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泰鸿大脑似乎僵硬,本来还想要装模作样说些糊弄人的话,可李观一抬眸看来,他就没了其他的念想,只是老老实实道:
“我也不知道,哦,对了,对,是有一件事情。”
木泰鸿道:“其实也不是很大的事情。”
“听说陈国打算拦截怒鳞龙王,然后和应国一起,共讨江南,天下人都说,是因为陈国死了神武王,应国太师姜素也受损,所以他们打算要把江南的剑狂逼死。”
“打算以神将和大军,趁着大势,逼出剑狂慕容龙图最后一剑,占据江南。”
李观一神色凝固。
木泰鸿未曾察觉,还在喋喋不休。
“哈,哈哈……这,听说秦武侯收拢学宫,阁下应该也是学宫之人吧,不必担心的,陈鼎业,那个哈麻皮的龟孙儿,没有什么本领的。”
“我就算是在西南这样的地方也知道剑狂的威名。”
“剑狂那样的武道传说,最后一剑,一定是凌冽的很,盖世无敌的气魄啊,配合麒麟军的十几万大军,那宇文烈也不是对手。”
“想来应国陈国都拿不下江南的。”
“对,对,就是秦武侯神机妙算,早早料到他们攻江南,所以秦武侯才在江南留下了剑狂,剑狂一剑,足以镇住江南,拦住那帮人啊。”
“用一个垂垂老矣的剑狂最后一口气,拖住十万大军和顶尖的名将,搅动天下的局势,换取一个气吞万里的契机,没有比这个更妙的计策了。”
“高,当真是高!”
木泰鸿被那股煞气扑面,一口气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东西都说出来,说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不断地拍马屁,生怕自己说的慢了一点就要遭殃。
可是话才落下,忽而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一股暴虐的,森然的煞气炸开,扑面而来,打得他大脑一片空白。
耳畔似乎响起来兵戈之声,他僵硬抬起头,看到天空都是压低,那边本来在吃笋的食铁兽,玄虎,太阳神鸟都凝滞住,齐齐看过去。
木泰鸿看着刚刚还温和的所谓中原游商。
只觉遍体僵硬,李观一抬眸,眼底的笑意消散,自语道:
“姜素,好胆。”
!!!
木泰鸿神色凝固。
他的思绪许久才开始转动,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结结巴巴道:“我,不只是我投靠了陈鼎业他们啊,不只是我一个,我可以把他们的名字都给你写出来!”
“我把他们都供出来!”
“整个西南,方圆几千里,大小城池几十个,镇子,村落,寨子更是极多,大部分都希望走出去。”
“我你拿下我,还有其他人。”
“我回不去的话,定是有乱事的,他们会掀起兵变,尝试掌控王城,你,不要轻举妄动啊……”
话音未落,只眼前一黑,当即朝着前面扑倒,没了动静。
李观一呼出一口气来,收回手掌。
他方才直接把这木泰鸿打得当场昏厥,武功都被控住,扔给那边的玄虎,神色紧绷,拳锋握紧,心中对于江南,对于太姥爷和婶娘的担忧到了极致。
就算是李观一在前往西南之前,已经是和破军先生他们对于形势有所判断,且已经对于可能出现的情况有了后手准备,但是如今变化太快。
但是当最糟糕的情况出现的时候,李观一仍旧感觉到了一丝丝紧绷和急切。
“姜素,反应这么快……”
“可姜万象竟然会直接派出宇文烈。”
李观一只能希望自己准备的后手,可以足够拖延时间。
只要他和西南联盟,率领西南之兵从水路一侧杀出,就可以打破陈国封锁,运兵顺水路直下,和江南疆域内的麒麟军联手,共讨宇文烈。
亦或者……直接出去之后,骑麒麟杀回去。
干脆现在就走!
一个一个念头涌动,李观一的理智克制住自己现在立刻就唤出麒麟,踏空而去,前往江南的冲动,那一股烈烈煞气在胸膛之内翻腾滚动,刺激到了未曾恢复的伤势。
李观一闷哼一声,嘴中已经有了些血腥味。
姜素一战,虽然战略上获胜,李观一的损失也极大。
侯中玉的长生不死药药力,由道宗亲自判定已经耗尽。
即便是如此,李观一身上仍旧有伤势,就算是借助之前西南王等人的印玺气运,灌注入鼎,境界在八重天之上,更加走出一步,伤势平复,可以出手。
但是仍旧未曾恢复全盛,震怒担忧杀机交错之下,姜素留下的那一道道暗伤再度出现,李观一知道,就只是自己此刻的状态,即便立刻回到江南。
也不是宇文烈的对手。
李观一意识到一个很大的问题。
己方缺乏顶尖名将。
陈国不提,应国这样的大国,即便是姜素的眼睛瞎了一只,贺若擒虎两次受重伤,在需要的时候,仍旧可以拿出宇文烈这样的顶尖名将,率领一支保持战斗力的军队奔袭战场。
而麒麟军当中。
一旦李观一自己受创,整个军团竟然拿不出第二位前十级别的名将,去应对乱世战场。
岳帅算是一个。
可是岳帅此刻,远在北域关外。
断无可能立刻驰援。
为今之计,唯借祥瑞,明珠,得了西南王的盟约,然后借助西南气运加盟,恢复伤势,再破陈国诸国,率大军军势而下,狙击宇文烈。
而若是在这之前,为江南准备的后手就被引动。
那李观一也就管不了太多。
立刻踏上麒麟奔袭而去。
就算是拼着伤势再重一层,也要把宇文烈和应国拦住。
太姥爷,婶娘……
千万不要有事。
李观一眼底神色变化,握着木匣子,一个计划出现在脑海当中,看向那边惊疑不定的祥瑞食铁兽,道:“我有一个事情,希望你们能够帮一把手。”
食铁兽瞅了瞅李观一的右手。
祂总觉得九黎氏还在这里。
迟疑了下,道:“那个薛楼主要我关照关照你,你先说说看,是什么事情?”
太麻烦的话,我就不帮了。
李观一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之后,这祥瑞呆滞许久,看着李观一,猛地摇头,把一个头摇成了拨浪鼓,道:“不成不成不成,这么麻烦的事情,我做不来……”
李观一伸出三根手指:“我加价。”
祥瑞动作猛地凝滞,眼睛盯着李观一的手指。
李观一道:“我加三大盆兽奶。”
祥瑞呼吸猛地一滞。
李观一带着一丝微笑:
“每顿三大盆。”
“干了!”
……………………
西南王城之中,众人争执,金景明等一批年轻的城主和段擎宇这一些老一辈,彼此的矛盾越来越大,越来越尖锐,熊天睿又见木泰鸿许久不回来,心中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找了个由头外出,匆匆见了自己这一方的将领,道:“段擎宇仍是执迷不悟,死死打算要和秦武侯联盟,我们劝不住他,不如早动刀兵!”
“他虽有八重天武功,但是我等也有七重天的武将,已是暗中把兵马调动来此,率军成阵,以多打少,以有备去打无心,当可以一击制敌。”
“我想着,就这几日,恐怕就得要动手了。”
有人询问道:“段擎宇并无戒备吗?”
熊天睿有把握回答道:“他此刻忙着安抚民心,因为那太平公的影响,对寻常百姓,看得太重,反倒是让自己露出破绽……”
那人却冷笑起来,道:“露出破绽?”
“可笑,可笑。”
“到底是谁露出破绽,还不知道呢!”
熊天睿面色大变,道:“孟将军这是何意?”
那人转头喝骂道:“押出来!”早已有人押着一人出来,那人看去三十余岁,本来应是个精悍之人,此刻却受伤不轻,似是受到许多私刑处置。
整个人精神萎靡,更似是只剩下了半口气。
熊天睿面色微变,认出了这个人是段擎宇的心腹,道:
“孟将军,这是何意……”
孟将军冷声道:“熊兄弟就不要和我在这里装模作样了。”
“此人你还不认得吗?”
“他是段擎宇的密探,带着联盟的消息和手印,已脱离西南,直奔秦武侯的大军去了,若非是我等早早留下了个心眼,此人早就把消息传递出去。”
“那时秦武侯大军一到,再和段擎宇里应外合,哪里还有你我的活路!”
熊天睿面色微变,道:“段擎宇,已经打算投靠了?!”
孟将军道:“那还有假!”
“而且,我等拿下了这一个,可谁知道段擎宇放出去多少密探传信,恐怕此刻已经有人抵达了秦武侯大军之中,准备带路了。”
“还什么准备时机,要我看,就今日,只要是木泰鸿回不来,你我立刻起事,兵变占据西南王城,再和那陈皇应帝联盟,以图大事。”
“就算是不愿立刻投入战场,也算是给他们看到我等的诚意,免去了往后清算,得一场荣华富贵。”
熊天睿神色几次变化,一咬牙道:“好!”
西南王城之中,局势变化,表面上还是一副宁静祥和的模样,可是暗地里,两股势力已经是水火之姿,一方和陈国,应国联系,段擎宇则是暗中和秦武侯所在军队联系。
泰伯雍都忍不住苦笑道:“你我说他们不行,可我们哪里又好到了哪里去,他们联系陈国和应国,我们也在想法子和秦武侯联盟,这西南之地,倒变成了天下争锋的一个缩影。”
段擎宇独自饮酒,道:“战场和江湖,不过只是庙堂的投影,此刻天下大势汹涌,你我这西南之地,哪里能独享清净,不也是天下的缩影么?”
“你我如秦武侯之兵戈。”
“而他们则是应国和陈国锋芒。”
“战场在江南和陈国,可又何尝不在我们西南,江湖之人总是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可江湖中人,尚且还有隐遁世外的选择,我们在这天下乱世之中,才是真正的身不由己啊。”
“听说应国宇文烈已经逼近了江南。”
“麒麟军已经和宇文烈的大军交锋。”
“是,不过江南有剑狂在,倒也未必会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