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这是多少人终其一生也无可企及的梦寐以求?
太康帝真的被逗笑了。
他登极至今六十载,入目可及满朝朱紫,几乎尽是乱臣贼子。
此刻突然有个年不及弱冠的小子,跑来跟自己说。
‘臣不要封国,不要祭祀宗庙,不要做那生杀予夺尽操于手的一国之君。’
只因为这样于国不利、遗祸深远!
莫名地太康帝忽然感觉自己心神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
“傻小子啊!傻小子……朕就没见过你这样憨傻的臣子!”
“这世上哪有你这等愚忠之蠢人?”
太康帝嘴上在骂,手中动作却是猛地一把抓住韩绍的臂膀。
而后语气宛如立誓道。
“自此以后,卿不负朕,朕不负卿!”
天子一言,有如天宪。
韩绍憨憨一笑。
“陛下,臣信陛下!”
哈哈!
杀敌之前,先自斩一刀!
谁敢有老子狠?
从此以后,世人骂我韩某人什么都可以,唯独不能骂我乱臣贼子!
至于那什么劳子燕国,老子不稀罕!
老子要天下!
……
第442章 天子六玺!大雍的未来!
韩绍就是要绝了旁人的路。
绝了他们的念想!
裂土分封?
开什么玩笑!
这哪是给大雍的将来埋雷?这分明是给他自己埋雷!
韩绍真傻了,才会被所谓的燕国国祚所迷惑。
说到底,就算没有大雍朝廷明面上的认可和确定。
幽北那些郡县、包括镇辽城也是他韩某人的势力范围。
再往北的万里草原,只要他手中的刀兵还利,难不成还能翻了天去?
如今刚刚坐上汗位的启明可汗呼若邪?
亦或者是那些王廷贵种?
呵,借他们三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扎刺!
不过提到呼若邪,韩绍想了想,便道。
“对了,陛下,有件事臣当时事急从权,并未禀告陛下便擅自作主,还请陛下恕罪!”
对于此刻已经被韩绍这番赤胆忠心感动得无以复加的太康帝而言,只要韩绍不是扯旗造反,要抢他屁股底下的位置。
又有什么恕罪不恕罪的呢?
“量你小子的能耐,也犯不了什么大错,些许小错小谬,朕难不成还能真怪罪你不成?”
太康帝故作恼怒,语气埋怨。
“有屁快放!”
韩绍顺水推舟道。
“臣当时北定草原时,为稳定乌丸王廷局势,不得已直接让那乌丸左贤王当了新任可汗。”
唯器与名,君之所司也,不可假人。
敕封一部可汗,这事可大可小。
往大了说,自是心怀不臣之心。
往小了说,当然屁事没有。
果然太康帝听完这话浑不在意,他只是微微蹙眉道。
“那乌丸左贤王……若朕没记错当是始毕之弟,可信?”
韩绍先是点头,随后摇头。
等到太康帝目露疑惑,才一脸肃杀道。
“草原一族久不沐王化,于我大雍而言,不在信与不信……”
“只在手中刀兵利与不利!”
说完,顺势又向太康帝解释了一番,自己为什么要留着乌丸部的理由。
听得太康帝连连点头的同时,不禁目露惊异。
好半晌之后,太康帝才颇为感慨道。
“绍卿谋国之言,计之深远。”
“上马将帅,下马可为国相矣!”
无论是先前说出‘裂土分封,遗祸深远’,还是其对于草原的这一番认知与谋划,都可以看出这小子不是一个纯粹的武夫。
说是胸有韬略、腹有锦绣山河也不为过。
这样一个人若非已然让他坚信了其不二忠心,太康帝怕是要因此生出忌惮。
但此刻太康帝只是语气唏嘘地叹息一声。
“惜哉,你与儿终究少了些许姻缘。”
“否则你为朕之良婿,朕……哎!”
不可惜!不可惜!
我与姬这不是已经成了嘛!
就在那车撵里,摇摇晃晃
韩绍心中嘀咕,却终究没敢跟太康帝吐露真相。
只能在嘴上赶忙道。
“陛下何出此言?”
“陛下为臣君父,纵无翁婿之缘,也有君臣之义!”
“为陛下效死,臣此生幸事!”
这世间众生就是树上的猴子。
往上看,尽是猴屁股。
往下看,全是猴头。
今日他拍太康帝的马屁,比李靖那些嘴笨的囊货一年加起来都多!
要不咱怎么是他们的君侯呢……哦,不!以后是君上了!
“也是!”
虽然觉得少了这翁婿联系,终究不甚完美,太康帝也只能自我安慰般附和着点了点头。
说起来,自从那一日得知圣旨赐婚,姬负气离去后,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进宫去看他这个父皇了。
整日窝在府中,想必定是伤心得紧。
太康帝心下有些愧疚。
随即忽然念头一动,‘反正这小子已经兼祧了一房正妻,难道就不能再兼祧一房?’
只是这个念头,很快便被他生生掐灭。
不中!
他姬氏天女焉能与人平起平坐,共侍一夫?
这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一念至此,太康帝原本高昂的情绪,颇有些意兴阑珊。
稍稍收拾了下情绪,太康帝看向韩绍道。
“你跟朕说这些的意思是……让朕补上一道敕封圣旨?”
韩绍闻言,点头正色道。
“陛下圣明!”
“草原蛮族久处化外,若不以我大雍王化教之,今日所拓万里之疆土,来日必失!”
“故臣请陛下降旨敕封!”
此刻,太康帝是真的相信韩绍不想借此机会封邦建国了。
如此赤胆忠心,太康帝心中感怀万千。
“罢了,便依你所请。”
“朕允了。”
无非是补上一道圣旨而已。
正好韩绍的敕封圣旨也要重新拟定,太康帝索性召来李瑾当场口述。
等到李瑾一阵奋笔疾书后,太康帝身上皇道龙气一阵涌动,张手便现出一枚玉玺。
天子六玺,所用不同。
与先前用来封国的【皇帝行玺】相比,这枚【皇帝之玺】气息明显弱了不少。
太康帝手握帝玺将按未按时,手中动作一顿,冲韩绍玩笑道。
“朕这玺印一用,一切就无可挽回了。”
“要不……朕再给你一个后悔的机会?”