了？！”
“返本归元？物象灵煞之变？”
“凌霄的大道之蚀余波？不对，更强，更古老……是祖龙殿！”
不，是祖龙鳞！
毕竟都是怀虚这个时代，年青一代最菁英的武者，哪怕是刚才还是举杯谈笑，和友人聊侃，组建小团体私下黑屁，但真的察觉到了不对劲，所有人都迅速变色一肃，开始准备听从今时龙神的话，撤离祖龙殿了。
笑话，以龙族的底蕴和傲气，但凡有一丝一毫把握，都不会让客人先走，这显然是超乎预料之外的异变！
此刻，不仅仅是那些琼浆玉露和灵果，就连构筑阳台的青玉台阶也都开始‘返本归元’，被大道之蚀转换为纯粹的灵煞，整个宴台顿时失了支撑，开始摇摇欲坠。
【快，看看什么情况！】
但就在四时龙神同时出手，准备显化本体，去探查祖龙鳞的情况时，最大的异变出现了！
轰！
天地震荡，无形的波涛在瞬息间就将环绕祖龙殿的万万里流云全部震散，化作了漫天雨雾，而在祖龙殿的最中央，那源自于‘无上宙光天龙神尊’的灰黑色鳞片瞬间亮起了无比璀璨的青紫色光芒，灿若骄阳。
只是刹那，它便挣脱了束缚，亦或是说，打碎了龙族数十万年来对它的供奉，化作一道超迈天日群星，难以想象的璀璨光辉，撕裂了祖龙殿的大殿，洞穿了无尽天海！
流光所过之处，时空如琉璃般片片破碎，继而崩垮为狂暴的太虚乱流，而十方天海之处，无穷无尽的天地灵气就好似百川归海，争先恐后地化作十道粗大无比的灵气光流，朝着鳞片，以及鳞片之前光辉撕开的，那代表着‘照鳞洞天’时空门扉而去！
天地之力汇聚，照鳞界之门变得越来越庞大，宛如一道紫青色的天之痕，将中恒道洲的天穹撕裂！
“祖龙鳞异动？！”
“怎会如此？！”
“天啊……这是……照鳞界？！”
“比以前至少庞大了九倍，甚至十倍……”
之前，大家还能骗骗自己，说什么‘祖龙殿想要给我们一个惊喜’，‘果然龙族就是喜欢搞点大事啊’什么之类的，但现在，哪怕是最诙谐幽默之人也只能默默闭上嘴巴，震撼地看着这还在扩大，几乎要将整个祖龙殿吞下的‘照鳞界之入口’。
“怎么可能！”
了解世间几乎所有隐秘，更是提前做过功课的慧天宇喃喃道：“祖龙鳞乃是怀虚龙族乃至于修持真灵之道的万灵共尊的圣物，要开启它，所需的不仅仅是【今古兴亡】四时龙神合力执掌的宙光因果之权柄，更需要怀虚天地无穷天地灵气在特定的时机和仪祭下注入”
“不仅仅如此。”一旁的古余静也显化为本体，一条深蓝色的天龙，他此刻神色无比凝重：“祖龙鳞之所以如亘古磐石般沉寂，不是因为它虚弱，所以需要接受整个天海龙庭与祖龙殿的世代供奉，而是因为……它太强！”
“它强到需要供奉来安抚，强到，如果全力催动，可以鲸吞掉一方天海的全部灵煞，然后，将一切物质都‘返本归元’！”
此刻，又是一道源自于照鳞界中的无形波动一扫而过，这一次，崩碎的不仅仅是宴台，那些托举着宫殿楼宇的云涡也全部都崩溃，化作了原初的天地灵气，被照鳞界吸取，令一座座古老的宫阙楼宇如同陨石一般朝着下方的天海龙庭陨落！
“哇啊啊，祖龙殿，为何会有祖龙殿？！”
天海龙庭处，众多龙族同样愕然，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天穹裂开巨大的门扉，又看见族群圣地祖龙殿如同融化的冰山一般渐渐崩解，既茫然无措，也心中不安。
而且，也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