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揪住红帽子的衣领，嘴里叼着烟，眼睛上翻，沉浸在施虐的喜悦中。
“杀？我为什么要杀你？”
庸医嘻嘻笑着，背光将他的脸衬得漆黑一片。
“你说你不死？你说你坚挺？”
“巧了，我家也有个死不掉的，还有很耐打的，但他们每次都被我虐得很惨！你知道为什么吗？”
“……”
说到这里的时候，庸医瞥向身后两人。
许文和楚老板同时打了个冷颤。
庸医这才满意地转动眼珠，重新盯向红帽子。
“因为‘不死’和‘无敌’，是两种【概念】！”
“我可以一点一点把你拆开，再看一点一点聚拢复活，再把你一点一点拆开……”
“嘿嘿，我不能对强子哥和楚老板这么做，但没人会给激进派狂徒伸张正义。”
轰！
庸医一把将红帽子按在地上，将其脑袋没入进碎地砖。
一次不过瘾，又是好几次。
轰！轰！轰！
庸医像是恶劣的孩子，肆无忌惮地摧毁一具圣诞老人玩偶。
……
刚开始的时候，许文和楚老板还拍手叫好，为庸医助威。
但很快，两人的表情就变了，有些担心。
因为庸医的状态明显不对！
事实上，自打游乐园的逃兵一战之后，庸医的状态就越来越差。
小狐狸说庸医已经濒临失控边缘，只是在凭借自身意志强压，随时都有彻底失控的风险！
但怎么会是在这个时候？
“……”
与庸医朝夕相伴，许文和楚老板大致能跟上庸医思路，于是想到一种可能。
庸医一定分析出了什么！
而这个“什么”，远不止【圣诞老人】与链接能力，有可能是更进一步的……
……
“安静。”
通讯频道内，庸医的声音传来。
他一边殴打红帽子，摧筋断骨，迫使其不断丧失行动能力，一边开口，自言自语道：
“【圣诞老人】、【任务】、【飞机】、奖励与惩罚……”
“不对劲，一定有什么！”
“道爷我一直在想，咱们要对付的究竟是什么？是圈外世界？”
“我们在跟圈外世界打战争吗？但敌人是谁？”
“……”
“还记得【飞机】吗？”
庸医忽然道：“在奖励的完整【飞机】回来后，【飞机】的概念污染再度爆发，就好似必然。”
“小狐狸……嗯，小狐狸……”
“小狐狸正在解析【飞机】残骸，我们或许可以重建残存的【飞机】概念，但完整的呢？”
“还有【圣诞老人】，这份【概念】本就极其模糊，甚至可能已经成了不可说，却出现了对应污染源。”
“这是否意味着，无论惩罚或奖励，我们都必须面对概念污染？”
“敌人到底是谁？”
“如果没有敌人……”
庸医顿了顿，道：“白衣人好像说过，概念污染不可避？”
“……”
轰！轰！轰……
接连几番猛砸，红帽子已经被庸医砸得浑身瘫软，倒在地上艰难地蠕动四肢。
“该死，该死！”
红帽子痛苦地咒骂着，奋力捶地，嘶吼道：“快来庆祝圣诞节，我就是圣诞老人！我就是【圣诞老人】！”
随着红帽子的嘶吼，圣诞狂热继续蔓延。
那些沉浸在狂热中的普通人们，此刻的状态已然受到极大影响，立在广场上大声歌唱。
就算苏晓用【幻觉】引导他们离开，他们也一动不动！
广场内是如此。
广场外，互联网上、现实里，也到处都有人在歌唱圣诞节！
人们对于【圣诞老人】的理解越发清晰，让红帽子的链接能力得以进一步增强！
“来了，就是这个！”
红帽子挺起大肚子，伸展修复四肢，用极快的速度爬起身来，叫嚷道：“我更像【圣诞老人】了，速度更快，力量更强，还能读心，你死定了！你……”
说着说着，红帽子的语气突然迟疑起来。
“我更像……”
“我更像？”
“我是【圣诞老人】……吧？”
他茫然地看向双手，一时间竟分不清谁是谁。
见状，庸医询问道：“苏晓，是你做的吗？”
“不。”
苏晓摇头，“我没用【幻觉】，红帽子的状态不对！”
“……”
庸医面色凝重。
他的确处于失控边缘，情绪不稳，但他终究还是夜幕第十二区的二把手。
“稍等，我来算一卦。”
身为【道士】，庸医掏出五枚硬币，在手里把玩起来，面色逐渐变得凝重。
卦象结果很是不妙！
“大凶，九死一生？！”
众人看向红帽子，只见他的身体轰然炸开，散落成大片血雾，瞬间没了踪影。
……
……
商业广场各处，突兀地出现了许多壁炉和烟囱。
啵啵啵！
许多包装精美的礼物盒，出现在壁炉烟囱周围，弹跳几下后化为真实。
第一百一十一章 十死无生！
普通人会情绪失控，可能是因为他想不通某些事。
而链接者失控，反而有可能是他懂了太多。
【概念】、圈外世界、真相、猜测……
知道的越多，想法就越多；
而想法越多的链接者，越容易陷入错乱，或发疯、或放弃、或失控……
逃兵选择放弃、【子弹】女孩选择发疯。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那样的好运气，链接者的失控才最常见。
例如……现在？
许文和楚老板看向庸医背影，一人茫然，另一人则开心地咧起嘴。
“……”
庸医则在盯着周围。
那些突然出现的壁炉里，钻出一位又一位红帽子，发出吼吼怪笑。
他们每一位都是红帽子、每一位都很像圣诞老人！
庸医叼着烟卷，吐出阵阵白烟。
“他的链接能力仍在强化，关于【圣诞老人】错误的定义被逐渐排除，最终留下真实。”
“嘿嘿……”
庸医嘴角上咧，又很快压下，在通讯内沉声道：
“【圣诞老人】的链接者，暂代号：红帽子，判定处于失控边缘，需尽快清理。”
“楚老板，你负责游走攻击，配合苏晓，防止链接能力影响扩散。”
“强子哥掩护我。”
“我们上！”
“……”
听到熟悉的嗓音在指挥，许文和楚老板稍稍放心了些。
庸医还是那个庸医，用自身意志强压住疯狂，将自己完美维持在失控边缘。
起码现在是如此。
这就足够。
十二区的链接者们都习惯活在当下，而这种思维逻辑恰恰是避免失控的最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