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以在青史留名的大胜!
在西域之中,名望,亦是一种实力!
单人冲阵,斩将夺旗,这样的豪勇,是必然要以显赫无比的名望,留在这个天下的,后世武人,夸耀自身的勇武,或许都要说一声,不逊当年麒麟。
有万夫不敌的麒麟之勇。
破军微笑起来:“或许,可以一口气吞下更多城池。”
“西意城混乱,党项,各部皆有所做。”
“岂不是我等顺势取利的机会!”
………………
天穹之上,星光流转变化,西方白虎七宿流光大亮。
这在星象之中,代表着白虎七宿之命的人扬威大胜。
西意城里面,银发的少女抬起头,看到了天上的星光,星光带来了李观一胜利的消息,少女在西意城国公府客人居住的院落之中,没有人打扰。
她坐在荷塘边,秋意渐渐浓郁,荷塘里荷叶凋零。
瑶光摘下一片落叶,遮掩了白虎七宿的光华。
借助奇术和阵法,对星象加以变化,避免有人因为白虎七宿的变化,推测到李观一在西域,她稍微推占,知道了李观一的大胜,于是心情舒缓许多,想了想,做出了决定。
起身离开了这个院子。
换着穿了简单的观星术士兜帽衣裳,把兜帽戴上了,看上去就像是个简朴的修行者,把自己那一头显眼的银发,还有美丽的面容遮掩起来,拉了拉领口,迈步往出走。
她抬起头看着西意城。
敏锐地察觉到了整个西意城氛围的不同。
凤凰不在,国公离去,原本被压制,潜藏于底部的一些东西,就自然而然地翻涌起来了。
以瑶光的奇术和阵法造诣,隐隐约约感觉到,熟悉却又陌生的气机,少女双眸之中,氤氲流光,用了一种遮掩气息的奇术,就慢慢悠悠走出去。
在她眼中倒影着的西意城里,带着一缕缕墨色的气息。
少女走到了西市,到了一个摊位前面,伸出两根手指。
摊贩熟络道:“哦哦,客人又来买馒头了!”
“有新掐的面片儿,汤饼,秋日上来,也有好柿子,好羊肉,秋日天寒,吃些热乎带汤水的,暖暖身子,客人今日要不要来点?”
在他眼中,来这里的客人,是一个干瘦颇高的汉子,冷淡少言,每次都只买着馒头吃,这一次也不例外,那个客人摇了摇头,固执地只要馒头。
摊贩给客人拿出馒头,装入那个口袋里。
瑶光伸出手在桌子上摆出来好几枚大钱,提起口袋就走。
一路上买来许多东西,不同的摊贩眼中,她是不同的人,或是个清瘦的汉子,或是个苍老的老翁,或者是有些胖大的女子,或许是个为亲人买东西的小童。
奇术遮掩气息,慕容秋水把慕容世家秘传的《江南烟雨十二重楼神功》传授给她。
瑶光上手极快,已能和自己的奇术结合,恍若千人千面。
西市买馒头,东市买水囊,许许多多东西都齐备在她的包囊里面,少女提着这个大口袋,都有些吃力起来,似乎是因为这两年多都和李观一在一起,她无意识忽略了自己的体力。
这些东西超过了她的力气上限。
少女呼出一口气,把装满了的包囊放下来。
徐徐吐出浊气。
左手把右臂的袖袍撸起来一点,右手把左臂的撸起来一点,露出白皙手腕和手掌,把包囊的袋口旋转好几次,拧成麻花状,双手把住,深深吸气,用力
拉!
少女脸颊微红,提不起来。
一二三……
呼!
包裹又重重落在地上。
瑶光小口喘息着,皱了皱眉。
打算想其他办法的时候,却是微动,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丝疑惑,转头看向一个极高极奢华的酒楼,想了想,把口袋放在这里,施了个奇术掩盖住。
然后走入这酒楼里面,这一次是自己的奇术,旁人见她如见空气,一路晃晃悠悠进来,到了一个屋子门口,稍稍听着里面动静:
“所以说,老头子出来了?!”
“啧,没有想到,我这个‘二哥’,还有那个什么天格尔,当真的有几番本领,这样危险局面,都能够被他闯出来!”
“老头子回来了,也是好事,至少我家的富贵绵延,算是保住了,只是可惜,我还是个三公子,做不成这西意城的三爷咯。”
银发少女沉思,辨别。
左手握拳,轻轻敲击右手掌心,面无表情。
想起来了。
她记起这个跋扈声音的主人,是那个国公府的三公子,听着这样的动静,明显这个人有问题,瑶光想了想,掏出一枚成色寻常的玉石,按照司命老爷子的手段法子,在这玉石上留下奇术。
然后悄悄顺着别人送菜的机会走进去。
施展奇术,将会把里面的一切声音都记录下来。
那位三公子李元昶坐在此间,怀中抱着一位娇俏可爱的少女,生得不说天姿国色,也是极为曼妙,李元昶没了往日在父兄面前的不成器,眼底带着三分阴郁。
有女子娇笑道:“公子,您说这样的话,可不符合中原的孝道呢,天底下,哪里有希望自己的父亲被困死在城里的呢?”
李元昶只是道:“这也是我父如此对我罢了。”
他自嘲一笑,拈着酒杯,淡淡道:
“大哥是按照继承人来培养的,天底下都知道,我西意城国公府的少主,人品,文采,武功都是上上之选;而‘二哥’,她气度非凡,眼力超凡脱俗,更在大哥之上。”
“我只是他们两个之间,被父亲用来平衡他们之间关系的踏脚石罢了,也是大哥上位之后,大哥手中用来和‘二哥’对着干的一枚棋子,一把剑,以维持西意城的均衡。”
“公侯般的儿子就按照公侯去培养,神将般的英雄就该有神将般的秉性,只我一个人,不是长子,不够英武,便只供给些金银器物,任由随意生长。”
“父亲不将我按照他们两个的规格培养,不把我看做是真正的儿子,那么就不能够怪我了。”
另有一位温柔女子带着慈悲神色,道:
“三公子,是有些吃苦了。”
李元昶自嘲一笑,道:“世人皆道我荒唐,可我若不荒唐,怕是早就成为棋子,卷入了这西意城之中的均衡里面,只能恣意妄为,在大哥和‘二哥’面前充个傻子。”
“这样才能,福寿绵延啊。”
他声音顿了顿,揽那女子腰肢,淡淡道:
“此番我提供情报给你家教主,‘二哥’亲自前去,若是‘二哥’失败,那么父亲身死,‘二哥’有罪,朝廷怪罪下来,那罪责自是有大哥承担。”
“若是顺利,那国公之位怕是会被削成侯爵,可这侯爵,也是该要由我继承的!”
“就算是陛下不愿意遵守我家世代永镇西域的承诺。”
“能见到那从容不迫的大哥,神采飞扬的‘二哥’都如我一般,坠入泥土里,也是足以快慰平生,痛快得很呢!”
“只是可惜,就连十万大军都拦不下他吗?”
这时候情报还没有传递过来,他还不知道八百玄甲冲阵,不知道李观一单人斩将的事迹,只做个浪荡公子,端坐在这西意城的豪城雄关之中,大有去俯瞰天下之气魄。
他似是醉了,低头在那温柔美人脖子上深深一吸,那美人娇声低吟,脸上泛红一片,推搡于他,复又似是羞涩,用嘴咬着金色酒盏,用以送酒给他。
场面极是旖旎。
可彼此之间,倒似是有了七八个心眼。
能在这样乱世之中长大的,占据在这样的位置上,又有哪一个是好相与的?
银发少女施展奇术,把这一幕都记录下来。
脸上没有表情。
盯
诸般情况,皆被记录下来。
那李元昶又皱了皱眉,道:“不过,你们那位教主说希望我注意那个天格尔身边一个银色头发的少女,我倒是没有机会下手,你们寻她做甚?”
那歌女娇俏笑着道:“这却是教主私事了。”
“奴家可不知道。”
李元昶叹道:“可惜,可惜,我本是打算要想个法子把那女子带来给你们,但是‘二哥’的客人,她亲自安排了悍勇的人保护,最近她又待在院落里不出来,我实在是抓她不到。”
歌女道:“可惜,可惜。”
“不过,就算是十万大军尚败退,我家教主也已准备好了手段,自可以侵吞气运,诸多妙处,奴家这般身份,倒是不知道了。”
女子垂眸,知道萧玉雪对那守在夜门关的人,定然还有后手狠毒。
白帝虽是承受一剑,但是还有无比磅礴的气运。
借此气运,遥相一击,天下能挡住的人,不超过五个!
教主萧玉雪手段,是以江湖女子,踏足天下的纷争。
胜机优势在我。
但是这样的话,肯定不能和李元昶说,于是女子也只是娇媚含笑道:“若是公子愿意加入我圣教之中,诸多妙处,不尽数可知么?”
李元昶只笑不答,眼底带了些冷淡轻蔑。
是把这些歌女,这圣教当做了刀子。
可这温柔美丽的歌女眼底,却也带着对这世家子的调笑和小觑。
那李元昶忽然臂膀用力,将这美丽女子揽在怀中,面颊相贴,脖颈依偎,绸缎和彩缎轮转,恰似了两条斑斓毒蛇缠绕,乱世之中,男儿阴冷,女子狠毒,亦是一绝。
银发少女蹲在那里,把玉牌高举。
再盯
诸多丑态,眼底睥睨戒备,都被她全部都搜集起来。
并无情绪波动的少女,就如天上的神灵,俯瞰着这乱世的诸多情绪,爱恨情仇,眼底清淡遥远,不似这世界上的客人。
待得时机相差不大,银发少女就小步小步离开。
只在离开时候,视线一瞥,看到桌子上一盘点心,不知为何,视线凝固了下,然后继续顺着送东西的小二往出走,下来,找到了自己的小包裹。
想了想,看到旁边有人驱赶马车,少女借了个车。
好不容易回到了院子里面,解开了奇术,看着这许多东西。
瑶光留下许多的东西,然后戴着兜帽,敲响了旁边小屋的门。
昊元夏看到李观一身边的观星术士,放下戒备:
“怎么了?”
瑶光递给他一封信,道:“留在这里。”
昊元夏疑惑:“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