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吱咔吱咔吱……
许文和楚老板的咀嚼声，掺杂在飞机的引擎轰鸣里。
最先打破嘈杂的人，是苏晓。
“我的判断没错。”
苏晓坐在轮椅上，目光飘向窗户外，笑吟吟道：“夜幕组织里的确有叛徒，而且是很该死的那种。”
论疯狂与残忍，苏晓其实不亚于庸医或楚老板，只是她平时一直在努力压抑自己。
但如今，自己追查许久的叛徒近在眼前，苏晓却没办法立刻拿起美工笔。
她多次受伤极重，都是沈北偷偷帮忙处理，也对外隐瞒了她的多处旧伤。
所以苏晓从未想过，沈北会是那个叛徒。
“呼……”
庸医点上一支烟，思考起沈北的代价。
“情感边界是指在人际关系中，个人与他人的认知界定，它能帮人们分辨自己和他人的界限。”
“情感边界的薄弱，会让你分不清个体与他人，从而导致认知感受的错乱。”
庸医仔细打量沈北，道：“所以，你过度共情了？”
“没错。”
沈北点点自己脑子，缓缓道：“在这里，汇总了所有人的感情，我能清楚地感知到现实整体的情感倾向。”
“那是比圈外世界更加可怕的声音！”
沈北蜷缩在角落，声音嘶哑道：“夜幕组织做了能做的一切，那种可怕的声音却愈演愈烈！”
“最终，我发现了……”
沈北看向大姐。
“我发现，整世界的大多数都没有【希望】，所以继续下去夜幕必输无疑！”
“维持原状没用，必须另想其他办法！”
“大姐，咱们往前看吧，避不开了。”
沈北的声音颤抖，却不显得癫狂，而是有一种病态的执着与坚定。
苏晓闻言乐了，掏出美工笔来，打算弄死沈北，却被大姐挥手拦下。
大姐喝下一整瓶啤酒，示意周围其他人。
“让他说。”
“……”
“重点就是‘希望’，不是【概念】，而是现实。”
沈北正了正脸色，盘坐在众人面前，认真解释道：“夜幕与狂徒，这两个斗了许久的组织，各有各的想法。”
“狂徒们将希望寄托唯一狂徒身上，想要让【妄想】在全世界发酵，让唯一狂徒去跟圈外世界决战，解决所有问题。”
“而夜幕组织呢？”
沈北看向大姐，“大姐，你将我们这群链接者视为‘希望’，靠夜幕组织对付圈外世界。”
“同样是寄予希望，狂徒组织是‘一’，夜幕组织就是‘多’。”
“但无论哪种，茫然的普通人都是‘大多数’。”
沈北淡淡笑着，“概念污染不可避，所以‘大多数’的倾向不会变。”
“只有让‘大多数’都接受概念污染，才有可能继续向前走，而不是一路滑向毁灭！”
“……”
庸医用牙咬碎一块鸭脖，道：“你想做什么？”
“众！”
沈北吐出一个字。
“我要重建军团，将概念链接拓展至整个湛蓝，让每个人都链接【概念】，摆脱迷茫，以此打破注定失败的僵局！”
……
军团是什么，许文不懂。
但许文懂沈北的意思。
同样是面对圈外世界，狂徒选择“一”，大姐领导的夜幕组织相信“多”，沈北的白衣人则寻求“众”！
“人造链接者……”
许文喃喃着，回忆过往，想起白衣人能人造链接者！
“对，人造链接者。”
沈北沉声道：“既然概念污染不可避，倒不如利用，让站在我们这边的【概念】链接‘大多数’，让人们拥有反抗能力。”
“只有一或多无法改变什么，必须团结一切力量，我们才能往前走！”
“……”
“你想让普通人也成为链接者。”
苏晓轻轻叹了口气，沉声道：“但人造链接者同样不稳定，会死很多人。”
“但用大姐的话来说，也仅此而已，不是么？”
沈北面色坦然，“我要给普通人选择的机会，而不是让他们浑浑噩噩地死！”
“你想赢？”
许文冷笑道：“【飞机】死了，【子弹】败了，【地铁】也死了好几条，们拿什么赢？”
“……”
沈北顿了顿，随后缓缓道：“我要复活【枪械】。”
“……”
只一句落罢，整个机舱再度安静下来，只剩引擎轰鸣。
许文左瞧右看，最终发现其余人的目光都落在大姐身上，似乎是在等大姐说话。
大姐开口了。
↑↓
箭头瞳孔一上一下，饶有兴趣地打量沈北，优雅笑道：“请问你是谁啊？”
“……”
颂！
一句落罢，庸医和楚老板同时有了动作，两人挥出拳头和爪子，协力攻向沈北。
大姐与【希望】链接的代价是记忆，她不再认识沈北，就代表大姐否定了沈北配“寻找一线希望”的资格！
这一刻，沈北不再是夜幕组织成员，而是敌人！
砰！噗嗤！
沈北一侧肺部被击碎，腹部也被楚老板的爪子洞穿。
但他却用一只拳头对准自己，另一只拳头按压在许文身上。
【天秤】能力发动！
砰！
下一秒，许文的肺部炸裂，肚子也破开半个大洞。
沈北却并未停止动作，而是一边喷血，一边再度发动链接能力。
砰！
许文的肺部撕裂，腹部被绞开一个口子。
致命伤被平衡，转移至许文体内！
先是一半。
然后是一半的一半。
接着是一半的一半的一半……
……
第一百三十一章 坠落
许文之前就有点好奇。
沈北的链接能力，能否作用在自己身上？
或许可以。
但如他之前所言，【天秤】会大幅损耗寿命，那么沈北一定也会尽量避免自己受伤，否则便得不偿失。
不过当代价变成“情感边界”，情况就又有不同。
沈北的情感边界已经极其薄弱，不在乎消耗更多，可以随意发动链接能力！
一只手对“自己”，另一只手对“外”，就能平衡自己受到的伤害！
砰！
啦啦啦……
许文的身体被击碎，烂肉和血和薯片喷洒一地，受到的伤害一次比一次轻。
所谓一尺之棰，日取其半，万世不竭。
沈北数次发动链接能力，将身上的两处致命伤平衡给许文，最终只剩下两块小淤青。
唰！
沈北闪身后撤，与其他夜幕拉开距离，抽出腰间匕首。
“……”
楚老板俯下身，将地上乱七八糟的内脏塞回许文肚内，拎着他的后脖颈站起。
许文晃晃悠悠地立住脚跟，手里握住刀，眼珠咕噜乱转。
庸医叼着烟，佝偻身体，冲沈北狞笑道：“挺会玩，你们说他没了手还能发动链接能力吗？”
楚老板亮出利爪，呲牙道：“我掐死他怎么样？”
许文则反复思考，掂了掂手里的刀，认真道：“就用这个，先把他脑袋砍下来……”
“……”
只一瞬，十二区的三位便想到了不同方案，各有各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