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踉跄着在沙滩上踱步，不断的抽打自己的脸庞：“快愤怒啊！快愤怒啊！”
“我不要变回弱小的样子，我要强大，我要像浩克一样强大！”
他不断的抽着自己的耳光，直到满脸鲜血，可即便如此，他内心的畏惧、患得患失、迷茫、恐惧，还是远远胜过了愤怒。
最终，像往常一样瘦小的班纳跪在地上，有气无力的拍打着自己的面孔，痛哭流涕道：“不……我第一次，感觉到那么强大的力量……我不要变回去……我要成为浩克，我想和浩克一样强大……”
马特看着班纳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难道，班纳博士一直嫉妒和羡慕着浩克吗？
此时的班纳面对海洋，跪坐在沙地中，双手紧握成拳，按在自己的额头，遮挡自己痛哭流涕的面容。
杜牧缓缓来到了班纳的身边，将自己的外套长衫脱下，披在了赤身裸体的班纳身上。
“我……原来从一开始，想要获得那种力量的，就是我。”
班纳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最终，他抽噎着，抬起头来，看着在夕阳映照下，橙红的海面，与搁浅在沙滩上的船只。
“是我，想要获得能够破坏一切的力量……”
“是我，想要再也不顾任何人的目光，能够肆无忌惮的发泄心中的愤怒。”
“更是我……想要一个替罪羊，一个在我做出了这一切后，可以虚伪的，装作一切都和我无关的，能够责怪的对象。”
马特站在原地，看着班纳博士的背影，闻言久久难以开口。
难怪班纳博士忽然之间，情绪崩溃的这么彻底。
他不是因为失去了力量而痛苦……而是他终于在获得了一次力量后，直面了自己内心最阴暗的角落。
浩克的出现，无论是他的力量，他的愤怒，甚至是这个人格本身……
全都是用来保护班纳的。
而班纳表现的对浩克无比的嫌弃，逢人就说自己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浩克滚出自己的身体。
但这只是一种切割……自己是白莲花，自己是老好人，什么罪过全都是浩克干的，跟他这个可怜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在他以自己的神智获得了匹敌浩克的力量后，却表现出了和最初的浩克相似的特质。
这直接揭穿了班纳一直紧紧裹着的遮羞布。
他才不是什么白莲花……浩克所作的一切，归根到底，全都是班纳压抑了半生的欲望。
杜牧轻轻拍了拍班纳的后背，宽慰道：“不要太自责了，班纳。”
“浩克是个好孩子，他每次都至少努力让自己不要伤及无辜，也从未在大肆破坏后释放更多恶意……他在被迫害，被伤害后，最大的愿望，不过是打破牢笼，逃离一切伤害而已。”
“不要因为反抗环境的恶意，或想要逃跑而愧疚，班纳，你没做错什么。”
“你唯一对不起的，只有浩克一个人。”
班纳逐渐平静了下来，他看着杜牧，刚想开口，却被杜牧摇头阻止。
“不要对我说，浩克哪儿也不在，就在你的意识中。”
“去对浩克说吧，那是你内心之间的谈话，不要透露给我们任何人。”
“包括我。”
班纳看着杜牧，良久，忽然低头笑了笑。
杜牧有些奇怪，就听班纳道：“既然你说了，浩克就是我，所以……我也算你的弟子，对吧？”
杜牧也笑着摇摇头道：“我只是说你的潜意识，本质上我还是认可浩克仍然是一个个体，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
“不，浩克就是我，我就是浩克，师父。”
班纳看着杜牧，神情转为认真道：“谢谢您的教导，师父。”
“所以，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不亲自去治疗那些孩子？”
马特伸了伸脚，扭动了几下脚踝。
此时他之前被贯穿的脚腕，已经完好无损了。
杜牧随意道：“因为他们的伤口已经长好了，我要是想修复，就必须在斩断他们自愈的那一段，我下不去这个手。”
马特想说比起痊愈，这点痛苦根本不算什么。
但是想了想，自己身为一个外人，说这话也太混蛋了一些。
马特忽然想起当时在相互帮助下，快速从沙滩转移的那些孩子……
如果杜牧早早的将他们治愈，他们还会有那时候那样的凝聚力吗？
马特摇摇头，反正现在修复药剂都做好了，就等着排查潜在的副作用了，现在想这些都没有了意义。
他看着摆在桌子边的盲杖，心说看来手不离杖还是有好处的，以后就继续拿着吧。
这时，他观察到桌子上摊开了一本书，上面画着几个图案，有几个是戴着面具的，还有几个却是杜牧本人。
马特奇怪的问道：“那是什么？”
杜牧回头看了看桌子上的书，随意道：“一个新的法术，正在研究……”
“这次的事情算是个教训，我不可能每次都刚好赶得及。”
“因此我打算仿照别人已有的法术，创造一个所有普通人都能使用的法术，至少让他们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马特微怔：“普通人也能用的法术？难道您要给全民传授真气吗？您的身体要不要紧？”
杜牧笑道：“不，没有那么麻烦。”
杜牧走到桌边，看着书上画着的图案，以及旁边的文字，随意道：“到时候，只要他们念到我的名字，我自会远程给予他们庇护。”
只见那些杜牧的画像旁边，原本的‘神君罗祖’被划掉，换上了另外四个字。
神君杜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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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蜥蜴手
杜牧随手将书合上。
这套祭祀系统，罗祖都不敢大规模的传播，害怕被副作用影响到，杜牧自然也要谨慎。
目前也只是个初步的构想，整个法术体系还没建立起来，暂且还没办法投入使用，也就没必要给马特看了。
“你之前用来对付修罗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他们怎么开始疯狂脱水？看起来好危险，如果用在人身上，岂不是也能把一个人的水分榨干？”
马特重新穿好鞋，一边系鞋带一边问道。
那瓶药剂的效果太过震撼，马特实在忘不掉。
浩克打了半天都几乎无伤的对手，被区区一瓶药剂打败，着实有些匪夷所思了。
杜牧否认道：“不，那玩意对普通人来说，危害程度顶多和洗洁精相当，不直接喝是没什么危险的。”
“算是一种针对修罗之血的特化武器吧……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东方武侠小说的一个公式，无论多强的高手，即便百毒不侵，也对春药无解。”
“那东西对修罗之血来说，其实是一种大补，但只有修罗之血这种近乎可以容纳自我意识，无比渴望和追求自我增值的液体，才会下意识的去吸收。”
马特点点头，虽然他没太听明白，但至少知道这东西不会因为使用不当而造成人员伤亡，这就足够了。
就在这时，武馆内忽然发出一声惨叫。
马特面色一变，就要冲出去，杜牧倒是早用自己的敏锐感官知晓发生了什么，在后面好整以暇的跟着走了出去。
一离开讲武堂到后院，马特就看到康纳斯博士难以接受的看着战场原狮郎的胳膊，嘴里不停道：“不对啊，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啊！”
马特一扭头，就看到重新‘复活’的战场原狮郎，面无表情的坐在后院的椅子上。
他赤裸着上身，心脏位置的皮肤，明显要比周围的皮肤鲜嫩，那是被杜牧修复的部分。
最引人注目的，却还是他之前被战狂折断的左臂。
此时他的左臂也重新长了出来……但上面长满了蜥蜴状的角质皮肤，看起来仿佛恐龙的手臂。
立花浅间有些担忧的摸着武士的手臂，询问道：“你有什么怪异的感觉吗？”
战场原狮郎抬起左臂，攥了攥拳，皱眉道：“爪子太长了，不利于我持刀。”
立花浅间无奈笑道：“体内已经没有修罗之血了，已经不需要再战斗了，狮郎。”
战场原狮郎沉默片刻，看了看他的少主，随后点头道：“遵命，少主。”
立花浅间握紧了战场原狮郎的胳膊，接下来只要解决这个胳膊的问题，他们就能作为一群亡国之人，在异国他乡安稳的生活下去了。
没有修罗之血后，狮郎不会失控，他们也能安心的找个地方定居。
最好购置一些田产，他从立花家还带了些珍藏，不知道卖掉的钱够不够买几亩地……
马特发现没有意外情况发生，松了口气，但看着这个武士的手臂，也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这是怎么了？”
其实他疑惑的主要还是康纳斯博士为什么反应那么大，虽然这手臂看起来确实有点奇怪，应该不会是感染了什么病毒吧？
班纳从连通的侧院走了过来，看了看手中的平板电脑，又看了看战场原狮郎的胳膊，皱眉道：“果然理想的万能药是不存在的，我们的修复药剂还有很大的局限性啊。”
康纳斯博士看向班纳，急切道：“什么局限性？”
“基因适配程度。”班纳抬起手中的平板电脑，显示出一组组周围人看不懂的对比图。
“每个人的基因都不是完全一致的，而这个项目从最开始，就是以康纳斯博士你自己的dna为蓝本进行研究，因此它在你身上的效果是最完整的，也是我们最想实现的。”
“当然由于我们都是人类，至少相似性足够高，因此对大部分人还是能产生效果。可是我们的修复药剂，毕竟是依靠提取和模拟蜥蜴的dna表达，它有着一定程度上和使用者dna完全融合的风险，这个风险也是你最初失败的原因。”
康纳斯想起那只变成了蜥蜴怪物的小白鼠，懊恼的挠了挠头发：“可是我们这一个月，不是已经把它完善了吗？”
“说是完善并不准确，只是刚好应对你的dna，它能做到我们理想中的完美效果而已。”
班纳看着战场原狮郎的蜥蜴胳膊，耸耸肩道：“但是面对差异较大的个体，我们最初设立的dna防火墙，就会出现难以预料的漏洞，暂时我还想不出完美解决的方法。毕竟这玩意又不是纳米机器人，不可能完美编程它的行为模式。”
康纳斯看着自己恢复的双手，叹了口气：“所以……我花了这么多代价和资源，只是治好了我一个人？那我的这条胳膊也实在是太过昂贵了些……”
班纳摇摇头：“不，没必要这么悲观，不说别的，只要提取每个使用者的dna，做单独调整，每周都能让一个个体完美适配修复药剂。”
“一周？这时间太久了，根本没办法大规模普及开，公司总不能单纯依靠残疾的亿万富豪赚取利润。”马特听到这里，也有些担忧起来。
班纳倒是满脸轻松的样子，显然他最近心结解开后，刹那天地宽，压根不觉得这种事情需要烦恼。
他翻开下一个界面道：“别担心，深度使用的话是这样的，但是只要稀释药剂的效力，让它维持在一个较低的活性和效果中，它虽然无法再像是之前那样连残肢都能治疗，却能在短时间内大幅度增强使用者的自愈能力。”
马特不知道班纳翻页干嘛，因为下一个画面还是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公式和看不出什么鬼画符的图示。
倒是康纳斯博士看到后，先是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随后惊喜道：“这样也可以？班纳博士您真是个天才！这样我们可以精细化的来为单独残疾的病人服务，但是推出的稳定药剂，又能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的急救类药物！”
班纳微笑道：“更重要的是，这样连成本都下来了，原先一个人的用量，直接可以稀释到八百支药剂，完全可以大面积推广，保证让发展中国家的人都享受到同级别的治疗。”
马特听到这里，耳朵忽然幻听金币洒落的声音。
他忍不住追问道：“能让患者的自愈能力强到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