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后，他又低声道：“只是那三位爷一看就不好惹，满脸耀武扬威的，显是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掌柜的不敢得罪，这才请到上房。”
三人？那大概不是之前丐帮总舵来的两个。
眼下这节骨眼，会有什么人来找一个区区酒楼掌柜呢？
杜牧挥手示意小二退下，随后将魔力以真气的方式，运行在耳部经脉。
顿时，杜牧感觉自己宛如变成了一台高效雷达，不仅仅是所有声音都纤毫毕现，更是能够清晰的分辨出每一个声音的具体来源，绝不会因复杂的环境而听错。
就听上房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冷冷道：“薛掌柜，我罗教虽然过去不曾插手九龙湾，你该不会以为，是因为我们被丐帮拒在外面吧？”
另一个女子冷笑道：“过去九龙湾只有些腥臭的渔民，榨不出二两油水，丐帮那群叫花子跟狗一样看见骨头都要舔舔肉，我们不屑与其相争罢了。”
最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平静道：“可眼下不同，薛掌柜既然掌握了味精这种神品，只要扩大规模贩卖，便是滔天的富贵，何必扣扣索索？”
最开始那个男人用蛊惑的声音道：“只要薛掌柜愿意将味精的配方交给我们，那您不仅可以赚个盆满钵满，不仅可以买百亩良田，还能有余钱养活后人读书识字，说不定就能考取状元呢？”
薛掌柜的声音无奈道：“不是小老儿想吃独食，死扒着配方不放，实在是小老儿也不知配方是什么。”
“味精另有其主，酒楼不过每月购置一二，其余事情都是东家在谈，在下不过是个管事的，找我谈实在是找错人了。”
原来是为了味精而来。
杜牧拿起茶碗，雾气遮住他思索的双眸。
这六年时间，杜牧并非一直呆在九龙湾，他也是闯荡过江湖的。
而味精的贩卖，实际上是从内陆开始的，因为内陆缺少海鲜，因此鲜味更加珍贵，可以卖的上高价。
杜牧不想大规模生产引人注目，所以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将味精当成奢侈品卖的。
只是在九龙湾，杜牧为了让县令和自己绑在一条利益链上，才向其少量出售了部分味精。
也正因如此，买来的二十门火炮齐射这种离谱的行为，没有让杜牧上通缉令，只是低调处理。
看来罗教找味精的来源也找疯了，用了三年时间，终于找到九龙湾来了。
那三人耐心似乎也要被耗尽了，一拍桌子就要翻脸，却听窗外响起嘲讽声：“丐帮遇到骨头都要刮下来一层肉，你们也知道？”
“那请问你们骨头上，挂了多少肉？”
说话的，正是之前离去的李有德和王富贵两人。
而杜牧之所以来此，正是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一路跟过来的。却不曾想，原来他们也在跟踪罗教的人。
第13章 暴利
“哈利，来，我先教你几个简单的字。”
杜牧手指蘸了些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个‘我’字。
哈利在杜牧的带领下，认真念着‘我’的中文发音，并且也尝试着蘸水在旁边抄写一遍。
楼上，罗教的三人面面相觑，那较年轻的罗教之人冷笑一声：“哼，阁下藏头露尾，定然是丐帮豪杰吧？”
李有德闻言，直接轰破了二楼的门窗，造成偌大的动静来，整个酒楼都为之一震。
不少食客都惊讶的抬头，不知发生了什么。
而杜牧，继续教导哈利写第二个字，并让分神的哈利专心一些。
李有德一进二楼房间，立刻向着出言嘲讽的罗教子弟拍出一掌，罗教之人早已戒备，同样反掌回击。
“嘭！”
比之前破窗更大的动静响起，罗教之人惨叫一声，被直直击飞，撞破房门，顺着上楼的台阶骨碌碌滚了下来。
这次食客们总算是明白，原来是有人打起来了。
若是内陆，此刻酒楼的人定然一哄而散。但九龙湾这种穷乡僻壤，多数人还真从未见过武林中人，此时看到有人打架，只想着看热闹，竟然没几个人离去。
“休要欺人太甚！”年长些的罗教中人，一声利喝，抽出长剑，刺向李有德。
李有德面露不屑，闪身让过，袖口掉下来一根翠竹棒，即刻与年长的罗教中人叮叮当当打了起来。
随着他们的交手，屋内顷刻间像是遭了台风，薛掌柜眼见局势不妙，趁乱跑了出来。
他跨过楼梯上呻吟的罗教子弟，就想往外跑，可一打眼，就瞅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杜馆主！”
薛掌柜惊讶的喊了一声，杜牧冲其点点头，招手示意薛掌柜过来坐。
只是薛掌柜此时只想远离这是非之地，哪敢停留？
他也是粗通武艺的，对杜牧也算知根知底。杜馆主的身手虽然不差，可也是相对年轻一辈而言，放眼江湖，却算不上个中翘楚。
而那罗教用剑之人，是连云港的副堂主，名为黄孝义，几乎可以算得上罗教在连云港的二把手，管理数千帮众，江湖地位可比一些小门小派的掌门都高。
可就是这样的人，竟然只是和闯进来的丐帮之人打了个平手，丝毫未见上风。
薛掌柜知道，这怕是丐帮总舵来人了，且至少是七袋骨干的级别。
这样的能人悄无声息来到九龙湾，用屁股想也知道，肯定和丐帮分舵的覆灭有关。
此事必须立刻报告给东家，让东家拿主意，这不是自己这种小角色能掺和的事儿。
于是薛掌柜只是敷衍的向杜牧告罪一声，迈腿就想从酒馆跑出去。
下一刻，被从二楼跳下来的王富贵拦住了去路。
王富贵手里提着一个不断挣扎的罗教女子，笑褶了脸上的皮，对薛掌柜道：“薛掌柜是吧？真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之喜。”
“在内地，我们丐帮就听闻味精价比黄金之事，几次探查，从未摸清味精的来历。”
“却不曾想，这宝贝的源头竟然在穷乡僻壤的九龙湾？真是叫人好找啊。”
说话间，轰然一声巨响，楼上李有德和黄孝义二人击碎了酒楼的木墙，落在了大堂当中。
李有德气息丝毫不减，嘴角冷笑依旧。而黄孝义却面沉如水，左肩微微颤抖，显然是挨了一记狠的。
被王富贵制住的罗教女人见状，也惊得不再挣扎。
她心中能够躲开燧发枪子弹的黄孝义，已然是世间一等一的高手，怎么也想不到会在九龙湾这种阴沟里翻船。
薛掌柜见状，更是身子僵硬，不敢轻举妄动，面上发苦。
罗教的人还能讲理一二，丐帮的人却没几个正经人愿意和他们打交道。
要么你强过丐帮的人，他们认为你是不好惹的存在，笑脸相迎，曲意奉承。要么……就是软柿子捏到死，不被抽筋扒皮都算人家心情好。
那自己……到底要不要把味精的来历说出来？
薛掌柜有些为难的偷看了一眼杜牧。
其实薛掌柜也不知道全天下味精的来源，都是杜牧所制。但杜牧是和他身后的东家做生意的人，若问他知道些什么，也就只能供出杜牧这个上游来了。
这时，他却见杜牧扭头，看向持剑的黄孝义，开口道：“们罗教对味精的生意感兴趣？”
此言顿时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薛掌柜更是心口一松，感激又担忧的看向杜牧。
感激的是，他知道杜牧这一开口，就把所有压力都从自己身上撤走了。
眼下的局面，自己若是强硬，难免会有些三长两短。就算被当场打杀了，东家也不见得能为自己报仇。可若是开口把东家的生意伙伴卖了，不但自己信义有亏，秘事泄露的锅也全在自己身上，东家只会把自己推出去当替罪羊，绝不会为自己撑腰。
而担忧的是，以眼下的局面，杜馆主一开口，就处在了漩涡的中心，无比危险。
无论是引来罗教的味精，还是探查分舵覆灭的丐帮，二者的矛头细细想来，竟都在杜馆主身上，他此时真正该做的，是低调逃走才对。
原本丐帮分舵的舵主，薛掌柜也见过，实力恐怕还不如罗教来的黄孝义。可面对那样的敌人，杜馆主用的也是火炮偷袭，哪里是在场几个凶人的对手？
就在薛掌柜心中为杜牧的命运叹息时，黄孝义微微沉吟，看向杜牧问道：“这位小兄弟，你知道味精是何人所铸？”
杜牧点点头，直接开口承认道：“不错，味精的配方正是家祖所传。之前在下势单力薄，只能独自提炼，随后将之当作珍稀香料贩卖。可实际上味精制作不比精盐困难多少，若大规模范制，薄利多销，也可利天下百姓矣。”
不比精盐困难多少？
这话听得黄孝义双眼放光。
贩盐究竟是多大的一门生意，身为主要经营业务就是漕运的罗教副堂主，天底下没几个人比他还明白。
味精虽然不比盐巴，后者是百姓生活必需品，但是味精能当奢侈品卖啊！
现在味精的价格就堪比黄金，就算大规模制作后，价格暴跌，也至少比官贩精盐贵吧？
即使最后的盘子铺开，市场只有贩盐的十分之一大，那也是泼天的富贵！
这个道理，别说黄孝义和丐帮二人了，就连薛掌柜听了，心中也难免升起贪欲，可随后就因个人实力而清醒，一下就急了。
不是，你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干嘛？
薛掌柜看向杜牧，一时间竟有些恨铁不成钢。
此等机密，当秘而不宣，先大规模制作，再赚取价格暴跌之前的恐怖利润才对！
不，利润什么的是其次……眼下最要紧的是，这么宝贵的秘密，你怎么能在两名丐帮高手面前侃侃而谈！
果然，薛掌柜偷看两名丐帮高手时，他们眼里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似是要将眼前的杜馆主，活生生抽筋扒皮一般。
第14章 比弗农姨夫还可恨
“敢问小兄弟高姓大名？在下黄孝义，字公允，罗教连云堂副堂主。”
黄孝义见自己竟然真的找到了味精的正主，即便刚在丐帮的手中吃了亏，也不免露出笑容，反手持剑，掌心向外抱拳问道。
“杜牧，字博文，四相武馆的馆主。”杜牧也抱拳还礼道。
他们这二人一派和气，像是将丐帮的两人忘了一样。
李有德和王富贵闻言，顿时看向了杜牧。
古代毕竟没有照片，虽然他们凭借个人武力，早已暗中将丐帮分舵覆灭之事调查的七七八八，可对方没有自我介绍的时候，还真没认出这就是那个歹人。
王富贵眼珠子一转，忽地一声厉喝：“且慢！”
黄孝义顿时面色一沉，看向丐帮的二人，不客气的开口道：“我们罗教谈生意，与你们丐帮何干！休要胡搅蛮缠！当我们罗教吃素的吗？”
王富贵嘿嘿一笑：“怎么不相干？这味精却是我丐帮分舵舵主独创，只是被这杀才夺走，后还以火炮毁尸灭迹。我等便是从丐帮总舵而来，为帮中弟兄报仇雪恨，顺带回收味精配方。”
“你放屁！”黄孝义怒骂一声，眼神却看向杜牧，心中更恨此人，觉得他真是个蠢货。
罗教打听到味精的消息前，也摸索过九龙湾的环境，这毕竟是个小小的县城，二十门火炮齐射这种事情，根本瞒不住，始作俑者也称得上县内的风云人物。
原本黄孝义对丐帮和本地人的恩恩怨怨不感兴趣，只是没曾想，他们寻找的味精配方，竟在那始作俑者手中。
那眼下局势就明了了，丐帮总舵的人来复仇，这杜馆主心中畏惧，于是就想要献出味精，获得罗教庇护。
可你就不能私下提吗？没看见丐帮的一人就能和自己打平，两个人我拿头打？
这种局面，丐帮二人联手，我根本没可能保住啊，傻子！
到时候被他们掳去，严刑拷打，就是铜汁注的铁人也受不了，那味精就真的硬生生被丐帮抢去了。
黄孝义立刻头脑风暴起来，但想方设法，也没有在这种局势下，保住杜牧的方法。
就在他绞尽脑汁时，杜牧却看向王富贵，轻声道：“闭嘴。”
空气微微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